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后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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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向初，你是不是真的摔傻了，就这么让人在学校欺负！”喻浩瑾怒不可揭，回到家越想越来气。
喻浩瑾极少表露情绪的面孔此时布满隐约抑制不住的愤怒，眉头皱成川字，他感觉自己要被沈向初闷声不响，不作为的软和性子气到脑溢血去世。
“……哥。”
沈向初坐在沙发上惶惶望向气到近乎失智的喻浩瑾在他卧室来回踱步，下意识抓紧手中的浴巾，头发也敢不擦了，额前黑发往下滴着水。
看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喻浩瑾更来气，恨不得捶胸顿足狠骂一通。
一到家，沈向初就被直直推进卧室自带的浴室，洗了足足十二遍，人都要洗脱皮了，一片通红，身上只有浓郁扑鼻的玫瑰天竺葵精油香氛味道喻浩瑾才让他出来，接着喻浩瑾顶着张惊世脱俗、不染尘埃的冷漠面容，嘴上喋喋不休的数落，对他进行思想教育。
“如果我不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让他们欺负下去，等初中毕业就当没发生过！”
“没，我会反抗的。” 沈向初嗫嚅道，明显底气不足。
“反抗，你还敢提反抗，上次摔成那鬼样怎么不见你反抗，换我就跟他拼命。”喻浩瑾站在沈向初面前，恨铁不成刚咬牙道，“你到底怕什么，小姑么，难不成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永远不知道了吗，想个屁，美得你，你怂什么怂，出事了又不是兜不住你，咱家把你们学校拆了都没谁敢说个不。”
把人气到骂脏话了都，沈向初肩膀瑟缩了下，怕现在丟了教养的喻浩瑾一言不合给他一拳。
之后沈向初一语不发，默默听完全程。
批评结束，许是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喻浩瑾背过身，一手插过发丝向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平复好心态，喻浩瑾转身坐到沈向初身边。
“傻了，把头发擦干。”喻浩瑾瞟了眼，然后移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沈向初连忙听话的用雪白的浴巾包住头发搓了搓，片晌，小心翼翼窥了窥喻浩瑾尚且平静的脸色，斟酌开口，“那，哥，你能不能别告诉母亲?”
喻浩瑾瞅他这样子，出口即讽，“怎么，还怕小姑啊。”
“不是。”沈向初知道喻浩瑾故意呛他，面上闪过挣扎无奈，“哥，你知道的，母亲知道会很麻烦的。”
喻浩瑾顿时哑口无言。
空气死一样的沉寂。
太清楚沈夫人什么性子了，表象软声细语的温柔女人，说是软心肠，可并不善良，更确切的说是自私，千娇百宠长大只接受她想要的想看的，别人的痛苦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对待不相干的人狠下死手，菩萨心肠恶人手段。
沈夫人是个好妈妈，因沈向初的色盲日常泪眼婆娑，心疼坏了。
爱孩子的妈妈知道自己的孩子受了欺负势必会讨个公道。
天知道，若沈夫人知晓了会怎么报复，反正难以想象就是了。
轻则毁人全家老小的程度。
最终，喻浩瑾做出退步。
“我不告诉小姑，但那帮人我铁定收拾。”
沈向初闭上眼，脑子里闪过一张张充满恶意笑容的面孔，睁开眼点了点头。
“好。”
明白喻浩瑾不出掉恶气不会罢休，沈向初猜测大约是给钱找人套麻袋胖揍陈波他们一顿。
那样就好。
母亲知道的话后果很可怕。
学校早被打点过关系，打人一事没人追究，不清楚缘由，管家也只当是小孩子间小打小闹便没告诉沈夫人和沈先生，帮忙请了三天假休息调整。
又一个周五，沈向初回到学校上课。
整整一天，班上乃至其他班的人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和他对上眼也惊慌错开视线。
除开早晨有个不相熟的男生跑到他面前，恶声恶气的威胁了句话。
“沈向初，你和你哥等着。”
对此，沈向初扯唇无声笑笑，眸中没一丝感情，冰冷异常。
