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夜青鸟》月予还归

3、第二章 初见（2）

　　谎言总是编织着一个又一个美好易碎的梦。

　　格拉用手拨开眼前的枝桠，阳光像是星空碎影一般丝丝点点的渗透过来。不知不觉之间，她竟已然走到这片森林的外围来了。她记得曾经她父亲告诫过她不准来到这片森林里，就算是在外围也不准踏入半分。他说，这里是皇家禁地，里面存在着许多难以预料的危险。

　　但是她感受到，来自内心的那种预感，就来自于这片森林的外围。她顾不上父亲以前告诫她的话语，就往森林深处跑了过去。

　　另一边。

　　塞尔看向眼前的那只烈焰狮，那是一只看上去已经成年的烈焰狮。成年的烈焰狮一般都很难对付，它们不仅拥有强壮的体魄，它们还有着近乎于人类的智慧。它们是上古幽灵界的四大神兽之一，只不过在这百年以来几乎已经灭绝，不知为何，今日竟会在这森林里看到。

　　那只烈焰狮看着这不明身份的外来侵略者，与他缠斗了起来。塞尔虽然是血族，但是在这一代的血族里，他无疑是最弱的那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他天生就好像比别人的体质要弱一些。奇怪的是，其他的血族都更加适应于黑暗之中，而他却好似更加适应于阳光里。

　　记得在他小的时候，一次偶然之间，他看着外面的阳光高照着，心生憧憬，就央求着他的母亲带他去花园里逛逛。

　　他的母亲一开始是不愿意的，血族的幼年期一般都很畏惧阳光，他们对阳光中的紫外线都还不具备一定的抵抗性。但她禁不住塞尔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带着他来到了花园里。他们一路尽量都走在树荫底下，以免太阳的光太过灼烧到他，只不过，那时候的小塞尔第一次看到那样明媚的阳光，心中不由得感到新奇与激动。于是他趁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跑到了阳光下，感受着太阳里夹杂的每一丝温度，抬头仰望着那给人无限憧憬与希望的那道温暖的光芒。

　　当众人发现，小少爷偷偷地跑到了阳光之中的时候，她们心下一慌，连忙把他拉回到树荫底下。但是他们逐渐发觉，小少爷好像并不畏惧阳光里的紫外线，一脸享受的站在阳光底下。那时的她们无不惊奇于小少爷的能力天赋，都向夫人贺喜道：“小少爷这么小就己经不惧怕阳光，长大以后，必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呢！”那时夫人只是笑了笑，伸手将他们打发走了，心中却也开始期待塞尔长大的那一天。

　　时光变迁，在塞尔异能觉醒的那一天，大家无不期待着，他到底能觉醒出多强的能力。可是，到最后人们看到的，只不过是堪堪能够掌握时间的能力，那是一个鸡肋的能力。拥有这种能力，长大后的他又能干什么。周围的人，也从一开始的期待、激动，渐渐的变成了惋惜、失望，甚至是痛恨。

　　那时的塞尔也愣住了，他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为什么，明明一开始都还好好的，可是等到快结束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所有的能力、力气，似乎像是被抽空了一般，那种来自深渊的恐惧在他心头萦绕着，久久不能消散。深深的无助感急剧地笼罩着他，他看着周围的人无不摇头为他叹息着，心中一片凄寒，头也不回地便奔向他的房内，反锁上门，谁都不允许进去。
　　他觉醒异能的消息，一夜之间，全城知晓。

　　从此，他便成了血族无数贵族子弟之间的笑柄。

　　从此，他便成为了世人口中所说的那废柴一个。

　　与烈焰狮的缠斗已经持续了一刻多，本就能力不高的他，在烈熖狮的攻击下节节败退。胸口处突然之间出现一阵绞痛，暮地，他闷哼了一声，浓重的血腥味在他的喉间弥漫开来。他连咳了几声，嘴角缓缓涌出一丝殷红，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地上。

　　他有些体力不支的支撑在地上，看着烈焰狮一步一步的紧逼过来，心中正想着应对之策时，突然听到远处有几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心中一动，便又变回了刚才那普通少年的样子。

