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NPC宠爱的少年》茶雾雾

129、荆棘

　　系统中站。

　　无数块巨大的屏幕显示在半空，炫彩的播报和通关视频循环播放，只要支付相应的积分就能够看到某款副本通关线索。

　　最显眼的是系统中站圆柱竖直宛如擎天柱的虚拟屏幕，数不清的ID从上至下显示在积分榜单，几乎每隔几秒，上面的数字在不断变化，死亡玩家的ID变成灰色，掉落积分榜，新的ID又重新填补上去。

　　第一名的ID积分已经用兆做了单位，那是恐怖的数字，也是其他玩家望尘莫及都达不了的高度，但这个数字，似乎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没有动过了。

　　参与副本的玩家都是从不同纬度不同时空选中选手，他们在现实世界中死亡，灵魂又在新的世界醒来。
　　只要有足够的积分，在这里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哪怕是一个星球，又或者是新的生命。

　　系统中站的人来来往往，这个世界虚拟延伸至看不见的尽头，有人走着走着就被传送至副本游戏中，也有人凭空出现，一脸惊恐与后怕。

　　只要通关，便有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没人不会畏惧死亡。

　　“就是说倒霉啊，我上次抽到的副本是【人面熊】，可把我吓死了，一开始就把我丢沙漠，老远就看见个黑衣服的男人戴着顶黑帽子，朝着我们招手，等那人走近了才看见是一只直立行走的狗熊，当即就吓得四处乱窜……”

　　“你那有什么恐怖的，怕是没遇到鬼怪副本……”

　　“【人面熊】通关率还挺高的，算新人副本了，我这有另外几个隐藏副本的通关线索，价高者得。”

　　“我要我要！”

　　“还有没！我要一个！”

　　“……”

　　###

　　系统中站的存在像是未来高科技世界，一切东西都具有科技色彩，半空中悬浮的探头日用巨大的大眼，将每个角落里都投射回系统主脑。
　　这本就该是一个更加高维科技时空的产物。

　　虚拟化的咖啡店旁，顾长安收回看向远处的眼神，目光被一杯褐色的咖啡吸引，白色的牛乳打成奶盖，轻飘飘地浮在咖啡上方。

　　“不苦，甜的。”一杯咖啡递在了顾长安面前。

　　顾长安顺着那只手臂看向来人，嘴角不经意地抿了抿，眼帘又垂了下来，带了点排斥的意味。

　　李盛南像是没看见般，瞳孔暗了暗，带着笑意地将那杯咖啡放在了桌面上。

　　在这个由积分主宰的世界里，想要什么都可以用积分兑换，但很少会有人用十几个积分去换一杯咖啡，尽管它香气四溢。

　　顾长安不说话，他自醒来那天起很少会和李盛南交流，他对李盛南的感情，谈不上不喜欢，却也厌恶与他有更近距离的接触。

　　——他在祭祀村庄的副本里，也只是不经意间救了李盛南一命。

　　顾长安现在已经想起来之前所经历过世界了。
　　包括现在这个无限流副本，也只是他经历的世界中一环。

　　他去过末世，去过古代，也去过现代，现在也只是停靠在一个不知道多久结束的无限流世界里而已。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那些人。
　　扶桑，顾俞，池戍，廖泽野，廖泽川 艾瑟罗斯……

　　无论是谁，顾长安在此刻也明白了，他们也只是同一人而已。
　　又或者是——连人都不是。

　　他谈过恋爱，结过婚，有爱人，有朋友，有家人，那人用着恐怖的占有欲去扮演着他身旁的每一个角色。

　　他希望在顾长安在身边，只有他，无论是恋人角色还是朋友角色。

　　“安安，你在想什么？”李盛南又挨近了几分，他的眼神幽晦，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我把你带出来了，以后你不会再受到祂们的摆布了，你不用下副本，我有很多很多积分，我都可以给你。”

