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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时炭]若能共同活到二十一世纪 ...

  •   我做了一个梦。
      噩梦。
      鬼王无惨的毒未能让我轻易死去,是祢豆子和早逝的父亲救了我。那些故去的战友、亲人、朋友的执念和支持让我将无惨推入旭日光泽的照耀下,我不愿再多回忆那孽障最后的表情是如何。
      太阳升起后温暖的吓人,幸存下的队员唤我为“日柱”。可我知道,无惨形神俱灭,鬼杀队覆灭,大家都不在了。
      幸存下来的,只有我一个而已。

      炭治郎猛然惊醒。
      冷汗湿哒哒地覆在身上,让一层单薄外衣紧密贴合在躯体上。他略微感到不适,扯松了些宽大的外衣,伸手整理凌乱长发。良久他的目光才注视着紧密的木门间,微弱的光亮从缝隙间透进来,成为这整个黑沉一片的房内仅少数的光明。
      炭治郎摸了摸身边的位置,触手一片冰凉。
      计算着身边人离开的时间,他起身拉开木门。
      一瞬间涌入的光几乎到了刺目的地步,暗红长发的青年人遮着眼睛,赤脚走出去。迎接他的是自然诞下的大雪,群山延绵起伏,皆因覆盖了厚重的雪儿显得朦胧模糊,拔高的松树林沉郁儿冷寂,刺骨张扬的风吹来,他年轻的躯体微微颤动,像是踏在冰刃上那般刺骨的疼痛,他却毫不在意,转身抬脚便在。
      长廊拐角处他撞上新桥色羽织的同伴。
      时透无一郎略显惊讶地扶住炭治郎的手臂,神情并无变化:“怎么不穿衣服出来了?”
      灶门炭治郎被冷风灌得有些迷糊了,茫然地看着面前黑发扎成高马尾的青年,后知后觉地冲他笑,转身往房内走。无一郎跟在他身后,沉默地看着青年人劲瘦修韧的躯体被衣料覆盖,突然问:“炭治郎做梦了吗?”
      炭治郎点头。
      “梦到什么了?”
      炭治郎愣了愣,目光越过无一郎的肩头,落在外头的风林雪山上。良久他舒展眉头,向年轻的后背展开一贯沉缓温和的微笑,朗声道:“没什么,一个噩梦而已。”
      无一郎便不再理会,从袖子里掏出两封信放在一边的矮桌上:“锖兔先生和炼狱先生的信,我放这里了哦。”
      和梦里不一样,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村损伤,鬼王身死后,众人依据自己的意愿过着和平而安详的生活。一切都按规律有序缓慢地发展进步。当然,人类间掀起的战争除外。炭治郎用手按着信,叫住了欲要离开的青年:“明晚山下的村子里有森林之神的祭典,无一郎能陪我去看吗?”
      无一郎即刻点头,似乎又觉得不够矜持,于是咳嗽了几声:“当然可以。”他转身离开,炭治郎捕捉到他上扬的嘴角以及愈渐轻盈的步伐,露出一丝颇为无奈的笑容。这么多年了这个人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在桌前盘腿坐下,仔细看起信件来。锖兔先生、义勇先生和真菰师姐同住,讲了些日常琐碎的事情,以及鳞泷先生的诞辰将至,邀请他和无一郎同去。炼狱先生则是在心中说了些鼓励的话,大概是因为他先前在心中说了些丧气的话。他拿了日历来标注上恩师的诞辰,并打算抽个时间去拜访炼狱杏寿郎。
      十年前他带着祢豆子四处奔波流浪,走过许多地方,做过很多迫不得已的事情,途中遇到善逸,将祢豆子托付给他后,孑然一身回到了故乡,拜了父母兄弟姊妹,只身将屋子改建成现在的模样。没过多久无一郎就找到了这里。
      他记得那时霞柱浑身罩在宽大的羽织之下,左袖空落落的,黑发随意垂落,眉宇间尽是冷寂和萧瑟。他说他已经无处可归了。炭治郎想不起来当时的回答了。

