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向导今天也被精神体贴贴》舞竹

8、第 8 章

　　解吟来到教室，刚推开门“砰”一声摞书飞起，靠墙课桌轰然倒地，两个少年砸在解吟脚边，其中一个寸头脑袋被推开的门磕了一下，声音还蛮大的。
　　寸头男瞪向两只脚的主人：“你——！”
　　另一人趁机薅住寸头的颈子，肩胛骨发劲，寸头赶紧格挡回防，两人死死抓着彼此。
　　教室里一只罗威纳犬上蹿下跳追着一只棕红色皮毛的赤狐跑，赤狐时不时亮出利爪，飞在空中的书籍被利爪撕成纸屑，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教室内零散的坐着十几个人，有趴着睡觉的，有嗑着瓜子看戏的，有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也有一脸忧郁看着窗外的，一眼望去都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开门的动静不约而同将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从门口进来的青年穿着一身暖色系，身形颀长，气质干净温柔，浓密的睫羽打开，眼含星辰，像是会说话。

　　“这人谁啊，好帅。”
　　“不认识，不是新人就是老师。”

　　解吟找了个空位坐下。

　　“是新人。”
　　“看着像向导。”
　　“弱不禁风的样子，肯定是……啊！你打我干什么，想打架是不是？”
　　“你再嘴碎一个向导弱不禁风试试。”

　　一个染了黄毛的少年坐到解吟旁边，嘴里嚼着根棒棒糖，张嘴全是橙子味：“哥们挺帅啊，刚觉醒？”
　　解吟：“嗯。”
　　“嘿，终于来了个新人！我觉醒的是哨兵，等级C级，精神体是猞猁。”少年说着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

　　那是一头像猫却比猫大上很多的动物，耳尖生有一簇耸立黑毛，爪子非常厚实，浑身一抖，毛发蓬松茂密，英气十足。
　　猞猁绕着解吟来回踱步，时不时探出脑袋耸动鼻子，见解吟看它，猞猁耳朵向后一撇又往前一拨，一副非常想吸引人关注的模样。
　　黄毛问：“你呢？”

　　解吟昨晚翻了一夜的书，哨向史上只出过一位S级向导，且年纪轻轻就过世了，有关这位向导的记载寥寥数语。时过境迁，以至于哨向界都只把S级当成传说一般的存在，S级向导的能力也逐渐被神话。
　　不过这对解吟来说倒是好事，这样一来，哪怕他有些不同寻常的能力也不会轻易被发现。
　　于是解吟道：“向导，S级。”

　　“切！”

　　解吟回头，最后排坐着个男生，两条腿架在课桌上，一副玩世不恭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见解吟看过来，更是眉峰一挑，挑衅地冲他竖起中指。
　　是昨天那个逃跑的少年。

　　黄毛鼓着腮帮子，嘴里的棒棒糖从左换到右边，他撇嘴：“你吹也吹个靠谱的，谁不知道向导最高等级才A级。”
　　S级向导百年来都未曾出现过，谁也不会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还是他同桌。

　　黄毛只以为他是在吹牛，估计等级是最低级的E级，废物E级，不好意思说。
　　他懂。

　　黄毛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你知道行动处的裴队长吗？听说他很厉害，是个货真价实的S级哨兵！”
　　他说着满脸嘿嘿嘿坏笑：“我还听说那位裴队长昨天不仅公开出柜，还强调他只喜欢带把的。”他朝旁一指，“那群女生听到后都乐疯了，从昨天讨论到现在，我在旁听了一耳朵，妈呀那内容我听了都脸红心跳，全在讨论裴队把小男友摁着会有多猛。”
　　最后四个字黄毛几乎是压抑着情绪吐出来的。
　　解吟避开风口：“你喜欢裴队？”
　　黄毛荔枝眼一瞪：“胡说！爷我钢铁直男！笔直！”

