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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金项圈 ...

  •   两人终于舍得出现的时候,张良正拿着无名的金项圈研究。

      张良撇过来一眼,一合掌,扶手做了一礼,“恭喜二位破镜重圆,和好如初,小无名,这下你可谓父母双全,家庭圆满了,高兴吗?”

      盖聂一脸平静,卫庄一脸冷漠,无名看过来看过去,一脸迷惑,众人也是心里默默腹诽,这样的两张脸,怎么看出来破镜重圆的,张良的观察能力真的到了明察秋毫、超越凡人的境界?

      卫庄冷冷扫过来一眼,“子房,不要恃宠而骄,救回无名并不表示我不敢动你。”

      张良才不怕他,拍拍无名肩膀,道:“子墨,喊一声三师公听听?”

      无名立即清清脆脆的喊了声,“三师公好。”

      张良笑弯了眼睛,“子墨乖,再跟你双亲打个招呼?儒家讲究天地君亲师,父亲是要喊的。”

      这是明目张胆的占鬼谷纵横的便宜,张良某些时候还真的不是什么温润君子。

      无名狡黠一笑,“这个喊不得,我若喊了,盖聂和卫庄岂不凭空低了三师公一辈?无名可打不过他们两个。”

      卫庄嘴角微微一勾,却不防盖聂来握他的手,触手温热,极不自在,卫庄直觉便要甩开,想了想,当着无名的面,勉强给盖聂一个面子。

      盖聂握住卫庄的手,便仿佛他握着自己的木剑一样自然,一脸平静的给大家宣布,“我与小庄是恋人关系。”

      这句话砸出来,众人皆是沉默,便是张良好一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看他一脸的自然劲儿和卫庄一脸隐忍又恼怒的别扭劲儿,又由不得人不信,本来他两个也没想过要回避谁。

      卫庄忍了一会,用力抽回手,下巴一指张良,“研究的怎么样?”

      张良从善如流,立即转移话题,递过金项圈,道:“我们研究良久,看不出这项圈有什么玄机。”

      说的是无名的养母上官樱子在给盗跖的信中提到,这金项圈极其珍贵,见到其父时,一定要转告。

      那么这个珍贵本身,指的必然不是黄金。

      卫庄接过来随手把玩,“这个项圈,是我送给无名的周岁生日礼物,其中机巧非鬼谷弟子不可解,师哥,你来瞧瞧?”

      盖聂也不推辞,接过项圈来研究,项圈本身并无特别,雕刻的花纹乃是双龙戏珠,寓意望子成龙,垂下一只长命锁,锁上还有两条装饰用的穗子,盖聂摸了摸质感,道:“这长命锁并不在当初的礼物之列?”

      卫庄嘴角微微一勾,“显然,这个金项圈赵高必定反复研究并请专业的匠人处理过,他是否动过上官樱子存放在内的东西,难说的很。”

      盖聂指腹缓慢摩挲项圈上的纹路,张良仔细打量一会,发现他摩挲的是有特定地方的,比如说龙爪、龙翼,而方向与力度也不尽然一样,张良还未看出门道,盖聂道声“退后”,有些人退,有些人还未来得及退,项圈忽然中断,从端口处猛然喷射出紫色薄雾,这种颜色一看便有剧毒。

      伴随着薄雾,还有无数细如牛毫的银针,因盖聂先有预见,提前将项圈放置在上风口处,待薄雾与银针过后,盖聂取了块软布,捏起毁去的项圈来看,微微皱起了眉。

      无名却惊叫起来,“我的项圈,你、你怎么能毁掉?那是母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盖聂小心的从项圈内取出一卷白色物事,卫庄接过来看,“是牛皮纸,打磨成这样的厚度与颜色,看起来赵高对上官樱子确实不错。”

      张良凑过来看,“就没有可能是赵高的恶作剧?”

      卫庄道:“这个机关是我设的,是否经过改动我最清楚,你在质疑我?”

      张良耸肩,“写的什么?”

      卫庄迅速扫过去,递过牛皮纸,眯起了眼睛,表情颇为奇特,“这是一封写给赵高的信。”

      张良匆匆看过,眼珠一转,看向无名,“你刚才说盖先生毁去了你的项圈十分可惜,因为那是你母亲留给你唯一的东西?”

