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人手一部剧本》我去买香菜

28、第 28 章

　　到了餐厅，三人走到提前预定好的位置坐下，菜品什么的也是莫锦轩提前预定好了的，省了很多时间。

　　很快烧烤上齐，莫锦轩给莫林和方芸一人拿了些，才开始动自己的。

　　莫锦轩很会调节氛围，即使莫林和方芸此前毫不相识，他也决不会让场面落得尴尬。看莫锦轩这样子，不难想象出他在各种场合都游刃有余。

　　不过看两人谈笑自若的样子，莫林甚至有些怀疑昨天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两人感情好像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直到莫锦轩说出这么一句话：“过两天你还是来实习吧，不要因为我们的关系，影响你的前途。”
　　方芸只顿了顿，接着神色如常笑了一下，“我今天还想说点儿别的事情的。”

　　莫锦轩也不恼，很是顺从地点点头，“都可以。”

　　莫林便心领神会感觉到两人间气氛确实有些不正常，先不说方芸跟自己有没有必要见面，就拿她不得不在这种有陌生人的场合下跟莫锦轩聊私事来说。莫林就知道，他俩关系已经到了若非必要不会见面的程度。

　　莫林本来还对这个女孩子很有好感，但方芸这次出现明显是不得已，估计。

　　莫锦轩素来是个好的。尽管莫林已经有多年不曾陪伴身边，但他相信三儿子的为人。尤其对于方芸这种，这么重要的存在，莫锦轩绝对不会让人失望的。

　　方芸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瓣，斟酌了一下语言，“我这几天想了一下，我想和你去一次冰岛旅游，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去的。”

　　莫锦轩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但很快他依旧温和地点点头：“嗯，高中的时候我们说过会一起去。”

　　方芸似乎松了口气，又扬起笑容：“现在还作数。我们一起去，后天的船票，我已经定好了。”话落她又小心地看了一眼他，“我是看公司最近不忙了……你要是忙我马上就退票。”

　　“不忙。”莫锦轩低头夹了一口肉，送进嘴里细细咀嚼着。莫林静静地坐在他对面，猜不透他心里所想。

　　半晌，莫锦轩抬头看向她，神色有些落寞：“最后一次了？”

　　方芸抿了抿唇，对上他视线，艰难道：“最后一次。”

　　身为一个局外人，莫林这时候应该感觉有些尴尬。
　　但他不知为何只能感受到难过。

　　他替莫锦轩难过。

　　锦轩感情素来不容易溢于言表，可莫林这次却能轻易察觉到他不可抑制的悲伤。
　　莫锦轩是真的把方芸当成很重要的人吧。

　　听他昨天的那些叙述。

　　方芸陪伴他度过很艰难的日子，陪伴他长大。
　　在他的生命里，重要的人一次次地离开他，他或许无法接受再次失去。

　　即便是他这样坚韧的人，又怎么能做到在这种情况下，丝毫不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不配拥有呢。

　　莫林担心他，更害怕他会做出什么事。要知道再稳妥的人，也有撑不下去的时候。

　　上一次莫林离开，这次莫林一定要守在他身边。
　　更何况剧情本的影响还在，他更是放心不下。

　　方芸勉强扯出了个笑容，看了眼莫林，“你们先吃，我……”
　　“等等。”莫林突然开口。

　　方芸要起身的动作滞了一下，再次看向他。

　　“你们什么时候的船，我也想去。”莫林笑道，双眼放光，就真如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中老年人。“我儿子儿媳也出去旅游了，我也不能落了他们下乘。”

　　方芸确实没料到他会说出这话，下意识征求地看向莫锦轩，没想到后者也有些愣。

　　“您要去？”方芸不确定道。

　　“放心，不让你们掏钱，我有钱。”莫林滑稽地拍了拍自己口袋。

　　方芸哭笑不得，“您当然有钱啦。”
　　只是……她以为刚才的表现已经够明显表示这场旅行不太会愉快，刚想再次出口提醒，身旁的人早她一步出声：

　　“好。”

