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风歌》夕小青

48、第48章 老人

　　我终于知道该怎么做，我要帮助风夜把剩余的魂魄都找回来。
　　只有把他的魂魄全部找回来，他才能够继续活着。
　　这就是我现在要做的事。
　　我看着躺在床榻上陷入昏迷的林燊，他是我的支柱，也是我原本活下去的希望，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独自承受，我更要完成他所交代的事情。
　　这段时间林燊将陈国打理的井井有条，许多政策已经在百姓中开始实施，若是这个时候放弃，他的威信也会因此一落千丈，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是我的夫君，剩下的事情，就该由我来为他继续做完。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寻找他最后的灵魂碎片，现在只能先代替他去一趟苍山。
　　百里星魄决战的事情由我代替他去。
　　转眼就是第二天早上。
　　林燊醒了，只是没什么精神，因为生命力匮乏，他的身体带着一种无法言语的颓靡之气。
　　我心中不忍，却是毫无办法，只能暂时代替林燊处理一些奏折。
　　“你不用担心我，我应该还可以撑一段时间，就算我死了，我的魂魄也会继续转生，我们还是有机会再见面。”林燊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安慰我。
　　“我已经派了人出去，去找你剩余的一魄，我相信肯定能找到，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我暂时只能安慰他，找到最后一魄还需要时间，派出去的人依旧没有消息，应该说本就是大海捞针。
　　世界那么大，九州那么大，要去哪里找他的最后一魄？
　　我吩咐下面人去找与风夜颇为相似的人，却也知道这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能拖一天是一天。
　　“现在只能这样吗？”我心中悲楚交加，无力地抱着他，忍着眼泪，忍着煎熬。
　　林燊靠在床边，面色苍白，笑盈盈地安慰着我，“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如果你的命运就是被九转轮回阵吸干生命力，那用别的东西代替行不行，就比如别的人，或者是别的妖怪？”
　　我开始琢磨用别人的生命来拯救他，我知道自己快要疯了，可只要能救他，我就要尝试。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早就已经试过了，只有人的生命力才是永恒的力量。”林燊虚弱不堪，说的非常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人的生命力才是最宝贵的。
　　唯有一命换一命才能救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全都明白，只是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并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解决。”林燊一边安慰我，一边劝导我不要再胡思乱想。
　　“当初我为了完成阵法，研究了很多东西，我比你更加了解九转轮回阵，阵法是不可逆的，而且除了人的生命力之外，任何东西都没有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要对方心甘情愿的献出生命力。”
　　“我的每一个灵魂碎片，每一次轮回都会不断的提醒自己，献出自己的生命力，所以灵魂碎片转世投胎出来的人，都只能活到二十岁左右，他们会在最好的年纪献出生命，然后死去。”
　　我听得明明白白，越听越是伤心，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这就是风夜三千年来的经历，他所承受的远远比我想象的要多。
　　三千年，不断轮回，不断死去，不断为我提供生命力。
　　风夜究竟是怎样的毅力才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对不起！”
　　我扑进他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压着嗓子道：“对不起，这全都要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这样受苦！”
　　“并不怪你，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林燊淡然浅笑，让我心中愈发难受。“我喜欢你，你是我的女人，我为你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只能抱着他无声抽泣。
　　当天，我对外公布，陛下修行陷入瓶颈，需要闭关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之内由我代理国政，任何事情只需要向我通报。
　　老奴是唯一知道林燊现在状况的人，他很是忧虑地陪在林燊身边。
　　“陛下，您的身子不是早就好了，怎么会这样？”老奴是二皇子身边的老人，对于二皇子始终忠心耿耿。此时他看到林燊的状况，以为二皇子之前的病症并未痊愈。
