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颜蜚语

27、波折

　　萧默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回家的。
　　当他不再哭泣的时候，整个人安静得像是死去一般。他被拉扯着坐到椅子上，片刻之后，一杯温热的水递到眼前。
　　萧默接过来，勉强笑了笑：“对不起，明明你是客人……”
　　季辰逸却问：“小默，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去哪里都没有关系。”
　　离开上海，离开那个男人……陌生的地方亦无所谓，只要生活可以重新开始。
　　“我是去美国，纽约。我的家在那里。”季辰逸站起身来，扶住萧默的肩膀，盯着他，“我和景言不一样。我回来，是来找你。”
　　“只可惜，还是相隔了一年的时间。”季辰逸说，“如果可以的话，一年前下了回美国的飞机，我就想回来了。”
　　萧默有些惊讶：“为什么？”
　　“还记得我说，当初之所以选择你，只是一时兴起。然而等到离开了，才发现……之所以帮你，是因为爱上你。”
　　季辰逸又问：“小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见钟情吗？”
　　萧默想了想，点头。
　　爱上一个人，往往是一瞬间的事。
　　“我以前不相信。”季辰逸自嘲地笑，“现在却不得不信。”

　　季辰逸离开后，萧默就钻进房间睡了。
　　躺在床上，盯着窗户外面的月亮。忽然想起小时候学过的诗：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古人还是有点想象力的，没有丝毫缺陷的满月，纯净无暇，倒真是有些像盘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盈盈的月光洒下来，却有几分清冷。莫名的哀愁，无怪乎总是有人伴着皓月浅酌，相思落地。
　　就这样天马行空良久，也终于是睡着了。

　　第二天，季辰逸将一份文件给萧默，“我想你会需要这个。”
　　萧默接过来看了——辞职申请。
　　“自己一个人可以吗？”季辰逸问。
　　将辞职申请收起来，萧默扯开嘴角释然地笑，“这点勇气我还是有的。更何况，并不是我对不起他，没有什么不敢去的。”
　　就这样凌云壮志，夸下海口。
　　真的到了第二天，坐在办公室里捏着辞呈，却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
　　尽管萧默知道，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起身，上楼，放下辞呈，说一声“谢谢”。然而他也知道，情况不会总是如想象的那般顺利，而意外却总是来的措手不及。
　　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当萧默终于鼓起勇气上了顶楼，只见蓝叶在整理资料。算起来也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他了，萧默扬了扬手，“蓝叶，好久不见。”
　　语毕，他有些愕然地站在原地。
　　何时起，他也开始说这一句“好久不见”了？当初暗讽景言和季辰逸的高深莫测，似乎还是不久以前的事。

　　“萧默？”蓝叶见他，眼神里的不自然一闪而过。
　　“我来送这个。”萧默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办公桌上，没有景言如狼似虎的目光，他也轻松许多，“既然总裁不在，我就放在这里了，他应该看得到吧？”
　　“他……”蓝叶刚想说什么，眼角的余光瞥到那封信函，惊呼，“你要辞职？”
　　“其实我留在这里，本来就是多余的。离开对大家都好。”
　　蓝叶想阻止，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也许萧默才是对的，放过他，才是放过了所有人……

　　我们时常把岁月留给过去，回首时，却无限眷恋。
　　当破晓已过，阳光如利剑刺破苍穹，新的一天，才在毁灭中诞生。
　　时如水，如烟，转眼十一月已过。

　　中旬的时候，萧默曾回家过一次。
　　亲眼看着父亲被推进手术房，像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医生的保证并不能让手术房外等待的人放松多少，因为他们用的词句中也有太多的不确定。
　　“我们会尽力。”
　　“基本上没有问题。”
　　“请耐心等待……”
　　然而这等待像是折磨，拉扯着每一个人脆弱的神经。
　　幸而医生的保证还是有可信度的，六个小时三十五分钟后，手术室外的灯熄灭，医生和护士陆续走出来，最后是依然躺着的父亲。
　　医生拍了萧默的肩膀，“别担心，一切都很好。”
　　“谢谢，谢谢……”那一刻，真的有哭泣的冲动。