　　莫锦轩朝莫林勾唇笑笑，“我帮您订票。”

　　既然莫锦轩都同意了，方芸也不再多说什么。她虽然不知道莫林对莫锦轩有多大影响，但是看这状况，或许他真的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客户，或许他真的能带给莫锦轩些安慰吧。

　　方芸缓缓起身。

　　莫林觉得她的笑容不再像起初那么耀眼。

　　“我吃好了，刚才江玉给我发信息，我先走啦。”
　　她朝两人歉意地摆摆手，转身离去。

　　莫锦轩没有回头看她，仍旧夹了一块肉细细品尝。

　　莫林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像说什么都很苍白。

　　“锦轩……”
　　“莫叔……”

　　两人同时开口，都愣了一下。

　　莫锦轩不自主地笑了笑，“您不用费心思劝我安慰我了，我都明白。走到这步，也是注定的。”

　　莫林却为之一振，什么叫注定？难道莫锦轩开始觉得这件事和他出生就被抛弃、莫林的失踪是一样的？

　　他觉得所有人最后都会离开他？
　　不知为何，莫林似乎一瞬间就读懂了他的笑，却又不敢置信。

　　怎么可以？
　　他培养莫锦轩那么久自信，他……

　　莫林想到了什么，望着莫锦轩，只艰难地眨眨眼。

　　“谢谢您。我从小就知道我是被遗弃的。我的爸爸很爱我，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要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和爸爸这么多年相处，我知道他一直想告诉我要靠自己、要坚定、要自信。我也照做了。”莫锦轩笑容依旧，“但他还是离开了我。”

　　“至于为什么离开，我无法得知。我用了无数种方式劝慰自己。为了能继续坚持下去，我告诉自己，并不是我有什么不好。只是注定，注定每个爱我的人都会离开我。”
　　“我会想，也许抛弃我的亲生父母也有什么苦衷，他们还是爱我的。后来爸爸离开我，我会想，他只是遭遇了不测。”

　　莫林一瞬不瞬盯着他，心中难以抑制的感情不住地翻涌。

　　“当芸儿也要离开我的时候。我才发觉，我一直在小心翼翼，一直在强迫自己接受。”
　　“每个人都是毫无预兆、不辞而别。也许这是不可抗拒的。”

　　“方芸真的爱我，也许她和我爸爸一样，不得不离开。”
　　“我的小心翼翼，似乎毫无用处……”

　　“不是的。”莫林忍不住打断他。
　　莫林脑子里回想莫锦轩从小到大的乖巧懂事。
　　他忽然明白了系统的欲言又止。

　　也许那不只是简单的懂事，还满含着一个孩子对待爱的小心翼翼。
　　他把爱捧在手里，每一步都踏得格外稳妥，格外认真，生怕一点差错。

　　也许莫锦轩并不是天才，他曾夜夜苦读，只为把最好的名次带给莫林看，让他看见自己的优秀。

　　也许他并不是天生的经商头脑，而是熬过了无数个濒临崩溃的日夜，只为了保住莫林留给他的厂子，完成莫林未完成的事业。

　　“我都干了些什么……”莫林怔愣地摇了摇头，他本以为自己只做错了沈哲的教育，没想到莫锦轩这样小心谨慎的爱意，他也不曾感知。
　　他好失败。

　　“您很好。”似乎为了回应他的自责，对面的声音再次响起。

　　莫林对上莫锦轩柔和的目光。
　　“您很好，您教了我很多很多，如果没有您，我就不会是现在的我。”

　　他此话一出口，两人间那层若隐若现的隔膜仿佛忽然被撤去。

　　但是谁都没有再说话。

　　两人对坐许久，似乎在进行无声的交流。

　　“我还是要陪你去。”最终，莫林眼带笑意开口。

　　莫锦轩也笑了，眼里闪烁着光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