　　黄毛不仅自来熟，还有话痨属性，在解吟耳边喋喋不休说了许多。
　　解吟认真听着，忽然窜到他桌上张牙舞爪的赤狐和罗威纳犬动作齐齐一顿，紧接着张开嘴开始四处吞纸屑。赤狐主人立马松开寸头，拿来扫帚扫地，寸头则挥舞手臂清扫桌面的纸屑，教室安静下来。
　　一分钟后，一个齐肩黑发长相甜美的女生出现在教室门口。
　　她温柔一笑：“表现得很好嘛！”

　　解吟能明显感觉到教室内瞬间放松下来的心情。

　　忽然，有什么东西往他脸上戳了戳，小闪电一样，一触即离。
　　解吟下意识看向讲台，老师依旧是背着手一副小老成模样，内心却非常活跃，欣喜又亢奋的情绪不断朝他抛来：
　　“我的天呐！S级向导！活的S级向导！”
　　“不行不行，我得克制，克制！”

　　解吟嘴边弯起一抹笑。

　　众同学眼看着刚刚走进来的老师捂着胸口转身出去，不约而同望向最后一排的少年。
　　无缘承受一顿注目礼的黄丰一愣，随即剑眉倒竖：“欠揍是不？！”

　　同学们显然都有些怕他，也不跟他呛，少倾老师进来，神情也恢复了正常。
　　她看着解吟，面上露出和煦又温柔的笑：“看来我们班又新添了一位同学，自我介绍一下，老师姓沈，单名一个妍，主要负责理论和精神力训练，来，我们掌声欢迎一下新同学！”

　　掌声稀稀拉拉，沈妍也不在意，《特殊人群管理条例》中明确规定向导不得随意使用精神力窥探他人隐私，但在这些连精神屏障都还不会建立的新人面前，沈妍不需要使用精神力都能轻易察觉他们的情绪，明白到他们对新生没有多余的兴趣。
　　这答案就很明显了——他们并不知道这位新同学是百年来第一位S级向导。
　　否则绝不会是这个反应。

　　解吟很礼貌地起身表示感谢，做了自我介绍。
　　沈妍越发满意：“你的精神体是什么？”
　　研究发现，精神体具象化方向往往与主人本身性格和潜在意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且精神体具象化方向拥有该生物特性，所以教学过程中了解学生的详细情况是很有必要的。
　　然而她却得到了一个意料不到的答案：

　　“我没有精神体。”

　　教室倏地一静。
　　随即有同学发出嘘声。

　　沈妍磕巴了一下，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通常来讲，精神体在主人觉醒初期就会因为精神力不稳自主跑出来，觉醒期一般又长达15-30天，所以看不到的概率很小。
　　而且精神体出来的越晚，则代表精神力越弱，超过15天还没出来的等级无一例外都是E级。

　　或许S级是个例外？
　　毕竟它的精神阈值实在是超出A级太多了，量变引起质变。
　　没错，很合理。

　　沈妍：“嘘什么嘘？！这么有精力就再来节对抗课！”
　　教室瞬间噤声。

　　“你刚觉醒，对精神力的运用没有概念召唤不出精神体很正常，这节课我们来学习如何感知精神力、凝聚精神力。”沈妍摁断粉笔背过身。

　　解吟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人差点被怼出去。黄毛收回手咧嘴乐：“忘了，我现在力气贼大。”
　　解吟眼尖，看到他嘴里还含着糖。
　　黄毛瞄了眼讲台，用气声道：“别在意那些人哈！E级向导也是向导，大不了后面的精神疏导课我给你当对象！”

　　解吟虽然不知道“精神疏导”是什么，但从黄毛的语气能听出来，让C级哨兵给E级向导当精神疏导对象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是个温柔的少年。
　　解吟应了声好。
　　……

