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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你说,那小子每天都蹲在温公馆门口作甚。人家大户人家出门可都是有汽车的。”

      一群正在小摊上吃着馄饨的车夫,笑说着蹲在马路牙子上,大口大口咬着手里的馒头的沈零月。他们实在是搞不懂,这种时候明明是有一单赚一单的,为什么他会选择一直蹲在这温公馆门口。

      难道是上次那温小姐给的报酬很多吗?就算是多吧,人家也不一定会坐一次呢。毕竟人温家的长唐饭店,可是上海滩的舆论聚集地。

      每天要接待多少达官贵人。

      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在他们的眼里有钱人出门可都是坐汽车的。

      沈零月没有理会身后的嘻笑声,只是咽下最后一口馒头。

      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温公馆的大门。自从那日之后,他便向疯了一样,时不时的想起她。

      想见她的想法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样,才过了几天便快要长成苍天大树。于是他便来了,他每天都守在温公馆的门口。想要再见温幼宜一面。可他却是再也没见过她出门。

      他想这是一见钟情。

      可是这样却让他很郁闷。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变态,他的内心一直在谴责自己。可是他的手脚每天一早还是不听使唤的拉着车就往这里走。

      这几天沈零月看着汽车从温公馆中跑进跑出。心想:他们说得没错,大户人家出门都是有汽车的。

      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儿此时正拉起窗帘的一角。端着一杯咖啡,穿着真丝睡衣。

      眸色不明的望着他。

      “小姐,要不要叫人把他赶走。他在门口待了好几日了。”

      月姨进来放下果盘,走到温幼宜的身边,瞄了一眼蹲在门口的沈零月,担心的问道。

      她放下窗帘,缓步走到梳妆台前,将手上的咖啡放下。优雅的坐下。

      就在她放下窗帘的那一刻,沈零月鬼使神差的抬头望了眼窗户。而后又有些丧气的摇了摇头。

      “不用了,现在这个世道赚一分钱也是不易的。况且我们也不能看他一直在门口,就赶他走吧。人家可没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天也热了,月姨,你送些消暑的绿豆汤出去吧。”

      “给谁?”月姨疑惑道。

      “车夫,所有。”

      月姨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待她走后,温幼宜四下打量了一下。拿出今天有人放在她手提包里的的双妹牌粉饼,小心翼翼地打开夹层。拿出里头的一张纸。

      上海还剩最后一台发报机还请同志保护好它。

      “什么嘛。”她看完信息扁了扁嘴,小声嘟囔道。连在哪都没跟她说怎么保护啊。

      等一下,她好像知道在哪里。就在她家。

      前几日她偷听父亲在书房的谈话,知道了有人好像是电台的东西给了她父亲。

      至于为什么偷听,还不是因为担心她的亲亲爸爸又要给她找结婚对象嘛。

      结果谁知道偷听到这个信息。也就是说,那些人知道她是谁,明明她在加入组织的时候,没有明说啊。

      看来这些天还是不要出门为好,组织一天没送信来交代任务,她便一天不出门。这样她才能保障发报机的安全。

      楼上房间内的温幼宜决定这几天不出门,而楼下的沈零月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那一点钱,丧气的低着头,决定开始在温公馆门口接别人的单子。

      将里头送来的盛绿豆汤的碗,用水洗了,交给看门的大爷,无力却带着笑的拉着车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天气闷热异常,空中的云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

      “爷,您慢走。”车夫哈着腰,恭送着客人的离开。原本一直带笑的嘴角,却在拉起黄包车转过身的那一霎那,消失不见。

      转变成眉头紧皱,苦不堪言的样子。

      这种闷热的天气跑车真的是很受罪的一件事情,他随意将充满汗的额头在挂在颈上的毛巾上胡乱擦了几把。

      呼出一口气就要回温公馆。

      “等等,你干什么的!”