      时透无一郎很适合高马尾。
      炭治郎一手拢着青年的长发。一手用梳子轻轻拨弄,他手里捏着的部分沉黑顺滑,往下是有些卷曲的淡青色,像是缥缈的云雾,青年哼着不成调的音符,安分地仍年长者打理自己,他的眼睛很大,难免显得空洞,此刻却是神采奕奕的。
      “炭治郎以后想做什么?”
      “没想好……大概会一直待在这里吧。”
      无一郎半点犹豫的回应:“去哪里我都陪着炭治郎。”
      青年人顿了顿,片刻后琉璃般晶亮的瞳孔闪着星亮的光,温柔地注视着无一郎。

      “炭治郎啊,这么晚下山是要去参加祭典吗?”
      无一郎跟着炭治郎停下,有些好奇地打量山脚的老者。
      “郎爷爷一直很照顾我。”炭治郎冲无一郎笑,向边上走了几步,让出青年人整个躯体,又向老者说,“这孩子是无一郎,家乡的祭典很久都没去看了,稍微……有点怀念。”
      老者恍然大悟:“是朋友啊”
      无一郎不着痕迹的看着炭治郎,青年人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半晌才“嗯”了一声。
      果然……吗。
      老者颇有些欣慰的笑了:“炭治郎也长大了,不要玩的太晚,夜里会有鬼出没的。”
      炭治郎一愣,想到数年前的风雪交加的夜晚,他已经记不清面容的母亲和弟妹正在遭受那样非人的对待。无一郎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劲,伸手握住了青年的手。昔日霞柱的手冰凉柔软,带着些许练刀留下的薄茧。
      炭治郎看了无一郎一眼,笑容间或夹杂了疲惫。他回握无一郎的手冲老者告别:“我们会注意的,还有……这个世上已经没有鬼了。”

      夜间没有落雪。
      炭治郎拉着无一郎走到山脚的镇子上,街道上的人已然络绎不绝,叫卖的铺子挂满了灯笼,泛着柔和的暖光。炭治郎放开无一郎,他没有说话,心里回想若是当时。若是……当时。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啊?”无一郎一愣,后知后觉的冲炭治郎笑,“想吃苹果糖。”
      “就这个?”
      “嗯。”
      炭治郎自己买了只烤鱿鱼,带着无一郎到处逛,青年人看着红发的日之子穿行在人群中,深红的瞳孔像是揉碎的星光兑进去。这个人的目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吧,无一郎不禁想。他咬了一口苹果糖,外头厚重的糖霜融化后不适地腻在喉道间,可时透无一郎的心却像是要甜海海中泡烂了一般。
      让他被灶门炭治郎甜死吧,无一郎想。
      人潮忽地涌动起来,炭治郎愣了愣,对无一郎说:“要放灯了。去看看?”青年点头,等着炭治郎买好纸灯,两人顺着人潮走去。中间的空地大的圆台,有巫女手持摇铃跳神舞。无一郎抬头,见漆黑的空中盏盏纸灯漂浮点缀,宛若灿烂的星带,哪怕繁星也无法相比,那毕竟是承载无数人沉重又深刻的思念。

      人们都是被森林之神保护着的,祭典之日写下心愿,放到空中的话,七十年后能再度返回的话,愿望一定可以实现。
      母亲的话在脑中回旋。

      “无一郎许个愿吧,很灵验的。”
      无一郎看向炭治郎时,后者正看着他。
      “森林之神大人,”无一郎双掌合拢,闭上眼睛煞有其事地朗声道,“请让我和炭治郎一直在一起吧!”
      炭治郎被他朗诵课文时的语气逗乐了,随即他伸手揉了揉无一郎的脑袋:“那我就许愿无一郎的愿望能实现吧。”
      两人的灯被放到高空,融入那一片绚目之中。无一郎仰着头喃喃道:“我们真能活到二十一世纪吗?”
      炭治郎偏头看着无一郎,随即轻笑着拉住他的手:“一定可以的。”
      “一定可以一直一直都在一起的。”炭治郎的眼中像承载的繁星。

      “回去。你不该来这里的。”
      少年没有回头,最后的最后,他偏头对我笑了。
      “活下去,炭治郎。”

      我睁开眼睛,浑身痛得像要散架一般,耳边是混乱的急切的呼唤。左眼痛的厉害,血从头顶流下,我抬起头看到祢豆子担忧的面容和肆意的鬼舞辻无惨。
      我站起身,颤抖的手几乎要握不住刀。
      我做了一个梦。
      美梦。

      初稿于2020年1月13日。
      完稿于2020年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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