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反派哥哥操碎心的小神明》麻酱茄盒

51、【51】

　　今南城又怎么会把一个孩子的威胁放在眼里，他虽然对大哥本人也心存一点敬意，但是眼下今朔城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难道此刻不是他最好的机会吗？
　　“大伯他身体不好，这我也知道，但是你已经成年了，我相信你能做出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愿意出面，帮助我取得那几个老董事的支持，那么我保证你和你妹妹以后的生活，会比现在更好。”
　　今嘉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跟公司里的董事没有什么联系，这种事情我恐怕帮不了你，只希望你不要贸然地行动引起整个集团的动乱就好了，其他的，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希望。只因为你是我的叔叔，所以我才愿意过来见你。”
　　“毕竟你是他的儿子，”今南城把烟碾灭，“他们不得不卖你一个面子。”
　　半晌，谁都没有说话，彼此都觉得实在是无法说通对方了。

　　“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可以把事情处理得更复杂一些，这也是不得不采取的办法，”今南城的语气沉重得很虚假，“那我就只能把这份资料还有这些照片单独给那些董事，届时他们会怎么看待你爸爸还有大伯，我就不知道了。没有人会喜欢这样被蒙在鼓里吧。”
　　桌子上，赫然是他收集到的一份今家和国外私人侦探所一起寻找今朔城的交涉资料。
　　今嘉树伫立良久，叹道：“叔叔，您真的以为，父亲这些年得到大家的支持，只是为了他是大爷爷亲自挑选的继承人吗？或许有时候，您真的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正待今南城要厉声呵斥他的时候，门外传来骚动。
　　是今南城的秘书行色匆匆地走进来，然后说道：“今先生，外面老爷子的管家带着一个小孩，说要让你见见他，还有东西要让你看看。”

　　今嘉树摇摇头，秦哲到底还是告诉大爷爷了。这种时候还是要让他亲自来摆平这场风波，小叔叔真的是够不孝的。
　　“怎么，老乔来干什么？”今南城拧起了眉头，有点不耐烦，“老爷子知道什么了？”
　　秘书微微摇头：“不知道，那孩子也是陌生面孔，以前没有见过，不知道怎么回事。”
　　今南城冷冷道：“让他们进来。”

　　老乔高傲得就像走进自己家的庭院一样，明明还是那副很端庄矜持的模样，但是看上去就是对周遭的一切事物表现出更高的姿态、尤其是那个此刻瞅着哪里都不顺眼的今南城。
　　今嘉树颔首：“乔爷爷，你来了！”

　　“橙子今天不是要比赛吗？你怎么还在这儿呀？”
　　“这不是……”今嘉树想吐舌头，但是看着老乔和蔼的面孔又没吐得出来，“大爷爷该不会听说我来了吧？”

　　“秦哲到底还是公司的老人了，知道这种时候该找谁，你们这些孩子啊，总是有种英雄情结，觉得什么时候都能自己为自己做主，什么时候自己都能力挽狂澜，你们不知道啊，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知道为什么，老乔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向着今嘉树，但却像是说给今南城听的，而且最后那句“天外有天”怎么都让人觉得他话里有话。

　　“老爷子有什么话要说吗？他现在还能做什么呢？”
　　这话说得真的很无情，或许是今业不在这里吧，所以今南城一点都没有让人觉得今业对他还是有抚养之恩的。
　　今嘉树看了看手机时间，感到闹剧实在是拖延得过于长了，他还要去个地方把葡萄接过来。对于橙子的比赛来说，一家人整整齐齐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今嘉树看了看门外，眼睛眯了眯，对老乔说道；“乔爷爷，怎么把他带来了？如今，是最好的时机吗？”
　　老乔倒是并没有很紧张：“见见也是好的，毕竟是兄弟，照你叔叔这么说的，仿佛他们这辈子都见不着了一样。”老乔都掩饰不住自己的冷哼了。

　　“行吧。”
　　“你们打什么哑谜呢？门外的孩子是谁？”

　　门就在这时候打开了，是秘书带着一个小孩子走进来。
　　孩子进来的一瞬间，有点错愕。
　　因为对于这么多年的岁月来说，一个中年人变成老人不难认，一个年轻人变成中年人也不难认，但是一个孩子变成了中年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沧海桑田，人还是那个人，但是无论是相貌、气质还是整个人的氛围，都不一样了。
　　所以城城一进来的时候，并不认得这是谁。
　　直到老乔说了一声：“南城，你看看这是谁。”