课间，他去了趟洗手间，待从厕所隔间出来，手搭上把手，却听见外面的人说道，“天哪，沈向初他哥也太狠了，带了一帮九中的混混把陈波他们打成那样。”
“十几个高中生打七个初中生，纯纯单方面殴打。”声音里全是愤愤不平。
“是呀，肋力都断了好几根，更别提手脚骨折了。”有人附合着。
“九中乱的很，那里的人打架又凶，昨天小后街巷尾惨叫声老大了，听说陈波那一小群人到现在还躺急救室里。”
“根据当时看到的人说，血飙的的到处都是。”
“不是吧，好像没出多少血，就骨折了。”
“哎，真可怕，还是以后躲着他点走吧，小心惹上了讨一顿打。”
“是了是了，以前瞧着脾气挺好的，原来也是个睚眦必报的。”
……
等人走光了，沈向初从隔间出来，盥洗台洗手时想，难怪今天一天都没见到陈波他们。
抬头看向镜子，镜中的人嘴角挂着翘起未掉的弧度，不经跟着眉梢一扬，在已知背景的情况下，这抹笑无端意味深长，有些诡异的令人胆寒。
开心一下，不是么。
至少自己都体验了两个多星期的冷暖人情，险恶人心。
理所应当的想。
他们也得痛一下才好。
下午五点四十，沈向初二十分就站在这了。
对比以往，足足晚了十分钟。
沈向初站在校门口心有点慌，不安的苗头生长，哥是有事么。
市一中的校门口是不允许停车的，每次等沈向初车都停在学校旁边的停车场，这次也不例外。
看到自家宾利，他略微放下心，心想，哥今天在车上所以没去校门口等。
他径直走到车旁，车门自动打开，上车后车内不见喻浩瑾身影，沈向初沉着张脸，抿紧唇问司机，“我哥呢？”
司机回过头一脸不解，“喻少爷不是就在校门口等沈少爷你吗，少爷你没看见？”
沈向初一听脸色一变，扔了书包，跳下车拔腿就跑，恨不得现在就到小后街。
没有无缘无故的威胁。
出校门没见到理应等在外面的喻浩瑾，沈向初便预感不对劲了。
现在证实了。
陈波敢欺负他，不止因为身边有群前呼后拥的小弟，还因为在附近四中上高中的哥哥陈青保着他。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校园欺凌了。
在不知不觉间升级成校园暴力。
市一中周边的小后街，完全是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经过行人实在的少，监控可以说得上没有，某条巷的打斗声大的出奇，叫骂和闷响混在一块。
气喘吁吁跑到巷口，来不及缓一口气，直愣愣往里冲，却见喻浩瑾虽然脸上挂彩，但一打四绰绰有余，那几个人没学过什么正经打法，全靠鼓胀的肌肉和蛮力。
地上已然躺了一个，是陈青，陈波和陈青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陈青更高更壮。
沈向初提了一路的心稍稍放松下来，陈青太自信，加本人只带了四个人，认为喻浩瑾这种小白脸肯定会被他们打的满地找牙，他们不清楚，沈向初清楚，喻浩瑾拿过市级少年组散打冠军，全国亚军。
然而没等他加入，骤然变故突起。
沈向初急切一喊，“哥！”
喻浩瑾怔愣，注意力向声源处探去，下一秒，钢管重重砸在背上，一声闷响，空心的钢管震动翁鸣，剧烈疼痛在后背炸开，喻浩瑾支撑不住双膝跪地，原本躺地上的男生手持钢管，脸上满是报复后的快感。
陈青一脚猛力踹倒喻浩瑾，脚跟踩在后背用力往下碾。
“你弟弟是宝贵了，我弟弟被你弄成那样，现在还在病房躺着。”陈青愤恨道。
陈波被喻浩瑾带人把手弄折了，现在打着石膏吊支手，偏生陈波欺凌在先，心里有鬼不敢报警，只得私下寻仇。
喻浩瑾胸膛与地面挤压，快要呼吸不过气，额角脖颈青筋鼓起，皮子腾红，咬紧牙关，两支胳膊用力试图撑起，又被一脚大力踩下，只得猛咳一声。
沈向初反抗不成，两腿乱蹬使劲挣扎，两个男生合力压着他到陈青面前，陈青一手掐住他下巴，面色狰狞，“就是你个滓种，害老子弟弟的吧。”
手掐的下巴发疼，眨眼浮出两股红痕，力气大的颚骨像要被掰碎。
“他活该。”沈向初扯唇笑。
陈青瞬间勃然大怒，紧接着眯眼打量起了他，细细端详，见他脸上毫不畏惧，阴森一笑，“行，不怕是吧，我不动你，动你哥。”
说着，陈青放开掐沈向初的手，一脚死踩喻浩瑾后背伤痛处，他慢慢蹲下，只见喻浩瑾面颊贴地，眉眼森冷，手指扣紧地面，依旧不死心吃力想要挣脱。
“啧啧啧，瞧瞧你哥这张脸当真如花似玉。”陈青表情夸张坏心说，“我要是往上划两刀，以后可就没脸见人喽。”
唯一闲下来站旁边的瘦高个男生递了把锃亮水果刀给陈青，泛着冷白的刀子刺激沈向初双目，不停摇晃脑袋。
不行不行，千万不行。
哥不能有一点闪失。
刀刃逐渐向喻浩瑾脸上贴近，陈青红着眼，即将出掉恶气的兴奋弥漫在脸上，面孔狂喜的扭曲一片。
一想到那玩意儿会在喻浩瑾白净的脸蛋划出血痕，沈向初瞳孔震缩，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滚开滚开！