　　“那你呢？”顾长安的声音轻飘飘的，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偏偏那唇色艳丽，泛着光泽，点缀在那瓷白漂亮的肌肤上，让李盛南觉得他带着纯欲的色气。

　　“什么？”

　　顾长安此刻才看向他：“那你呢？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李盛南眉头动了动：“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我只是……我只是……”

　　“因为你觉得我曾经救了你一命吗？”

　　听见这话，李盛南有些恍惚了，似乎没想到顾长安竟还记得之前那个副本的事情。

　　他从进副本到现在，已经有数不清的时光了，在系统中站里，不会有变老的人，李盛南在这里呆了不知道多少的岁月，从刚进副本哭哭啼啼的新人变成现在人人都知道的闯关大佬。

　　但他自始至终，都还记得那个如同白月光般的少年，在他后来的每一个要死亡的瞬间，都是因为想要再见他一面的心愿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你还记得我？”李盛南有些激动，他的身体再不停的颤动，手甚至想要去触碰顾长安放在桌子边上的手臂。

　　他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被供奉的神明投来轻轻一瞥的目光，都在此时激颤不已。

　　顾长安收回放在桌子上的手臂：“我不记得了。”

　　李盛南的笑容宛如面具破碎般，眼底里忽然露出一丝疯狂：“骗人，不然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只是有点印象，但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你。”顾长安实话实说道。

　　“没关系，我们现在又见面了，我会给你我最好的一切。”

　　“李盛南。”顾长安叫着他的名字。

　　李盛南几乎要屏住呼吸了，他无数次日思夜想的人，此刻不再像之前那样摸不着般。
　　“我在。”

　　“你不该把我从那里带出来的。”

　　顾长安的话语如同利刃般，李盛南有些不可置信：“你想留在副本里？！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安安，在这里，你才是最安全的，你不是……你不是也想离开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上次的顾长安是NPC，而这次却变成了玩家角色，他并不在乎这些，无论顾长安是NPC还是玩家角色，他都会将他带出副本。

　　在他与那个叫833的系统做交易时，也只是想要把顾长安带出来，无论顾长安是谁，是什么身份，他都不在乎。

　　顾长安缓慢地吐出一口气：“我和你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是因为你是NPC，我是玩家吗？”

　　“李盛南，我和你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所有的世界像一本书，你是无限流的男主角，而我是不停地穿梭在每一个世界里……”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李盛南深吸两口气，他的眼眶红的厉害，连带着嘴唇也轻颤：“我已经把你带出副本了，我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顾长安似是有些无奈，他觉得，有些事，还是得说清楚好，他以为只要冷着李盛南，李盛南就能明白他的心思，但现在，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李盛南，我并不能回应你的感情，我不喜欢你。”

　　这句话如石头破开水面，心底的那些情感被完完全全剖露出来，李盛南觉得自己像刚出生的婴儿，在顾长安面前失去了一切伪装。

　　他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感情，却也不敢大胆地朝顾长安吐露出来，他害怕被拒绝，就像现在这般。

　　李盛南有点哽咽，但他也只是眼底红的厉害：“那你喜欢谁？裘硕？顾北盛？温狱？还是顾俞？”

　　直白的拒绝话语李盛南也曾在脑海里也演示过千百回，但没有一次被顾长安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更让他难受。

　　他像是陷入了深海里，浑身使不上力气，有人拉着他下坠，下面是无尽的深渊。

　　李盛南的表情带了病态的狰狞，他一只手扶着顾长安的椅被，把他虚虚禁锢在半圆里。

　　没关系的，想现在这样，这里没有那些讨人厌的家伙，在这里，只有他是最强的，他可以带给顾长安数不清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也可以带给他一个牢笼，在以后的岁月里，他可以无数次向顾长安袒露爱意。

　　无论顾长安拒绝也好，沉默也好，他也逃不出这自己的禁锢。

　　李盛南的声音带着一丝狠戾，阴恻恻地笑了笑。
　　“我都不在乎，安安，你现在，只能和我在一起，你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