　　一切像是尘埃落定，再没有顾虑。
　　回到上海，季辰逸告诉他，十二月五号的飞机票，早些准备。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必须要离开了。不再是自己的要求，而是对季辰逸的承诺。
　　中间的那段日子，季辰逸陪他去很多地方，吃饭，喝酒，K歌，看电影……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少年时代。而那个时候萧默发现，季辰逸温柔的外表下，也有霸道和强势的一面。
　　5号晚上的飞机，季辰逸说前一天去游乐园。
　　萧默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去过那样的地方了，乍一听觉得讶异，然而也很期待。

　　游乐园不变的繁华和欢声笑语，是一种很容易让人融入的环境。
　　季辰逸的节奏很迅速，思维很跳跃，萧默跟着他早已应接不暇，更不用说胡思乱想了。但是就连他自己都发现，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小默，累了吗？”
　　萧默找了条木椅坐下，微笑着摇头。
　　忽然站起身，对季辰逸说，“……我有些渴，我去买水。你要吗？”
　　“你喝什么？”季辰逸问，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我去买。”
　　“矿泉水就好，谢谢。”
　　“你这样客气，会让我觉得寒心。”季辰逸拍了拍他的头，有些叹息的意味。嘱咐好萧默乖乖待在原地，身影远去。
　　萧默确实有些累了，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天空的方向。
　　视线游移，看到了游乐园的摩天轮。它以肉眼难以分辨的缓慢速度转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真正转过了一圈。萧默盯着盯着，眼睛酸疼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他才猛然觉得身后有人。
　　转过头去，萧默眼里的情绪转变很迅速，惊讶，惶恐，疑惑，释然。于他来说，景言的出现，是情理之外，却是意料之中。
　　那一晚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景言放弃骄傲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萧默转过头，问。
　　景言坐到他旁边，用同样的目光凝视萧默方才看过的地方，“想你，想见你。”
　　萧默没有说话，真正从心底把他们放在朋友的关系线上，才发现——既然朝着同一个方向，只要速度一定，就永远不会有交集。
　　“我听说，上次设计部打赌？”景言笑了笑，“赌什么？”
　　萧默猜想景言一定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赌我们的关系。”
　　“你为什么赌仇人？”他果然都知道。
　　“因为陌生人那个选项没有了，”他还记得，当初有个青年笑得开心，扬言他和景言没有关系。“如果有，我就会赌那个。”
　　景言笑了：“果然是你的作风。”

　　萧默转头，余光看到远远走过来的人，连忙站起身。
　　景言也起来，“他回来了。”
　　季辰逸何尝没有看到他们，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没有丝毫的犹豫，他还是朝萧默走了过去，并且携上了笑意。走到跟前，将水递给萧默。
　　萧默低下头，“谢谢。”
　　三个人站在一起的尴尬明显。萧默轻咳了两声，对季辰逸说，“我累了。”
　　季辰逸看了一眼另一个人，理解萧默要走的意思，于是拉起他的手。明显看到景言眼神的波动，和欲言又止的表情，萧默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了，却被拉住。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停住脚步，“怎么了？”
　　“……不要走。”景言看着他，“小默，我有话和你说。”
　　萧默还在错愕和犹豫，下意识却松开了季辰逸的手。季辰逸的视线扫过松开的双手，然后是萧默的脸，神色有些难看：“你想留下？”
　　“我……”他心中的天平晃动了，却为自己挣开了季辰逸的手而抱歉，连忙说道，“对不起，我其实……”
　　“不用说了。”季辰逸误会了，俊俏的脸蒙上阴影，“我知道了。小默，明天晚上六点的飞机，我会来接你。”
　　他转头看向景言，沉声，“这是最后的时间，才留给你们。”

作者有话说

　　时间有些晚了，希望还不会太晚 ^ ^
不管怎么样，谢谢亲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