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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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师在里头忙活，外面黑压压跪着一片人，其中一名身材劲瘦的年轻男人穿过人群，大步跨上台阶，倒是没人敢阻拦他。
“少主怎么样了？”
黑色劲装的冷峻青年站在门前，他的相貌倒是极好，眉飞入鬓，瞳孔乌黑，下颔的线条冷硬且清贵。他的口气冷淡，即使问着这样关切的话语，也还是只像是在执行一个任务。
这就是刑堂堂主燕行。
门前的男人也就回答他：“发了一次热，医师看过，说是头部受创，眼睛可能不大好使了。”
燕行只问：“能治吗？”
“这……”
“不必顾左言他，你只告诉我，能治吗？”燕行并不关心其他的，只是询问是否落下残疾。
“不能。”男人被他的冷气震慑得冒了冷汗，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府主的化功大法着实厉害，少主的眼睛是治不了了。”谁不知道燕行的手段，他支支吾吾说完，双脚几乎站立不稳。
若是少主出了差池，谁知道燕行会怎么处罚他们。可燕行似乎也没有很生气，他又问：“那还能练武么？经脉是否通畅？”
“还能！”男人忙说，他看燕行脸色依然毫无变化，心里忐忑不安，“医师说少主的经脉还在，她的根骨也没有受损，只要克服眼睛上的障碍，那也能练功。”
只要能练功，那问题就不大了，燕行不需要她全手全脚，她只要能够继承正统，那也足够了。他便推门而入，旁人也不敢拦他，只是眼睁睁看着他走过去。
燕行的视线在房间里巡梭一周，而后落在床榻上的小小少女身上，她看着像只受了伤奄奄一息的猫，眼睛裹着一圈布，靠坐起来不断喘气。
脸庞小巧，肩膀细瘦，燕行一只手就能掐断她的胳膊，这可真是脆弱至极。
“燕……堂主……”她从被角里伸出一只细白的手掌，漫无目的地在被褥和空气里摸索，好似要握住什么。那只手细嫩，他一掌就能包裹。
于是他也鬼使神差地探出手，握住掌根，把她的半个身子扶正了，等宁波含坐正了，他才堪堪开口，“属下在。”
少女伤得太重，一说话就喘气，像个破风筝，断断续续得倒叫燕行想让她一口气写下来，可惜她现在是个瞎子。她看不见燕行站在什么位置，就只能朝着面前说：“燕堂主……父亲呢？”
“教主他……经脉错乱，真气倒涌，爆体而亡了。”燕行面无表情地陈述着，倒没有多少悲怆，“节哀——”
这对少女而言无疑是个晴天霹雳，燕行感到手边那只手开始发冷，她的嘴唇迅速褪去血色，浑身颤抖起来，仿佛预见了什么可怕的下场：“不……我不想死，我不想被他们杀死……”
赤焰府的少主之位竞争是残酷的，失败者会被处以极刑，关在地牢当中永世不得翻身，宁波含显然是知道自己最大的依仗死了，那些个兄弟姊妹能把她生吞活剥了。
她太受宠爱了，一直长到现在也没有见过血，而她那些个兄弟姊妹们在这个年纪已经能够用内力悄无声息地将一个寻常人的内脏化为血水。
这要让她拿什么争？她能逃出来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燕堂主，他们会不会追上来杀我，我好害怕，父亲也不在了，连阿娘也……”少女说着就要哭泣，可她眼睛剧痛，便捂着眼睛埋下头蜷缩身体，“父亲杀了阿娘，还要杀我，我是不是最不被需要的……”
“——也许是府主担心您受到折辱。”燕行很清楚，有时候死了比活着好，“您知道失败者的下场……”
他并不打算安慰这个未来即将追随的少主，只是冷冰冰地陈述一个事实，在赤焰府，像她这样柔弱无助的存在只会被撕成碎片。
宁波含听着他这样的口气，倒是摸清了他的脾性，这个死人脸的刑堂堂主，其实野心也不小，他只是需要一颗重要的棋子。
在原主一生的记忆里，他前后一共出现了两次，一次是把原主送进孟府躲命，一次是迎接她回到赤焰府进行清洗。
到最后原主身死，可都是有他的影子，要说他没有问题宁波含是不信的。
她便微微松开手指，仰头朝向出声的方向，指甲微微刺进燕行的肉里，把一个惊慌十足的少女演得淋漓尽致。
“您能不能……帮帮我，我、我不想死。”她哑着嗓子，因为仰起的动作露出一截脆弱的脖颈，燕行能够看到上边淡青色的血管。
她的声音因为沙哑并不好听，可这其中流露出来的浓烈的渴望和祈求足以让任何一个硬心肠的人动容，谁忍心杀死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呢？
燕行当然也有一点心软，他杀过很多人，也听过很多人的痛哭和求饶，唯独这一次，心眼上有片刻的酸软。
她的祈求真诚到无可指摘，她仅仅只是想活着，而这本来是没有什么错的。
“可是我为什么要帮助您？”他今天似乎又多嘴了一句，往日他是不会说这样多的话的。
他盯着自己手心里的那只手，这段时间的奔波让她看上去更加瘦弱了，手指也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白，也许指甲也该修剪了。
少女似乎被他的问题难住了，憋着嗓子说不出话。是啊，她有什么依仗呢，燕行本就还有很多选择，而不是选择保下一个受了伤的弱者。
可惜她的眼睛被蒙住了，燕行也看不出她的惶恐有多甚，这让他稍稍有些惋惜。他屈起一条膝盖，半蹲在床边，倒是握紧了她的那只手，“少主莫要忧心，府主早前已经叮嘱过我要特地关照您，府主对我恩重如山，我自然也不会背信弃义。”
说得比唱得好听，宁波含可是记得很清楚，在原主最后神陨之际，这位刑堂堂主转头就去扶持了原主的弟弟，可是把筹码压在了不同的篮子里。
宁波含自己在做反派的时候，也是常常说这样动人的言语，最后却毫不犹豫地把那些主角们打落泥泞，他们对她的恨意可以说是深入骨髓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试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