      无名瞪着他,十分不高兴。

      张良道:“或许,这封信才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最有价值的东西,金项圈不能救你的命,这封信或许可以。”

      卫庄却去看墨家的人,高渐离、雪女、班大师、盗跖,最后把视线放远,“我有时候当真好奇,墨家的信念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可以让荆轲那样的人毅然赴死,可以让燕丹那样的人忍辱偷生,也可以让上官樱子为了一个不算熟识的人的一个托付自毁躯体、委曲求全,甚至于以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一个并非血脉相连的孩子的生命。”

      盗跖吃惊,“自毁躯体,委曲求全?难道说……”

      卫庄道:“我所认识的上官樱子睿智、通达,非世俗女子可比,当年,赵高的追踪如蛆附骨,她走途无路,若是她孤身一人,死了也罢,却想无名幼小何辜,只有偷生,她利用赵高对她的邪念与执念,来换取两人一条生路,她亲手折断自己的翅膀,毁去脸面,毁去双目,为赵高打消一切疑虑……我在得知她偷生后却鄙弃她为恶势力折腰,看来是我误会了她。”

      盗跖愤怒,“阿姊才不会为谁折腰,我认识的她……”

      卫庄平静的打断他,“……是我错了。”

      盗跖忽然闭了口,卫庄的道歉让他始料未及,对上官樱子的怀疑也并非只有卫庄一人。

      卫庄道:“失去双目的她在赵高身边讨生活可想而知有多艰险,以无名跟赵高的亲密程度来看,或许这场戏彼此都配合,演的都很不错,无名,对你的那位赵叔,是否还有留恋?”

      无名瞪着他,“赵叔对我和母亲一直都很不错,就算母亲去世以后。”

      卫庄道:“那么,他又为什么把你囚禁于那座充满危险的阁楼?是因为你忤逆了他,还是因为这本身就是另一个陷阱与谎言?”

      所有人都一惊,无名曾经引大司命差点寻到墨家据点在先,引胜七攻击卫庄在后,更是引导盖聂进入蒙恬与星魂的包围圈,因为阁楼一战之惊险,让众人一致认为无名是受害者,却未想过,这是否是一出苦肉计?

      所有人满是惊疑的视线盯过来,让无名瞬间愤怒,他就算刚开始没有听懂卫庄话里的意思,众人的怀疑也足够让他想明白,“你、你不信我,何必要救我?让我死了好啦。”

      盖聂摇头,“小庄,当时的情形十分凶险,当时救人的若非是我,触及机关之后,闯入者和无名都将被利箭洞穿,如果赵高还存了一丝情意,便不会让无名至于如此险地。”

      张良搓下巴,“阁楼分为三层,消息称无名在第三层,当时救人的人历经千辛万苦却发现救出的是假无名,必然会立即联想消息必然是个假消息,无论那假无名刺杀成与不成,赵高的目的都达到了,让救人的人失望而归,立即撤退,一般不会有人想到楼下会另有玄机。”

      盖聂道:“当时我也没有想到,多亏了无名示警。”

      张良道:“就算有人多想一层,来到第二层,会发现这里是空的,有人会放弃,有人会继续往下探索,这种人本是人群中的极少数,赵高却在最后一层为这极少数的人准备了一份大礼,若非盖先生这样的高手,或许这场营救将以失败告终。”

      卫庄道:“这是赵高一贯的手段,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若非是他自作聪明,若是他将无名另外转移地方,我们依旧会失败。”

      盖聂道:“无名,你不愿意喊父亲,或许是因为你认为我与小庄还不够资格来做你的父亲,但我相信你不会有害我们之心,对吗?”

      无名被盖聂安抚,“我没有害过你们,从来都没有,也并不是觉得你们不够资格来做我的父亲,我知道卫庄遇险之后不是还派白凤的鸟去示警吗?难道你没有见到?”

      盖聂一愣,去看卫庄,他们彻底怀疑无名便是从那只翠鸟开始的,他们到底是对十岁大的孩子的心智没有太深刻的认知,难道是他们高估了无名的阴狠,低估了无名的纯真?

      在他们的眼中这世界实在太过丑恶,以至于在他们看来纯真、善良这类词汇即显得弱小又显得陌生。

      盖聂道:“你如何知道卫庄遇险的?”

      无名道:“那天在卫庄走了之后,赵叔……赵高派人来见我,亲口告诉我的,他告诉我说卫庄会死,我以为他说谎,我一直认为卫庄很强很强,没有人能打败的。”

      那天傍晚,盖聂带了三只糖人到小圣贤庄,恰好那天是卫庄教导无名纵横术的日子,也恰好便是那一日,赵高来的桑海城。

      卫庄道:“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阴谋。”

      利用盖聂与卫庄对无名的怀疑,来误导他们二人,让他们以为无名早就知道卫庄与胜七的决斗,进而误导他们认为无名是要致他们于死地。

      盖聂道:“无名,我曾对你说过,一定不要透露墨家据点的具体位置,你还记得吗?”

      无名点头,“记得啊。”

      盖聂道:“大司命曾易容来到墨家据点附近搜寻墨家叛逆分子,这件事你知道吗?”