离我哥远点！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沈向初猝然爆发，猛地挣开两个男生钳制，迅速向前扑去，不管不顾两手握上锋利刀刃和陈青争抢。
在场的人皆是惊到没了动作。
陈青快速反应过来使劲往后抽刀子，谁想沈向初力气大的出奇，眼见收不回来，下蹲的姿势受限，陈青怒吼，“妈的，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
站着的三人回神，立马合力去扯沈向初，沈向初的手却像粘刀上一样，压根拉不开，没谁敢直接抢刀子，沈向初这架势明摆不要命，手上早割出口子，现在用力抢刀就是在刀刃上磨，痛的要命也不放手，死咬牙关紧抓不放，口子陷的愈深，血沾染的到处都是，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陈青他们注意力全在刀上，喻浩瑾趁其不备奋力翻身爬起，陈青一看瞬时慌了神，额头渗出汗，来来往往间的推搡争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刀子直往前推。
往后扯刀的惯性没防住，刀子没入皮肉，硬生生刺进小腹，超过大半的刀刃插了进去，破开脏器，沈向初迟钝低头向腹部看去，待看清后，费力眨了眨眼。
巷子里一时寂静的可怕。
眼瞅闹出人命，几个男生顿时浑身打摆似的抖了起来，陈青更颤栗的不像话，忙拔出手上刀子，血液缓缓流出，沈向初校服下端晕出红团向四周扩大。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见此，陈青一激灵，吓得手抖如筛糠，撒下刀。
天杀的，他明明只是想给个教训。
金属刀片撞击地面清脆声响起，巷子里几个为非作歹的男生已不见踪影，巷外是匆匆逃跑的脚步声。
喻浩瑾神情慌乱的接住倒下的沈向初，他跪在地上，脸上脏污影响美感，手哆嗦的去按鲜血汩汩流出的小腹，似想堵出不让流血，又怕弄疼沈向初，只虚虚捂着。
沈向初痛得冷汗直流，惨白张脸笑道:“哥，他捅我腰子。”
乱说胡扯的玩笑话，明明伤的是右边小腹，该说沈向初没良心，现在还笑的出来，可受伤的人是他。
除了沈向初，根本没人有心思能在这种情况下笑，这种堪称地狱级别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预料中的大声怒斥没出现，沈向初仰头向上看，却见喻浩瑾低头看他的表情是如此平静，只是眼眶红得似要滴血。
还没作出反应，沈向初脸上一湿，他愣了两秒才用空白了的大脑，以及渐渐飘远的思绪拼凑出一个念头。
他哥，哭了。
意识变得模糊，他努力想睁开眼毫无办法，眼皮沉重，最后不甘合上。
喻浩瑾眼里控制不住涌出泪水，砸下一颗颗滚烫的泪珠。
被甩开的司机找了半天姗姗来迟，巷口男人拨打完急救电话，又给沈夫人和沈先生打去电话。
昏昏沉沉间，沈向初费劲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和白炽灯向后飞快移动，耳边车轮滚动和护士叫人散开的声音，一呼一吸氧气面罩蒙出一层又一层的白雾，慢慢再次阖上眼。
ICU重症监护病房外的红灯不熄，沈向初还在抢救。
VIP病房内，喻浩瑾满是黑紫淤血的胸膛后背缠满绷带，漂亮的脸孔恍神的厉害，额头擦伤贴了个医用白纱布。
白色女士西装有些凌乱，女人无暇顾及，朝周遭挥了挥手，照顾的护士无声无息的离开，她耐下心，嗓音轻缓的道:“阿瑾，告诉小姑怎么回事，好么?”
喻浩瑾眼神空洞木然的望向女人，嘴唇动了动，“小姑。”
沈夫人只觉心痛极了，自己的儿子躺ICU里生死不明，自己的侄子失魂落魄状态如此之差，忍不住眼角湿润，温婉柔和的面孔上一派泫然欲泣，水盈盈一双眸子。
“告诉小姑谁这么对你和小初的，小姑会让他后悔的。”沈夫人说着便潸然泪下，心里愈发怨恨伤了两个孩子的人，暗暗发誓势必要弄废那人全家。
“小姑，我不是个好哥哥。”喻浩瑾痛苦摇头道，“明明我想保护小初的。”
沈夫人抽出西服衣襟别的手帕拈了拈眼泪，轻声道:“我知道，阿瑾是个好哥哥，这不怪阿瑾。”
没什么好遮掩的，最终都会知道的，他们伤了小初，合该付出代价。
片刻后，喻浩瑾敛下眼，他道:“小姑去查吧，我会和小初说的。”
依言，沈夫人眼角挂泪露出一点笑意，柔声道:“那阿瑾好好照顾自己和小初，我和你姑父去处理。”
喻浩瑾沉默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