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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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吟想起另一件事：“以前也拉进来过这么多人么？”
裴行殊略一沉吟，道：“据记载，只有全球战争期间一个叫太碧湾小镇曾发生过大规模人口失踪案，当时DES值的能量波动涉及整个小镇，一夜之间两千五百二十八人凭空消失。
“那是监测局第二次监测到这股能量，也是这次发现了里世界的存在，并因此成立太碧湾特别行动小组，后改为行动处，在各个城市设立部门，专门负责此类事件。”
解吟倒是听林思思讲过这段历史，但她只说第一次发现里世界能量是在太碧湾事件之后，并没有提及第一次。
他好奇道：“第一次呢？”
裴行殊：“第一次察觉到这股能量是在1919年，地理位置处于平亚太无人区，这件事在当时并没有引起重视。监测局前身是从监管委分出去的，监管委只是保存了这段记录，直到太碧湾事件发生五个月后，老监测员将两段能量波动进行比对，才发现它们磁场一样。
“太碧湾事件是由战争带来的，当时人民水深火热，苦不堪言，DES值同步上涨不难理解，如今我们身处和平年代，几乎不可能再有太碧湾事件发生。”
说着裴行殊眉峰收敛：“里世界只有在现实世界处于黑夜才能与之接轨，我们这次却是大白天被拉了进来，里世界很可能出现了问题。”
解吟明白他的未尽之言，里世界与现实世界产生的联系越多就危险。
两人闭目养神，他们并没有完全陷入熟睡，所以当地面传来震动时裴行殊第一时间睁开眼睛，有东西刮着地面朝这边过来了。
解吟认得这个声音，是饕餮！
“吼！”
三头人面羊身的饕餮朝他们扑来，虎齿人手，指甲锋利如刀，能轻易撕开猎物的皮肉，咬碎猎物的头盖骨！
解吟之前的训练可没白费，如今精神触丝一出，立马便能钻入饕餮体内，束缚住它的四肢。
也就在此时，解吟察觉到身后有两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解吟相信五感比他更灵敏的队长早就发现了躲在后面的人，于是默契的，两人假装不敌被拍晕在地。
当饕餮举起利爪即将撕开他们的肚皮时，一个人影迅速了扑过来摁倒饕餮！
等胖子咬断饕餮的脖颈回来，地上躺着的人由两个变成了一个。
但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他张开嘴，嘴角裂到耳根，露出里头四排森森獠牙。
涎水横流，他抬起那人一条胳膊正要享用，冷不丁被一拳击倒在地。
另一边。
宽敞的马路上，是拖拽重物的声音。
一个瘦小的女孩背着个蜗牛壳，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会在地面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痕迹，手里还拖着一个成年男性。
小女孩很高兴，这下有人陪她了，她要把人藏在她的房子里！
小女孩哼着歌，吭哧吭哧拖着比自己大了一圈的大人，满脑子都是两人以后相处的画面。
突然拖着人的手有股力量反向拉扯了她一下，像是有人拽住了另一头。
小女孩回头，迎面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小女孩：“啊啊啊啊！”
小女孩甩开手，背上的蜗牛壳瞬间变大幻作一间屋子，小女孩眸中露出狠厉之色，房顶上支棱出一排炮筒，下一秒，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救你的。”
小女孩炸毛了，四处查看：“你你你躲在哪？！”
那人：“你先把房子收起来。”
小女孩没吱声。
解吟：“我是有关部门的，你应该见过，穿着一身黑衣的哥哥姐姐，身边还跟着一只动物。”
这是解吟在小女孩记忆里看到的，而且他能感觉得出来小女孩并不害怕行动处的人，他们应该是打过招呼，甚至相处过。
小女孩还是没有吱声，身体却在发抖。