      无名茫然,“大司命?……不,你是怀疑我……连你也怀疑我?”

      卫庄威胁,“小鬼,乖乖回答问题,这对你很重要。”

      无名视线从这个人脸上移到另外一个人脸上,眼中渐渐浮出水痕,狠狠一跺脚,“你们,你们认为我是坏人,何必要救我?我后悔让你们救了,你们这些大坏蛋。”

      他眼中是倔强与愤恨,一颗颗滚落的大滴的泪珠又让他的委屈无所遁形,这孩子看起来真的十分爱哭,只有一种家庭能培养出爱哭的孩子,那就是被长辈护在羽翼之下极力爱护的。

      他的眼泪让盖聂与卫庄瞬间软化,盖聂微微叹口气,到他跟前,不顾他的推搡,为他擦眼泪,“也就是说,大司命的偷袭与你没有关系,是吗?”

      盖聂的温和惯常被人们误以为是温暖,在无名心中,盖聂也确实比卫庄温暖的多,盖聂的温柔话语让他心里酸楚一层一层的泛滥,他哭的更惨了。

      盖聂道:“在小圣贤庄后山,那天我按约定去找你,你却没有赴约,并且张良先生带回了你留下的书信,那天,发生了什么?”

      无名又发泄一阵,哭声渐消,“那天赵高来带我走,在我心中,他一度是父亲一般的存在,我自然要跟他走的,留书是因为……”

      盖聂道:“因为什么?”

      无名道:“我……有些舍不得你们,不想让你们以为我不告而别。”

      盖聂道:“那天傍晚,就在我们约会的地点,蒙恬的黄金火骑兵和阴阳家的星魂对我形成围攻,这件事,你知道吗?”

      无名吃惊的看他,显然毫不知情,“啊?那……”

      盖聂站起身来,“那次围攻失败了,我与卫庄未见得是合格的父亲,但从实力而言,我与卫庄有足够的资格成为你的父亲。”

      无名用力点头,两个人还好好站在这里就是力证。

      张良默默腹诽,好像能不能成为父亲跟实力强弱有关系一样,这两个人教出来的孩子,他一想就觉得是灾难。

      卫庄道:“事情很明晰了,赵高利用人性的弱点,以无名设出一个又一个圈套,他或许是想看父子相残的戏码,但你对无名一而再的包容让他无机可乘,这次营救显然也在他的计划当中,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无名,你是如何得罪了赵高而让他置你于死地呢?”

      无名垂下脑袋,“我背叛了他,不愿意告诉他关于你们的事情,还想要回到你们身边,他发了很大的火,我以为……不,他确实是准备杀了我的。”

      事情到此,已经全数明晰了。

      这是一个以无名和亲子关系为基,专门为鬼谷纵横二人设的局,这个局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这个局因无名的背叛导致彻底失败,赵高做出多大的补救都无法挽回。

      张良道:“算计人心的人往往会忽略感情本是人性的一部分,赵高算计了盖先生与卫庄兄对无名的爱,却低估了无名对两位父亲的依恋之情,血缘这种东西是他多少年的感情经营也无法击溃的,他的失败恰恰证明了他对人性的不够了解。”

      但这个局本身,已经足够盖聂和卫庄脊背发凉了,这个局唯一取胜的关键在于他们对无名可谓拙劣糟糕的照顾换回了无名的真心,而这一点,他们只是凭着直觉所为,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也没有丝毫的算计,简直不像是鬼谷门人能干出来的事。

      张良道:“无名,如果你的赵叔再让你回到他的身边,你愿意吗?”

      无名缓缓摇头,“我,回不去了,我跟他说,我以身为鬼谷纵横的孩子而骄傲,我感觉得到,从那一刻,他是真的要杀了我的。”

      张良哑然,“卫庄兄,无名的勇敢倒与你十分相似。”

      卫庄立即甩锅,“是吗?他的愚蠢倒与他另一位父亲不谋而合。”

      当着赵高的面说这种话,莫说是赵高,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要愤怒的。

      张良道:“既然如此,我认为我们可以再次约赵高出来见个面,请他看一看这封书信,大家以为如何?”

      卫庄不抱希望,“作为罗网的实际操控者,赵高的阴狠恶毒超乎想象,我怀疑他是否还有人类的感情,用感情作为筹码来跟他谈交易,我认为是愚蠢的。”

      张良道:“卫庄兄别忘了,上官樱子是死在他怀中的,从这封信里可以看出上官樱子对赵高并非全然无情与利用,而无名的安然无恙显然更能说明问题。”

      卫庄沉默一会,道:“你可以试试。”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金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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