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为生》九九野马

18、真是傻得可以

　　大东突然踩熄烟头，清了清嗓子：“刘叔，麻烦你照顾下他，我去拿点钱！”
　　“你去哪儿拿钱，别乱来！”刘叔立刻反声询问。
　　“放心吧，我那么多女朋友，借点钱有多难，走了！”
　　风流俊男离开得很潇洒，走出胡同口就换了副表情，嘴角落下来，靠在电线杆子上翻手机。
　　几百个联系人，各种花名应有尽有，却一个能借钱的都没有。
　　他去会所找到张颖，没敢说赵十安的存在，骗着说卢野的骨折出了问题得重新手术，希望借点钱。
　　张颖二话没说跑回宿舍拿出那张卡，连同密码一起交给大东。
　　对于张颖来说，她觉得卢野跟这里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很阴郁很深沉，就像是迷失在黑暗中的人。她想做一束光，照亮那些黑暗。
　　关心卢野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甚至想过再干几年攒些钱，跟人一起回老家开个小超市，再买套房子生个孩子，以后就可以平平淡淡地生活。
　　大东拿着卡取了些钱，先是还清了李伯伯的医药费，又给刘叔结清了房租，最后出门打算给卢野买些补身的。
　　路过一家汽修厂，门口的玻璃上贴着招学徒广告，大东站在广告前看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
　　季南临走时对赵十安说了两句话：
　　“我已经把你买下来了，以后你就是我季南的人，不用再回金城！”
　　“我给你安排了新住处，现在在装修，你就暂时住在酒店里。这是我的副卡，喜欢什么就去买！”
　　卢野把她当女孩，季南把她当女人，附属自己的女人。
　　赵十安看着深蓝色的卡片一直摇头，她并不懂银行卡信用卡的意义。在她眼里那些薄薄的粉色钞票才是钱，才是能给卢野做手术的东西。
　　“不要…这个！要钱……”女孩咬着下嘴唇，把手伸到季南面前。
　　男人嗤笑一声：“真是傻得可以！”说完身子一探，亲吻了她的额头。
　　直到季南离开的关门声响起，她也没有拿到梦寐以求的钱，而是得到了男人一句似是而非地玩笑：“乖乖待在这儿，等我回来给你很多很多钱……”
　　她把这句话当承诺，坐在屋子里一直等，门外过道传来一丁点声音都以为是季南回来了，忙不迭地跑去开门，结果只是陌生人的路过。
　　身后是俯瞰整座城市的窗口，她却只面向门口的方向，等待着“希望”。
　　季南这一夜并没有回来，他忙着跟规划局的领导吃喝玩乐，以求拿下旧城一个棚户区的市政改造项目。
　　这种套路已经玩得非常溜了，几乎成了规章流程，季南作为老板，偶尔还是得出面伺候好关键部门的一把手，以给自己铺路。
　　其实说起来他本不需要这么累，富二代出身，只要安安稳稳不出什么大差错等着继承家业就行，可是偏偏性子倔，在父亲的董事会上夸下海口，要凭着自己的本事开拓另一个领域。
　　于是，整个家族都在做医药行业，他就另辟蹊径搞起了鱼龙最为混杂的房地产。
　　当城市拿地价越来越高，开发商手里的资金几乎全部压在地皮上的时候，季南再一次独辟蹊径，接手了旧城改造这种棘手的项目。
　　所有人都不理解，按照他的家族人脉，为什么不买发展潜力更高的商业地皮，而是要吃旧城这块烫手山芋？不仅利润不大，碰上几个钉子户就更闹心了！他总是微微一笑，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钱，他季南不缺，缺的是足够在董事会扬名立万的业绩，而政府的旧城改造就是镀金的业绩牌，很有分量。
　　从小生存的环境令季南无法信任任何人，包括父母兄弟姐妹。亲身经历过父亲偷换爷爷的药、逼奶奶更改遗嘱的场面，又撞到过母亲和二叔苟且的肮脏，父母人前相爱、人后相杀，甚至大学时的女朋友也因为自己隐藏身份，转投别人的怀抱。
　　他无法再去相信谁，更没有安全感，赵十安是打破禁锢的惊雷，她是傻的，不会背叛。
　　醉后微醺的季南看着包厢里浓妆艳抹的一个个女人，脑海里突然蹦出赵十安惊慌无措的样子，即便是怕到浑身发抖姿态不雅，也比眼前这些“服务人员”好上千万倍。
　　“季总，今天怎么了，没有看上眼的？”说话的局长肥头大耳油光满面，一左一右搂着两个“服务员”笑得满脸褶子，若是褪去职位的光环，看上去真是令人作呕。
　　“刘局，今儿个主角是您啊，您尽兴就好，我歇歇。”
　　“呦，你这可不行啊，才三十来岁就歇歇了？哈哈，哥哥这儿有药，来点儿？”
　　“嗐，甭提了！家里养了个小的，最近管得严，谢谢哥哥了！”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带着自豪的语气，像是某种炫耀一般，眼睛里都放着光。
　　在一群纸醉金迷的男人中，季南第一次觉得无聊，甚至比彻夜加班做方案还无聊。
　　他让邢晚偷偷往那些人的酒里加点药，没多一会儿药效发作，那些人憋不住药劲主动提议散场，各自搂着怀里的尤物上了楼。
　　结束这场略带作呕的应酬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季南让司机开去豪庭酒店。
　　他喝得不少，不想一个人回冷冰冰的家，那个酒店里有一个足够温暖的热源，没有危险的热源。
　　此时坐在黑暗中的赵十安困得眼皮直打架……
　　一天没有吃过东西，再加上担心卢野情绪一直紧绷着，天黑以后没多一会儿就有了睡意，可某个念头强撑着，想睡又不敢睡，怕错过什么。
　　也是在这儿独坐的一天，反应迟钝的女孩儿终于搞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爸爸把她卖给了梅姐，而梅姐又把她卖给了季南。所以她要听季南的话，要把季南当成家人。
　　那么，卢野呢？卢野应该定位在哪里？
　　她想把卢野放在一个很特殊的位置，一个谁都发现不了、干预不了的位置，她要保护她的蘑菇屋，保护卢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