解吟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也被拉了进来。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小女孩立马发动攻击，解吟目光一凛，精神触丝立即向中枢系统发送警告：“禁止攻击！”
小女孩登时左脚绊右脚，一跟头摔了下去。
解吟接住人，无视小女孩的眼刀子，去找队长汇合。
裴行殊看到解吟手里拎着的小女孩眉峰几不可查的拧了一下。
胖子还在发狂，嘴里叫嚣着要吃了你！
解吟伸出精神触丝探入胖子的大脑，普通人精神力阈值低，没有开发出精神世界，只有一片负责记忆储存、思维活跃的意识云。
一进去，解吟就被铺天盖地的气泡糊了一脸，一看，全是“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的弹幕。
其他记忆泡泡则堆在各个角落里，像一堆快要自溶的泡沫塑料。
再不治疗估计人就废了。
……
几分钟后，胖子晕乎乎软倒在地，DES值降到了72。
解吟收回精神触丝，看到小女孩担忧的神色，耐心解释：“放心，我只是给他清理一下过载的能量，不然有生命危险。”
同时他也从胖子的记忆中整理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十天前幸福小区有位大叔车祸去世，他儿子回来给他送终，那是个棱角锋利年逾三十的男人，平直的眉眼里像是淬了毒，不像个好人。
与其眼神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他剃着个光头，手持木鱼，穿着一身黑色海清，却是个和尚。
当他敲响木鱼的第一声，解吟便是一怔，因为他从这木鱼声里听出了精神暗示——这和尚是个向导。
和尚诵了七夜的经，敲了七夜的木鱼，邻里街坊都夸他是个大孝之人，越来越多的人在和尚诵经念佛时跪在一边，渐渐有了疯魔的迹象。
胖子本就是个无忧无虑的人，一时半会儿很难被影响心智，但神智却实打实遭受了折磨，几天下来脸都绿了，走到哪哪都有咚咚咚敲击声，敲得他心烦意乱。
某天起夜胖子往楼下瞥了一眼，橘红光影下跪着许多人，纸钱漫天飞，哭诉声凄婉哀凉，阴森恐怖得很，吓得他赶紧躲进被子里。
原想着熬夜撑过这一晚，途中却不怎的睡着了，再睁眼时世界已然大变样，全世界好像除了幸福小区再没活人，外头全是吃人的怪物！
人们躲在家中不敢出去，怪物闯进小区，把躲起来的老人拖出去分食。
就在这时和尚挺身而出，他似乎觉醒了超能力，挥手一个佛印就能打死一只怪物。
在胖子眼中，这里时间流速似乎要快得多，他们在这待了很多天，在这个叫天天不应的小区里经历了很多次生死逃亡。
在最绝望的时刻和尚总能挺身而出，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神佛。
和尚就在虔诚的信奉下佛光加身，宝相庄严，如此一来幸福小区居民对他更是顶礼膜拜，深信不疑。
没过多久解吟就看到罗州市行动处的人找来，可惜幸福小区居民已经魔怔，三言两语就信了和尚的话，认为行动处的人是被魔物附身的怪物，把人骗了喂药，交由和尚处置。
渐渐小区的怪物都被清理干净，有人便商量着要出去找人，毕竟好多人的亲朋好友都在外面，他们要去找人，也要找出去的路。
可就在他们准备出发的当天下午，他们要找的人全都自己找来了。
胖子的父母也来了，他们进了自己家，到了饭点就做饭，到了点就睡觉，就好像时间又退回到以往最稀松平常的生活。
胖子下楼溜达消食，整个小区都是饭菜味，车库改建的居民房传来女人的娇嗔，男人在灶前烧菜，时不时夹一筷子给身后的女儿尝尝。
这本是温馨的画面，然而小女孩却在哭，又恐惧又期盼又压抑的哭，非常复杂。
胖子心里全是怪异的违和感。
就好像，本不该是这样。
解吟却很清楚明白胖子为什么会觉得违和，因为胖子的爸爸妈妈早在胖子十八岁那年就因意外去世了。
他从没见过小女孩的母亲，也没见过那个男人给孩子做过一顿饭。
那些从外面回来的人都变了一副样子，它们成为父母、子女、爱人期待的模样，却又不是他们。
它们不过是和尚为留住幸福小区居民制造出来的牵绊，哪怕很假，假到最亲近的人一眼就能感受出来。
但那又怎么样呢？
难道察觉出不对的只有胖子和小女孩吗？
人类有时候并不是一定要去做某件事，只要有了足够的借口就行了。
