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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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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退婚,可以说给关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因为关楚嫁给了顾彦,日后朝纲不稳,各路势力纷纷起事的时候,关家自然投靠了顾彦的阵营,关家男丁纷纷死在战场上。陈煜其实没刻意要杀关楚全家,真细究起来,关楚全家其实是为了顾彦的江山而死的。
因原著是从顾彦的视角写的,自然陈煜便背了关家全家男丁性命的锅。原著上说陈煜气量狭小、手段毒辣、睚眦必报;因关楚退婚而怀恨在心,杀关家满门男丁,只留妇孺。陈煜从公卿贵族转而成为人间恶魔,也是因此传出来的。
关楚看到这个评价就觉得好笑:陈煜要真那么嗜杀,为什么还要留下关家妇孺。总不会关家的妇孺比满门虎将还难杀。
败了的陈煜自然和死了原身一样,没有替自己辩白的机会。关韵逃过一劫是因为她躲在顾彦的军营的,作为男主的真爱,即便男主被陈煜撵得屁滚尿流,也不会抛下关韵独自逃命。
而原身则是留下来断后,保护男主和真爱撤退的付出型元配。这时,天下争夺的混战已经打了多年,关家上下也许多人陆续死在战场上,顾彦军中可用的人越来越少。
原身主动提出断后,其实除了原身,其他人也未必挡得主陈煜大军的进攻。原身这次侥幸逃过一劫,但是惨烈一战后,关家只剩了姐妹两个和另外一些原著一笔带过的妇孺。原身是顾彦和陈煜决战的时候,才死在战场上的。
所以原著最牛逼的两个人,一个是上辈子把原身伤透了的渣男顾彦;一个是自己刚穿越就已经被原身得罪透了的陈煜?
关楚想得出神,关韵见关楚没反应,就问:“姐姐怎么了?可是还想着那陈煜?姐姐和他不过是自小定的亲,以前他出身簪缨之家,和姐姐也算般配,现在眼看他家也就这样了,姐姐何必自耽前程?”
对啊,我是想着他,想着他后来多么冷血又强大。原著隐晦的提了陈煜对关楚一往情深,哪怕后来成为一方霸主,离问鼎天下只有一步之遥,陈煜也终身未娶。只是这份爱也很偏执。
“没什么,只是陈家突遭变故,我有些替他难过。”
“陈家可是乱臣贼子,若非祖上功绩,也不会仅仅是交出兵权这么简单。咱们这样的人家,是万万不能再和他有什么瓜葛的,姐姐可不能犯糊涂。”关韵语气甚是关切。
陈家所谓乱臣贼子的罪名其实就是子虚乌有。
朝廷刚刚镇压了赵王谋逆案,虽然赵王最终伏诛,但是朝廷也因此元气大伤。赵王谋逆,其实真正参与的是褚国公府。
开国四公:宋国公府早就落罪,卫国公府于二十年前交出兵权,褚国公府勾结赵王谋反。平定赵王之乱后,庆元帝心有余悸,不但将四公中硕果仅存的陈国公明升暗降,收回兵权,还将陈家在外为官的几个子嗣诏回了京城,彻底断绝了陈家满门的仕途。
虽然表面上陈家并未落罪,但满京城但凡有些觉悟的人家也都知道陈家的政治生命到头了。有无秋后算账,还未可知。
就这个时候,南安候夫人做主,迅速的退了南安候嫡女关楚和陈国公嫡子陈煜的婚事。
关家这样的做法算不上厚道,但是为了不受连累,也无可厚非。毕竟关家也是武将之家,军权在握。陈家虽然交出了兵权,在军中却有不少旧部。你关家继续和陈家做姻亲,不得不叫人怀疑,关家是否有借此接手陈家势力的野心。
对于刚刚在现实世界脚踹渣男的关楚而言,退亲就跟分手差不多,但是受了封建思想荼毒的原主却因此病了一场,最终没熬过来。
陈家被削了权,还没定罪呢,关韵就敢说人家乱臣贼子,真是好笑。
而且自己和陈煜退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关韵巴巴的跑来告诉自己干什么?于是关楚问:“陈煜现在可还好?”