　　格拉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因为刚才太过于匆忙，所以她来不及换下那套繁琐的礼服就往城南走去。在这一路上不免有些磕磕碰碰，原本整齐的装束也因此变得有些凌乱，她抬头向远处望去，忽然间看到远方似乎有一只烈焰狮的身影，她心中一惊，连忙向那边奔去。

　　她看到一名少年正支撑在地上，那只烈焰狮正一步一步的迈向他，她匆忙间打出一个响指，瞬间空气骤停，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她拽起地上的少年，匆忙地逃出了烈焰狮的攻击范围。

　　“我的能力支撑不了多久。”格拉说道，“你从哪里来的，快点回家去，这里先暂时交给我，你快走。”

　　塞尔剩下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凌乱的少女，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但他还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快走。”格拉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明所以。只见他开口说道：“对不起，你口中的家我还真没有，我，没有去处。” 塞尔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被树枝刮的破损了许多，但是仍然看得出来，这是只有贵族才能穿的起的衣服，他心想，也许呆在她的身边，可以对他这次的行动有所帮助。

　　“怎么可能，是人都会有家，如果没有家，那你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那眼神里似乎透露了几分不解。

　　他笑了笑说道：“我的大小姐，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整天｜衣食无忧，生活都是轻松惬意的。你想想平日里在街头流浪的乞儿，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像他们一样，每天需要依靠乞讨才能维持生活。那样的人，你觉得他们还有家吗？即使他们还有家，但是你觉得他们还会拥有家一样的温暖吗？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如你想的那样，不是所有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不是所有的百姓心中都没有烦恼和忧愁，那样的生活是不存在的也是不可能的。”

　　“我不明白……”格拉皱了皱眉头。在她的生活里，她很少走出家门，她父亲说，外面有很多的凶险，每每她想出去时，他总是不让她出去，她姐姐也是如此。城外那些流民的处境，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还有流民的存在。

　　沉默了片刻，格拉看着刚刚甩掉的烈焰狮正在慢慢地走了过来，她拽起塞尔便往森林外围走去：“你先跟我离开这儿再说。” 塞尔对她一笑：“得令。”格拉回眸望去，突然发现，这个人笑的时候，好像眼里有星光闪过。

　　两人向着城北走去，微风拂过两人脸颊，丝丝凉意渗进骨里，驱赶着空气里的微微的燥热：“你要带我去哪儿？”塞尔问道。

　　“你以后暂时要住的地方。”

　　“是哪儿啊？”

　　“一栋不算太破的房子，你等会就知道了，到了你可别嫌弃。”

　　“嫌弃？我可不像某个人一样那么娇气。”

　　“娇气？我娇气？有你这样对待你的恩人的嘛？”

　　“我又没有说是你……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了。”

　　……

　　城北，洛文蒂亚中心广场。

　　广场的旁边有一条深幽的小径，几乎没什么人会来到这里。明明外面阳光高照，可是在这小径内却是一片的黑暗，黑暗之中似乎有几道人影闪过。这条不起眼的小径里竟有两道屏障，穿过这两道屏障，你会发现，原来这里，不只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里面忽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女人像是对她的属下质问道：“怎么，塞尔还没有向你们去会合？”

　　“是，大人，听说是出了点麻烦。今天上午有人来报说，这城南有两个皇家护卫队的人匆匆忙忙的向斯塔达维尔侯爵上报了些什么，而斯塔达维尔家的二小姐中途从婚姻离开后到现在依旧未归，而她去的方向……”

　　“嗯？”

　　“正是城南。”

　　“你怕她发现？”那个女人冷冷的说道，“你放心，我向人打听过了，那个所谓的二小姐就算发现也不足为虑，她是一个被她父亲和她姐姐保护的很好的人，虽然我们现在还不能动她，但是，或许我们正好可以利用她单纯的一面，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如果他们俩现在遇到了，我想塞尔跟我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你别看这一代巴纳斯维奇的继承人虽然能力上有所不足，但是，他的头脑是我见过的算聪明的，他也会清楚这其中的利弊，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静静地等待，时机到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女人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她的眼神里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人间的善与恶谁又能分别，秘密总是被层层的包裹着，人们所能看到的，永远只不过是片面的东西罢了，真相谁又能说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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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塞尔也是个可怜的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