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仙文里开甜品铺子》傅支支

38、第三十八章

　　孟夜来将纸扎拿回家，自然不是烧给已经去投胎的孟公公孟婆婆，而是烧给厉坛小酒馆的一目先生。

　　送宵夜的那晚，在小酒馆中，一目先生在二楼门外听到孟夜来对屋内伙计说的月钱薪酬之事，瞪大眼睛，目含热泪，心道：“这结契哪是给生人打工啊？！这分明是有生人要包养幽魂啊！！”

　　一目先生心情激荡，刹那间小酒馆也不想开了，孟夜来一开门，他便十分激动地表示他愿意带资入伙，带小酒馆入孟记分店。

　　不要别的，和别的幽魂一样领月钱便成！

　　阴司去查了一目先生的生平，没有什么作奸犯科之事。倒也不差这一口香火和祭品，孟夜来便同意了。

　　离去前，少女纠结再三，还是缓缓补了一句，“日后开门迎客的时候，先生只需要客气周到便是，无需太过激动热情，万万莫要像刚才那般把眼珠子瞪出来为好。”

　　厉坛开分店的事情，孟夜来身在阳间，不可能面面俱到，便拜托一目先生代管。

　　他有生意经验，又坚决要带房入伙，孟夜来便将那三条幽魂交由给他统管，有什么事情也由他来跟自己沟通。实际上便是分店店长了。

　　将这纸扎房子在天井中烧了，片刻之后，纸扎烧尽，纸无常果然便来讯了。

　　能跟女修大人直接通话，那边一目先生的语气在周到平静中夹杂了一丝丝实在压抑不住的激动。

　　想到孟夜来的话，一目先生为了压抑那难掩的激动之情，他不由压低声音，问道：“孟姑娘，我们已经收到你烧来的纸扎，接下来要怎么办！”

　　孟夜来还没开口，一目先生说罢，传影孔又一转，娄二铁生阿檀几条幽魂在旁边站得笔直，目视前方，目光炯炯如炬，异口同声道：“我等任劳任怨，但凭姑娘吩咐！！”

　　一目先生站在他们对面，不在画面之中，淡淡道：“声音怎么没有早上练习时那般大了？是不是没吃饱？听不见。”

　　三条幽魂拼命挺胸，站得更直，声音更响，简直在用吼的，“我等任劳任怨，但凭姑娘吩咐！！！”

　　一目先生还道：“听不……”

　　“听得见听得见！！”少女连忙道，“听得很清楚！再响就有回音了。我们是卖吃食的，不是培养死士刺客的，不用这么忠诚……”

　　一目先生低声道：“是！孟姑娘！”

　　孟夜来无语凝噎，心道：“……还是有死士内味啊！”

　　顿了顿，她决定不去纠结语气，直接说明烧纸扎的来意，“我们以后经营的铺面是我按照如今甜水巷的新店扎的，当然细节上不会完全相同，但是风格一致。这次想请诸位帮我在厉城之中寻个好位置。”

　　阴间地界，也没有什么地契田契之类的东西。要占地，只有一条，先到先得。

　　有幽魂去投胎，他所有的屋舍便会被后来的幽魂占去，也是先到先得。至于占去是登堂入室住进去，还是一切推到重新搬间纸屋来占地，甚至是把新的屋舍顶在前主人的屋宇上面，全凭乐意。

　　是以厉城之中，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房子，众鬼愿意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阴司绝不插手。

　　一目先生把传影孔又一转，转回他自己，道：“姑娘，你若看得上我这小酒馆的位置，我立马把这酒馆掀了，摆上你烧来的纸屋！！”

　　“也不必，我怎么能真要你的酒馆？”孟夜来笑起来，秾丽的眼眸弯弯，道：“在新店开张之前，我打算在甜水巷闭店休息几日，不接外卖的单子了。请诸位也就当做是放假休息，在厉城中四处走走看看，帮我寻一处空地摆上纸屋作分店。”

　　她决定闭店放假，一是因为这段时间太累，无论是人是鬼，都需要喘息。那么旧新交接的时间节点，自然最合适不过。

　　再则就是，新店开张，就如同美女出场，亮相之前总是需要一点神秘感。吊起人的胃口，日后生意只会更好。

　　她又道：“自然，若是风景能优美一些最好；若无，地面平整干净方便鬼众往来便可。”