关韵微微敛目,颇为不屑:“他好不好与姐姐有什么相干,姐姐还问他作甚?再说,他都要离开帝都了。”
这才是重点吧?如果真的不想自己和陈煜再有瓜葛,关韵大可不必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人,何必把陈煜马上离开帝都的消息告诉自己?还是如此以关心自己的名义假装不经意的说漏嘴。
关楚并不了解原身这个人,但是关韵应该是十分了解姐姐的,知道这么几句有意无意的话就能引得关楚去送陈煜。
原著虽然没直白的写关楚送陈煜的情节,但是在后来原身和顾彦决裂的时候,原身质问顾彦为何如此绝情,顾彦曾反过来质问原身是否对陈煜一直余情未了。为什么在二人退亲之后,关楚不怕连累家人,还特地跑去相送。
所以原身无论付出多少,都捂不热男主的心,一切都是有前因的。
女主不愧是女主,伏笔千里,甚至在原著开始前的时间点就在给原身挖坑了。而人家挖得一点不着痕迹,甚至让原身对关韵心怀感激、姐妹情深。
关楚站起身来:“定亲一场,那我去送送他。”
果然关韵忙拉住关楚的手臂,露出焦急的表情说:“姐姐,不可。”
关楚定定的看着关韵的眼睛,看得关韵都开始心慌了,关楚才淡淡的说了一声:“无妨。”
关楚现在对于陈煜的认知很模糊,但是陈煜是与关家生死相关的重要人物,关楚还是决定亲自去见见。原身在识人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关楚不敢依靠原身对陈煜的印象就对陈煜做出评价。
关楚看着关韵的眼睛笑:“妹妹知道我肯定会去的,以前他送来那些东西,我再留着也不合适,总要还他。母亲问起来了,妹妹帮我遮掩一下。”
诚如关韵所料,姐姐为人冲动,自己不让她去,她就非要去送陈煜不可了。听说和陈煜退婚,姐姐都昏厥了,若是她得知陈煜今日离京,哪会坐得住呢?
关韵掩饰掉得意的神色,轻声道:“不过是还些来往礼物,打发个小厮跑一趟也就是了。”关韵了解关楚,你越是劝她,她就偏要一意孤行。
关楚依然没叫关韵失望:“定亲一场,还是我亲去一趟合适。”
关韵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说:“姐姐答应我东西还了就早些回来。今日新状元游街,父母问起,我就说姐姐和我一同瞧热闹去了。”
关楚无暇欣赏关韵拿捏到恰到好处的表情,应了一声,便起床更衣了。
直到站在穿衣铜镜前,关楚才看清自己现在的样貌。现在的关楚还未及笄,但是身量已经超过一米六了,在古时同龄女子中算极高挑的。更令关楚震惊的是原身的容貌。
雪白的皮肤透着独有的红润光泽,迸发着习武女子独有的旺盛生命力,丝毫没有昏厥初醒的羸弱。
虽还是未完全长开的少女,却已经掩不住那道绚烂夺目的光华。精致的五官无一不恰到好处。关楚原本以为关韵作为原著的女主,已经是绝色了,直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照完镜子,关楚得出一个结论:顾彦眼瞎!
直到关楚更衣出府,关韵才舒了一口气。姐姐分明还是以前经不得激将的样子,但是关韵又无端觉得她给自己的压迫感增强了。
南门外官道旁,陈煜的马车已经停了好一阵。见再不走夜里就要错过宿头,小厮小心翼翼的上前问:“公子,我们该出发了。”庆元帝削了陈家的权,但是明面上并未治陈家的罪。
陈国公很识时务,不但自己称病主动上交兵权,还奏请召回两个在外为官的儿子回京探病,这算是表明了最大的忠心。庆元帝自然也乐见其成,而且也不便再处置陈家。这么识时务的人若是还要被赶尽杀绝,这不是逼得其他权臣人人自危么?
而陈煜离京,打的是为父寻访名医的名义,实际上是以防万一,出京避祸了。陈煜原本不肯走,但是陈国公担心陈家难逃一劫,寄希望于庆元帝看在自己识时务的份上,能放这个尚未入仕的小儿子一条生路。
陈煜打起帘子往后看了一眼,见那个姑娘没来,些许有些失望。明明知道她不可能来,少年的内心还是隐隐有些期盼。
想到那个鲜活明艳的姑娘,陈煜顾自一笑。只是现在自己和她已无瓜葛了,自己凭什么笃定她一定会来呢?陈煜正想吩咐启程,便见后面一道火红的倩影驾马而来。
姑娘肤白如雪,红衣胜火,骑着一匹枣红宝马,仿佛一团火烧云上绽开的花,美得绚烂夺目。和京城那些贵女不大一样。
名门贵女坐卧行走皆有规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们自然的美的,但她们美得像盆景,原本艳如牡丹也好,丽如芙蓉也好,都被打理成人们喜爱的样子,半分不能逾越。在京城,这样精致而恪守规矩的美人太多了。
关楚则像天边最美的彩霞,山间长得最枝繁叶茂的花,天大地大,自由恣意,你第一眼就能看见她,只被她吸引。
关楚马技娴熟,眨眼间,一人一马稳稳当当的挺在陈煜的车前。关楚的两个丫鬟则稍稍落后关楚一些,待陈煜下车,画戟和袖箭也已停稳翻身下马。
关楚从画戟手上接过一个包袱:“这些是当年公子所赠之物,现在我已不便再留,今日物归原主,日后各自保重。”
陈煜之前大约也能猜到如果关楚真来相送,也只能以退还赠物为借口,但当关楚真把东西还给自己,陈煜心底还是有几分失落,不过陈煜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二人已无婚约,再多思虑不过是庸人自扰。
陈煜现在的处境是很狼狈的,但是站在关楚跟前的人却很从容,神色平静向关楚行了个礼,道谢:“有劳关姑娘跑这一趟。”
对上陈煜眼神的一刹那,关楚些微一愣,倒也没失态,只是在心里骂了一遍原身也太眼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