　　书本看到的与现实看到的感受完全不同，解吟看着空中慢慢游荡的五颜六色的发光体，老师说这是精神力凝结而成的精神触丝。
　　沈妍：“你们可以尝试触碰它，但要注意力度，精神力就像我们的第二个大脑，可以传递感知，同时也更薄弱、更敏感，暴力很容易让它们受伤。”
　　属性为向导的同学都在与自己凝结而成的精神触丝互动，只有解吟面前空无一物。

　　黄丰作为哨兵是看不到精神触丝的，但他前桌就有一个向导，对方告诉他解吟什么也没凝结出来。
　　他切了声，鄙夷道：“就这还敢冒充S级向导，不过废物一个。”

　　解吟盯着指尖，精神高度集中，指尖与指尖之间仿佛有某种磁场，小电流似的抓挠他的指肚，刺刺痒痒的。

　　沈妍注意到他这边，凑过来一看，发现新同学精神触丝都没成型。
　　她刚想安慰两句，却见他还没成型的精神触丝已经开始了分裂。
　　沈妍：“？？？！”

　　突然。
　　“——砰！”

　　沈妍猛地抬头，楼上有什么东西重重砸落，整个天花板玻璃窗为之一震，四周细碎的粉末簌簌落下，在墙角积成一堆。

　　·

　　楼上审讯室。
　　白雾弥漫，一条粗壮的尾巴扫飞桌子，被重重甩到墙上的比特犬像是没有痛觉，异常亢奋地重新扑了上去。

　　工作人员立即召唤出精神体企图喝止他们，然而白雾中的东西不仅移动迅速会攀岩走壁，且尾巴力量极大，一时间谁都不能近身。

　　待白雾散去，西装男依旧坐在原先的位置上，他面前站着一只巨型蜥蜴，使劲扑腾的比特犬被巨型蜥蜴牢牢踩在脚下，众人见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半个小时前他们看过西装男的资料，资料登记为哨兵，等级D级，精神体为变色树蜥，是一种头尾长约40厘米的鬣蜥科、树蜥属爬行动物。
　　可面前的是什么？
　　—前肢细小，后肢站立，算上尾巴至少长十米高三米，原本被覆盖的鳞片裂开，暴露出里头猩红色的肌肉，就像是一头……史前恐龙！

　　工作人员立即子弹上膛：“拿下他！”

　　“嗷——！”变色树蜥低啸，一口咬住比特犬脖颈。

　　记录员迅速探出精神触丝企图控制西装男行为，然而精神触丝碰到西装男就像撞上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全然没有可以钻入的地方。

　　精神触丝四处寻找缝隙，西装男似有所觉，偏头看了过来。
　　记录员骤不及防跟一双无机质的眼睛对上，记录员瞬间头皮一麻，暗道声不好。

　　下一刻变色树树蜥吐出比特犬，它抓着比特犬的头举到记录员面前，然后当着她的面，一把将比特犬脑袋扯了下来。
　　记录员：“！！！！”

　　记录员猝然后退数步，紧接着脚步一顿，脑袋僵硬地转向身后——纹身男如被雷劈中般浑身僵直，脑袋间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后笔挺挺载倒在地。
　　“不要！”

　　记录员奔向纹身男，奶牛花枝鼠先一步跳到纹身男身上，属于向导温和的精神力源源不断注入纹身男的精神世界中，然而里头却是天崩地裂，如同一场末世浩劫，凭她压根没能力救治。
　　记录员瘫坐在地，不敢想象从西装男突然发起攻击到现在不到一分钟，就多了一具尸体。

　　西装男反应敏捷，每一次都能精准躲开枪林弹雨，然后迅速出现在工作人员身后进行反击。
　　另一边白尾鹞展开双翼俯冲而来，金钱豹飞扑而至，变色树蜥一记神龙摆尾破窗而出！
　　玻璃震碎，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被叫过来处理异界之物的谢春鸣看到破窗而出的精神体立即将手中的枪|支甩出，随着咔嚓咔嚓数声，手|枪变换形态，一条银色长鞭甩出楼外，紧紧缠住蜥蜴尾巴往回拖拽！
　　变色树蜥重重摔在墙上，利爪嵌入墙体，一路火花迸溅留下深深的抓痕。