解吟将原委告知裴行殊，小女孩在旁听得一愣一愣，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恰在此时胖子醒了，他情绪平稳许多，也不再发狂，懵懵懂懂的看着几人，接着爆出一句：“卧靠你们是人是鬼？！”
裴行殊：“你见过会喘气的鬼？”
胖子一愣：“没。”
裴行殊起身：“走，我们去找和尚。”
胖子立马拒绝，小女孩也警惕起来。
“你们还想不想出去了？”裴行殊一指解吟，“想出去就跟紧这位小哥哥，他可以保护你们不受这个世界的干扰，否则再见面你们如果都变成了怪物，那就我就只能……”裴行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胖子倏地脖颈一凉。
·
要找到幸福小区很容易，因为他们根本就没离开窍眼的掌控范围。
解吟四人躲在暗处，小区内被一层红绿光效笼罩，小区广场乌泱泱挤满了人，数目成百上千，比先前还要多出数倍。
放眼望去个个行动僵硬，描眉弄妆，神情诡异，嘴里还唱着让人直冒寒气的阴司腔。
从解吟的视觉看，能看到那些假人都是提线木偶，牵制住他们的金线从头顶延伸，汇入人群，在空中纵横交错，最后全都拴在屋檐下半人半兽的同化者脖子上。
真正的人反而一点都不像人。
不对，有两个例外。
“阿弥陀佛！”
解吟抬眸，一尊神佛从天而降，佛光普照，所有人都虔诚的跪在地上朝他作揖叩拜，齐声高呼：“佛祖！”
光芒稍敛，金光后是一位身高丈二、慈眉善目的和尚。
和尚单罩一件薄薄外衫，一笑，便有股子让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神性，跟现实中凶神恶煞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和尚双手合十：“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话落，一缕光打在暗处的四人身上，顿时小区内所有假人脑袋齐齐一百八十度扭转。
“啊啊啊啊啊！”
胖子和小女孩吓得紧紧抱在一起。
“不要怕，这里都是你们的家人。”
和尚的声音就像是从万里高空的云雾里中传来，尊贵、威严。
裴行殊冷冷扫过一群从他脚底下钻出来的“人”，他们个个笑如春风冲他招手，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却握着一把刀。
裴行殊将碎星转化成黑刀，在黑影靠过来时手起刀落，很快便解决了它们。
解吟脚边同样钻出几个扭曲黑影，黑影一个个直立成人形，唯独面部黑雾缭绕，辨不清五官。
为首那“人”朝他伸出手，脸上仿佛挂着温柔和煦的笑，轻声呼唤道：“吟吟，过来爸爸这里。”
解吟垂下眼眸。
那人：“吟……”
精神触丝一闪而过，黑暗中连接双方的金线被齐齐斩断，站在面前几“人”风一般散开。
泛着荧光的精神触丝穿过牵着小女孩一对男女的大脑，又冲向围着胖子的一群假人，所过之处金线断裂，目光溃散的小女孩和胖子很快便恢复了清明。
小区内一直保持脑袋一百八十度扭转看着他们的人忽然全体站了起来，机械地转过身体，然后同时朝他们走来。
他们上半身直挺挺，下肢却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直接僵尸打挺，倾身飞扑！
裴行殊正面迎上，解吟后退一步释放出精神触丝。
悄然游到和尚身后的精神触丝骤然发力，钻入和尚的意识云中。
被里世界能量同化过的意识云往往都是灰败、残缺的，他们的记忆泡泡一团乱麻，神经纤维、神经中枢被树脂一样的粘液所覆盖。
等DES值超过80这里就会开始石化，最后变成美丽又残忍的琥珀。
和尚的意识云同样如此，不同的是他的记忆泡泡全是灰暗与血腥。
解吟一进来就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将另一个男孩摁在游泳池里，剧烈扑腾的水花溅了少年一身，少年眼神阴鸷，双手用力下压，唇角裂着渗人的微笑。
他是发自内心感受到愉悦。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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