　　她亲身入厉城多次，虽然只走过其中的一小部分地方，但不必走遍只看细节便知道，厉坛乃是个极广阔的层层嵌套的结界。

　　造境者显然不在乎节省那么点法力，连最耗费法力的细节也是精致入微，栩栩如生，又怎么会节省那么一点空地？所以应该不难。

　　一目先生沉沉顿首。

　　在脑子里稍一琢磨，他悟了：孟姑娘第一次就给他们出这种模糊不清范围极大的题目，这就是进店之后考核的第一关！这就是考验，一定要好好完成！

　　他沉声道：“是，姑娘！我等保证尽快完成您交代的事情！”

　　“……”
　　孟夜来寻思，自己这要求也不高啊，为什么一目先生脸上表情那么凝重？？

　　在抹掉纸无常之前，孟夜来忍不住问一目先生：“你生前是做什么的？”

　　“我生前是……”这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一目先生回忆了片刻才想起来，“……走街串巷担着剃头挑子给人剪头发的。”

　　孟夜来：“哦……”

　　恍然间有点明白，为什么一目先生这么鸡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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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抹去了纸无常，孟夜来将切好的黄瓜丝放在盘中，摆在一旁。她叫担担，“担但，帮我抓点花椒大料香叶煮水。”

　　担担很乖地应了一声，抓好香料跑过来，端把小凳子坐到孟夜来旁边，守着小泥炉煮调料水。

　　孟夜来平时看习惯了担担，今日却总觉得她有哪里不一样的，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心中纳罕。

　　她调了个蒜水，又手脚麻利地将储藏室里的面筋揪成小块，蒸熟之后，和煮好的料水一并晾凉。

　　差不多也能凑成个不太正宗但是足够解馋的凉皮配料了。

　　但是孟夜来却不着急，又取出个铁盘子，来做鸡蛋汉堡。

　　这时，百里明亮扛了一把柴刀从外面走进来，喃喃道：“剑兄啊剑兄，你还以后还是跟着我，只不过样子不同了……”

　　走到庖厨这边，闻到一阵非常家常但是极其诱人的香味，不由走过来，正好便看见孟夜来在扬手敲蛋做蛋饼，饶有兴致地走过来看着。

　　旁边的盘中已经摆了几个金黄滚圆的饼，虽只有巴掌大小，却比一般的肉饼厚实端正，里面似乎有不少的馅儿。

　　百里明亮本来只是想来看看，谁知现在拄着柴刀站在旁边一步路也走不动，伸脖子咽口水，“孟姑娘，这是什么饼啊？”

　　非但这种饼他未曾见过，连做饼的这铁锅他也没见过，甚至连孟夜来做这鸡蛋饼的方法，他也没见过。

　　这圆溜溜的平锅架在灶眼上，很大，里面分有九孔，每个巴掌大小，似乎每三个孔是一组。

　　她将面糊倒进第一列，将鸡蛋打进第二列，肉馅放进第三列，小竹罐子撒料粉。

　　少女手上拿的是不筷子，而是两把小刀，在饼边一旋，再挑起翻面。动作很快，银光闪动间，鸡蛋和肉馅便夹进两片面饼之间。

　　翻面再烙时，整个饼胖鼓鼓的，表面金黄，隐约能看到嫩白的鸡蛋碎，还有碧绿的葱花。
　　纹路微焦，极是喷香诱人。

　　百里看着看着，微微点头，心道：“明明是简单的食材，却能做出复杂的美味，这些东西在我手里便是一顿凑活了事，怎的到了孟姑娘的手中，却好像好吃了百倍，且样样都做的那么利索那么轻松。”

　　百里发自肺腑地感叹：“孟姑娘，我原先只觉得节流的要义便是不花钱。但原来，像你这样，花一文钱能吃出十文的感觉，才是真正的省钱高手啊！”

　　孟夜来正美滋滋地把鸡蛋汉堡堆在一块儿，听到百里明亮的话一头雾水：“……？”