　　变色树蜥低头，办公大楼二十米外拉开了警戒线，越来越多的哨兵往这边赶。

　　收鞭的谢春鸣只觉手中重量骤然一减，捞过鞭子一看，鞭子那端只剩下一截变色树蜥的尾巴。

　　楼下，老师紧急疏散学员，突然又是“砰”一声巨响，强烈的危机浮上心头，解吟猛地侧身，一股劲风擦肩而过，解吟眼前一花，下一秒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提起用来砸开门，狠狠抡在地上。
　　瞬间五脏剧痛。

　　还未缓过神，一颗长满肉疙瘩的脑袋低头凑近，嗷一声低吼张开全是獠牙的口腔，解吟呼吸微窒，这是只史前恐龙。
　　有一瞬他以为自己无意中又进入了那个奇特的里世界，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并不是，他并不能凭空变化东西出来。

　　一双布满灰尘的皮鞋出现在恐龙身后。
　　解吟抬眸，正对上西装男阴测测的目光。

　　“史前恐龙”又是一声低吼，西装男嗓音嘶哑：“精神体，放。”
　　解吟别说不会释放精神体，就算会，对方这架势他也不可能放出来。

　　“咳……！”
　　解吟被掐着脖子从地上提溜了起来，地心引力导致他整个身体重量都压在脖颈处。
　　喉咙处发出可怕的关节摩擦声，心脏减速，解吟眼前好似蒙上一层半透明的黑布，上下左右布满星点，唯有中间及窄的缝隙，正正对上西装男。
　　西装男瞳孔倏地扩散，紧接着又迅速收缩，针尖似的在眼眶内胡乱抖动。

　　又来了。

　　解吟合上眼睛。
　　总是这样。

　　一条闪着绿色荧光的精神触丝慢悠悠在解吟身后探出，然后一个猛子，扎入西装男脑中！
　　西装男如遭电击，五指松开。

　　从窗口跳进来的谢春鸣逮住这个机会，一甩银鞭缠住西装男和变色树蜥的腿，巨大的臂力瞬间将对方拖了过来！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变色树蜥一记神龙摆尾，原本断裂的尾巴瞬间长成，以千钧之力甩了过去，圈住解吟腰身往回扯。
　　谢春鸣吓一跳，赶忙松开银鞭。这一下要是扯实了只怕人都会被撕成两半。

　　那头西装男挟持着人再次破窗而出——耳边“砰”一声巨响，无数碎片擦肩而过，飘在空中，从不同角度折射阳光的美，四周建筑仿若破土而出的春笋，极力伸向天空。
　　解吟忍不住感慨，36小时都没过去，他就再次体验了把高空坠落。
　　或许，这次没人可以再救他了。

　　这么想着，蓝天下忽然多了道身影，全身都在发着光，他甚至连枪都没掏出来，仅仅是一个眼神，解吟就察觉到挟持他的西装男在颤抖，在恐惧。

　　解吟双脚落地，西装男被一拥而上的哨兵抓住，这次的待遇相较于上次明显不同，五花大绑不说，特制镇定剂就用了四支，很快西装男陷入了昏迷。
　　意外的是“变色树蜥”却没有回到主人的精神世界。庞大的身躯在腾起的白雾中挣扎，并不断用头部、尾部进行自残式撞击。
　　这种情况只有在主人精神失常，失去对精神体的控制才有可能发生。

　　五位向导立即介入治疗，变色树蜥越发暴躁，冲下来的沈妍看到这一幕，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二话不说加入治疗的队伍中。
　　片晌，“变色树蜥”才化作轻雾消失在西装男的身体里，一行人又匆匆架起担架把人送往医疗科。

　　裴行殊的视线移到新人身上。

　　解吟仰着脖子，他的脖子被划伤了一道口子，伤口不大，却淌着鲜红的血液，一路蜿蜒进领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