　　“本宫会想办法的，这段时间本宫可能会离开皇宫，本宫不在宫里的时候你要好好守着陛下。”我看着老奴，将一些注意事项告知他。“除你之外，不能让任何人接近陛下。”
　　“老奴明白！”
　　陈国局势刚刚稳定，皇帝身体不适的消息一定不能传出去，这不仅仅是为了稳定陈国，更为了稳定军心，不让林燊这段时间所做的努力白费。
　　“老奴明白，娘娘您是仙子，一定会想办法救陛下的。”老奴对于我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应着我的话，保证在我走之后会照顾好林燊。“老奴只是十分担心，若是有事，该怎么联络娘娘？”
　　“我会把小麒麟留在宫里，你若是有事就告诉它来找我，它一定可以找到我的。”
　　“是的，娘娘。”老奴连忙应下。
　　我看着很没精神的林燊，心中千言万语，最后只能上前抱抱他。
　　“我出去以后，你就待在宫里，哪里都不要去，皇宫里的侍卫最多，肯定会保护好你的。”我拉着林燊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你不要去，你不用管百里家的两个疯子。”林燊说话有气无力。
　　“你放心，我心里清楚的很，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你放心啦！”我竭力安慰，望他放下心来。
　　“你一个人去，我怎么可能会放心？”林燊很是忧虑我代替他去找百里星魄。
　　“可是我还是要去，我不仅要去，还要去找你的最后一魄，我不能看着你有事。”我靠在他的胸前，努力不让眼泪继续流出来，“从我复生以来，一直都是你在护着我，我不是那种柔弱不堪的女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让你离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想法子救你的。”
　　林燊唇角勾了勾，勉强冲我露出一个笑脸。
　　我低下身子，与他四目相对，低低道：“我会很快回来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你等着我。”
　　林燊大约知道劝导我已是毫无用处，只好淡然地笑了笑，伸手过来抱抱我。
　　我陪着林燊，为他处理了一整天的政务，待到夜色降临，我安抚着他入睡，立刻御剑而起，去往北方的苍山，我知道百里星魄就在那里等着，只是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苍山？
　　我御剑极快，短短一个时辰之后便即赶到苍山脚下。
　　苍山是我复生的地方，也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九转轮回阵就在这里，我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阵法。
　　按理说我已经复生，轮回阵的作用已经截止，可是为什么林燊的生命力还是被消耗干净了？
　　整件事情都有些诡异，来龙去脉要尽快弄清楚。
　　我在苍山脚下并没有找到百里星魄，这人和他妹妹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我绕行一大圈，故意流露出自己的气息，却始终都没有得到他们的回应。
　　我不再耽误时间，落在从前我与二皇子一起来过的位置，那是我复生的地方，正是无数生命力最后的流向。
　　此地灵脉充裕，灵气与生命里双重作用，这才终于让我死而复生。
　　待我走进半山洞穴，却是发现此地出现打斗的痕迹，原本的棺材不知被什么人打成了两段，就连之前刻在棺材上的字迹亦被抹去，似乎是又人专门处理了这些痕迹。
　　“难道我走之后，有人来过？”我不得不这般猜想。
　　我在洞穴里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找到。
　　我又回到之前与二皇子居住过的小院，这里更是一片废墟，地面上还有不少当初大战的痕迹，物是人非事事休。
　　“真是可惜，这个世界居然是这样的。”
　　我心中感叹，孤独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小道上。
　　小镇人口本就稀少，上一次变故之后很多人离开小镇，从此以后，此地更是荒凉。
　　我正在发愁，不知该往何处去，却看到前方一个卜卦问命的小摊，小摊摆在小镇的中心位置，小摊的上方挂了个白色的灯笼，看上去十分诡异。
　　这么晚，居然还有人在摆摊？怎么看都很有问题。
　　小摊的桌子前坐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老头看上去垂垂暮已，双颊更是凹陷进去，似乎早就没了生机。
　　这个时候，这个地点，陡然出现一个卜卦问命的小摊，怎么看都十分诡异。
　　我走到近前，一阵寒风吹过，更多了几分让人无法言喻的森寒。
　　不会是半夜撞鬼了吧？
　　我心中正在思索，撞鬼也不怕，修仙的还怕个孤魂野鬼不成？
　　“姑娘，要不要来算一卦？老朽今日尚未开张。”老头慢悠悠地开口，说话已是颤颤巍巍，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死。
　　“老人家，我身上可没带钱。”我上前几步，想听听这人究竟是要作甚。
　　“姑娘可是在找什么人？”老头微微抬头看我。
　　我这才终于看清老人的容貌，他的脸颊上一点肉都没有，几乎就是皮包骨头。
　　这人不仅仅像鬼，更是个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