　　他在说什么啊？？

　　她只是想吃鸡蛋汉堡而已啊……

　　中饭便是凉皮就鸡蛋汉堡。

　　孟记三人胃口都不小，各自捧了个大碗坐在修葺一新的堂屋里埋头大吃。

　　凉皮是个人按照自己的口味调的。像孟夜来这碗里面只放了花生碎料水蒜汁辣油和醋，吃的酸辣味；

　　担担则浇了大量的麻酱，吃得稀里呼噜，不亦乐乎；

　　百里风卷残云吃完凉皮之后，手上的已是第九个鸡蛋汉堡，坐在桌边，目光稍有呆滞，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好吃……”

　　好吃到他甚至愿意掏二十文钱来买这个饼——

　　忽然，一个想法像灯泡一样“叮”的一声在百里的脑袋边点亮。

　　他默了片刻，越想越觉得自己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孟夜来刚吃完，百里拄着柴刀就过来了，立住，鼓起勇气道：“孟姑娘，我可否，拜你为师？”

　　少女噎了一下，差点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呛到。

　　她弯腰剧烈咳嗽，“咳咳咳咳咳…………你……你搞什么………咳咳咳拜我什么啊？”

　　百里肃然道：“我方才意识到，若是我都愿意花钱买这个饼，那还有谁会不愿意呢？我想向姑娘拜师学厨，日后行走靠门手艺赚钱，再将这手艺传回师门，师兄弟们也不用再为生计发愁……我想，定然比卖艺抓鬼当天师更赚钱更安全！”

　　少女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重点歪了，淡色的眉毛微微挑起，笑道：“……所以，你一直知道自己很抠么？”

　　青年俊朗黝黑的面色上有点微赧的神情，“‘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此乃我师门修炼法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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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学手艺，这也没什么，况且百里勤恳，上次为了救人差点殒命的事情孟夜来绝没有忘记，她自然无不同意。

　　但百里做事板正认真，遵循师门所教，“旦授一技，皆为师恩”，向孟夜来行了个师门之礼，称呼她为“师父”，这就让孟夜来有点尴尬。

　　不过百里这一声“师父”，叫的毫无浮夸戏弄之意，十分庄重诚恳。
　　百里叫的出口，她自然也能听得下去。

　　趁着这几日休息，她便将做鸡蛋汉堡的方法教给百里，其中最关键的关节是那小竹罐子里的撒料，乃是她自己配的方子，自然也是倾囊相授。

　　百里练了又练，虽然笨手拙脚，但也渐渐有模有样。他练时，孟夜来和担担便站在一旁观摩。

　　担担站在一旁，孟夜来忽然发觉，那日她发现担担似乎有点变化不是错觉——担担长高了！

　　非但长高了，连长相也有点变化。

　　担担原先是个小小孩，吸溜着鼻涕，手脚细瘦，小辫子松垮凌乱，弱小又可怜，站起来只到她腹间；现在站着，身量长了不少，脸上的黑眼圈高原红也没了，头顶柔发乌油油，两个红绫小揪揪已在她腹部以上。

　　因为她们每日相见，而她给担担扎头发都是坐着的，所以这变化属实不易察觉。

　　但一但察觉，却觉得十分明显。

　　少女摸了摸担担柔软的发顶，忽然有点感慨，但又很喜悦，老母亲似的叹了口气，柔声道：“担担，你忽然长这么高了。”

　　担担点点头，抱着她的手臂，小声道：“阿拂姐姐，你签房契那天，我就长高了……”

　　孟夜来懵，登时想到，对了，担担并非普通孩子，她是孟家的屋灵，乃是屋舍中精气凝结成的。

　　孟家家主所拥有的屋舍越大越多，越豪华富丽，家产越富有，家中人气儿越旺，屋灵化出的人形也便越漂亮丰腴。

　　换言之，屋灵是靠间接吸取家主的富贵之气而成长的。

　　如今孟记的生意蒸蒸日上，还买了新铺面，屋灵自然比原先漂亮高大。

　　青裙少女想明白了这一点，一双眼睛明亮得像小月牙儿，弯腰对小女孩笑道：“担担，姐姐一定会努力赚钱的，让你成为真正的富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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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担担：……我、我可能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很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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