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子卿》皮卡一皮卡

17、心凉

　　张子良随后问道：“那我们现在…？”
　　“回京。”夏子卿翻身上马，看着张子良站在原地，“怎么？舍不得这穷山恶水？”
　　“可…怎么交差啊。”
　　“交谁的差？”夏子卿盯着他，“这个差不该我交吗？还是在你的心里早有个定局？”
　　“没有没有，”张子良上马，“皇后，这…不歇息几日再启程，这兄弟们…”
　　“昨日，我的手下就传来消息，张道人已至京城。”夏子卿甩了甩马鞭，“你若不着急回京，那就歇息几日，我自己回京。”
　　张子良忙摆手：“皇后说什么呢，走走走走，肯定走，马上班师回朝。”
　　张道人回京，似乎对于夏子卿是个定心丸。他也没那么火急火燎赶着时间，或者，换句话说，他也在给自己缓冲时间。
　　他不知道是该笑傅云飞低估了自己和傅云泽，还是笑傅云飞太单纯——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不是傅云飞哪里是真的，哪里是假的。女人心似海底捞，帝王之心也是如此深不可测，他不懂，但至少这其中有几分笨拙的真心。
　　说自己可怜，被傅家二人耍的团团转。但傅云飞何尝不可怜？想要费尽心思对待一个人，却从没有人教过他怎么去爱一个人，傻傻的、笨拙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虽说知道了不是傅云飞所为，可若不是当初立自己为后，又哪来的这回事？
　　他放慢了回京节奏，因为他不知道以何面目对待他。心无芥蒂，怕是假的，若还是冷冰冰的，似乎不近人情。而假若真如傅云泽所言，他哥哥——暗疾缠身，作为后宫之首，他又怎能再为他增加负担？
　　夏子卿就算放慢速度，但是早晚有一天会到京城。他无法将百条看着自己长大的人命因为普普通通的感动一笔勾销，就算有爱这回事也不可能，罢了，这世上，爱恨不过一瞬间，也有很多比爱恨纠葛更重要的事情，例如百姓、天下、社稷。至少现在，这个国家不能没有他。
　　夏子卿估算了张道人抵京时间，有条不紊地加快了回京速度。东拼西凑，他也算是厘清了真相，傅云飞在这件事上的半个字他都不信。生气吗？肯定生气。不知道他是哪一窍不通了，想出来这个完全不明智的方法。傅云飞必然是吃定了自己明事理，所以故作此计。
　　他不知道谁更可怜——是他被瞒得死死的，还是傅云飞孤注一掷以天下为棋求一人正眼相待。
　　有张子良一干亲兵在，夏子卿回京畅通无阻。骑马征战回来是要走北门的，北门刚开，夏子卿就看到了韩家兄弟双双跪在门口。夏子卿勒住马，扫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臣请皇后赎罪。”
　　夏子卿揉了揉眉心：“你们…只跪皇上、只跪苍天，跪我作什么？”
　　韩治说道：“臣任由皇上自专自由。”
　　“新旧两朝，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说臣子说皇上自专自由。你们也不必解释什么，他一意孤行，你们拦得住吗？”
　　夏子卿命人扶起了二人，翻身下马，跟众人一起牵着马进宫。
　　他那时进宫一边觉得憋屈，一边觉得新鲜。如今，多年念念不忘的真相听来有些讽刺，觉得造化弄人，更多的，只是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