      路上的几个士兵,叫住一个穿着文人长袍,戴着黑色绅士帽,提着棕色手提箱的男子。

      面对着这一场景,沈零月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再加上这个天气,他连看热闹的心情都没有。

      这几天上海城内突然多出了好些个士兵,不停的在街上巡逻。到处都设了关卡,路上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深怕一个不小心便惹些不该惹的事情。

      以至于会丢了性命。

      晚上还时不时的会有枪声响起,每次响起枪声的时候,他便会有些睡不着觉。

      从床上坐起来,推开窗,支起耳朵,听听声音是来自哪个方向,担心她会不会有危险。

      后来又转念一想,她是谁啊。她可是整个上海有名的大小姐,要拍她家马屁的人恐怕都能从城东排到城西去了。

      担心她倒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会不会在哪天被来路不明的子弹夺取了性命,毕竟这种事情这几天他就见过好几回了。

      前一天还在跟他谈笑风生,第二天人便没了。

      可他就是抑制不住自己担心她的那颗心。

      想见她的心促使着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为了节约时间,没有走大路。而是绕了小路。

      谁知刚一绕弯进去,一双充满血腥味的手就捂住了他的鼻梁与嘴。

      他呜呜一声,用手肘往后重重一撞,身后传来一阵闷哼。那只手的主人吃痛的松开手。

      “零月,是我。”

      声音有点熟悉,沈零月转过身,看见一个肤色白皙,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痛苦的按住腰,那一处似乎还在隐隐流血。

      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喻世。

      “喻世,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和你妈去北京了吗?”面对着小时候不告而别的玩伴,他有许多的问题想要问。

      却被他腰间流血的伤口止住了口:“你这是怎么了?被误伤了吗?”

      扶住他到自己的黄包车上坐下。

      喻世痛苦的皱着眉,小喘着说:“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能不能送我到温公馆。躲开那些士兵。”

      沈零月闻言,错愕的睁大眼睛。却也没有说什么。他猜喻世是在干大事,毕竟接触温公馆的人许多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擦了擦脸上的血,而后把毛巾递给坐在车上的喻世,让他按住伤口。再为他放下车篷。打量了一下四周,便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由于要尽可能地躲开那些士兵,沈零月绕了一个大弯,从山上的小路绕到温公馆的后门。

      停下车,转过头看看车上脸色愈发苍白的喻世,连汗都顾不得擦一下,就急急忙忙的敲开了温公馆的后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头,刚看见他的时候,以为他是来拉客的,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便打算关上门。

      直到喻世虚弱的开了口,那老头才一脸惊慌失措的喊人将喻世扶了进去,并叫人去喊了医生。

      原本想要一起跟着进去的沈零月却被老头挡在了大门口。

      那老头以为他是来要钱的,便从口袋里拿出两个银元,交到他的手上:“多谢你了,看这天像是快要下雨了,你快点找个地方躲雨吧。”

      此时的温公馆内早已乱成了一团,温青临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温幼宜是一阵怒吼:“我让你去北京是为你好!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看温幼宜眼眶都些红了,觉得自己说话可能有些重,放轻了语调:“现在局势这么混乱,你在这里不安全,你知道吗?”

      新任大帅前几日接管了上海,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第一把便烧到了长唐饭店的头上,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害怕。

      若是他清清白白,温幼宜清清白白的话,此刻的他从容的很。

      可是偏偏现在他们两个人只要有一个被查出来都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人说树大招风,而长唐饭店就是那棵树,新上任的大帅就是那一阵招来的风。

      长唐饭店现如今对于上海来说是不可缺少的一块地方,为了站稳根基,得到长唐饭店便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原本他把温幼宜送出国留洋,就是为了能保障她的安全,这是他唯一的奢望,在这乱世之中,作为平常百姓能保住一条性命就是一件极其奢望的事情。

      更别说,像他们这种本就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了。

      他承认他这样做对温幼宜来说是有些自私。可是他也不想再见到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差点就要失去她了。

      坐到她的身边,从她手里抢过揪得不成样子的手帕,盯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组织还需要你,需要你们这些新鲜血液。”

      “爸?!”温幼宜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怎么知道的。

      温青临呵呵一笑,却没有解释什么:“所以你现在必须走,发报机我看着就好。”

      “我已经跟组织说过了。”

      她欲言又止,下意识地咬着手指,皱着眉思索。

      “老爷,喻少爷他受伤了。”管家进来急匆匆的,身后跟着两个人架着已经有些腿软的喻世。

      喻世虚弱的将头举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发报....机藏好。”

      说完人便晕了过去,温青临站了起来,慌忙对着温幼宜说了句:“早点走,车已经准备好了。”便让人带着喻世上了楼,指甲抠紧拐棍上的纹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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