　　城城的神色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他看着今南城的时候，就好像在看一个阔别许久未见的玩具熊一样，这是只属于孩子的眼神。
　　但是今南城是无法感觉到的，他看着这孩子，只觉得熟悉，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把他生命里那些尘封的记忆都调动出来，绘声绘色地出现在脑海里。
　　小时候他跟哥哥一起在大伯的小花园里挖草根，一起吃大伯喜欢吃的野菜，那时候他还是个只喜欢玩泥巴的小东西，刚学会走路不久，而哥哥虽然也是个玩泥巴的小孩子，但是他已经开始照顾弟弟了，总是用各种泥土给他捏出奇奇怪怪的小造型。有时候还用软泥巴给他捏出一个留着长发的女子的模样，告诉他这就是妈妈。
　　这些记忆，都是属于今南城跟自己哥哥的记忆。
　　他张开嘴，尝试地想喊出那个叫了很多年但是近年来突然不怎么叫的称呼、也想喊出那个曾经作为丰碑后来作为他想要摧毁的丰碑的名字。

　　他尝试性地张嘴，只是又迅速地合上。
　　真是有好一段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
　　今嘉树完全理解他的想法，今南城又不是傻子，他跟自己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呢。
　　最后，居然还是在场唯一一个小孩开口了。
　　“南城，你怎么开始抽烟了？”城城皱着眉头看着今南城桌子上的烟灰缸，闻着空气中怎么都不能忽略的烟味。
　　今南城的手下意识地将烟灰缸推远了一些。

　　“你不是不喜欢烟味吗，之前大伯的司机抽了烟要来抱你，你还凶他来着。”
　　今南城听完这话，嘴巴又艰难地动了动，最后他真的实在是什么话都说不出，不过此刻他又不能装做自己是哑巴，所以只能用尽力气问出一句：“你们倒是说说，眼下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是谁啊？”
　　那句“他是谁啊”，竟然听出了些许抓狂的感觉。

　　“人长大了都是这么麻烦吗？”城城小小的身躯站在那里，那个略带些悲悯的表情真的让今嘉树要拍手叫绝了。

　　今南城简直要原地把自己头发薅掉，在听完今嘉树的叙述之后，更是觉得这个世界都充满了对他的嘲讽。
　　“你们是觉得我的智商有问题吗？你们确定吗？这孩子真是……真的是我哥吗？”
　　世界是怎么了？

　　“你能不信吗？”老乔很是不满，那不成老爷子还会骗他吗！

　　今南城把无语写在脸上，然后他想再去拿一根烟抽，似乎只有把东西捅到嘴里，才能缓解他此时想要骂人的心情。
　　可是他想起了小孩刚才的话，确实没错，他今南城小时候是真的很讨厌烟味！而且确实他很讨厌别人抽烟靠近他，但是成年之后人是会变的呀，周围的人都抽烟，他自然也就学会了抽烟，这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那小孩估计吸不得二手烟，而且作为成年之后的今朔城，也是不愿意身边的人抽烟的！

　　今南城立马缩回了自己向着烟盒跃跃欲试的手，并且还做贼心虚地看了对面一眼，即使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坦荡并且没必要，但是还是发现小孩正在看他。
　　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输了。
　　还他妈的输得很彻底。

　　“这是所有董事联名签署的同意书，这个期限是一年，如果一年之后，今朔城还是处于失踪的状态，那么董事会内部就会开展民主选举，会有最适合的人来成为集团下一任的主事人。”

　　“得，这些人都知道了是吗？还是老爷子有办法啊，懂得先下手为强。”今南城冷哼。
　　老爷子到现在才把底牌亮出来，不仅仅是对他一再挑衅的反击，而且很大可能是因为这份联名同意书应该日期不会太久，说不定最后的几个人就是在最近几天才被说通的呢，之前一直没有拿出来是因为还在商谈，现在都利诱好了，一切停当了，终于能来对付他了。
　　怪不得老乔要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老爷子还是这个家里最能担得起危机事件调停者的家伙，这是“人外有人”。
　　这个时候蹦出来一个小号今朔城，这大概就是“天外有天”。

　　今南城又想到了小时候很多的画面，那时候他很自在，因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哥哥未来的差距越来越大，而今朔城已经开始变得深沉，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要做的总是那么多。
　　可是他们兄弟的感情那时候是很好的。
　　后来怎么就变坏了？大概是利益面前，总会有人最先倒戈吧。

　　他心里感慨，看着城城良久，道：“真羡慕你啊。”
　　“嗯？”城城不解，
　　“没事，你们该早点告诉我的，”今南城理了理自己的西装，显得不想多留的样子，“你们走吧，我今天很累了，不想再招待人。至于这个孩子，还有我大哥……我祝你们好运。”

　　一行人走到了门口，最后是城城回头，对背着身的今南城说：“阿南，不要抽烟，有什么难过的的，就跟哥哥说！”

　　一片空寂之中，是今南城无言的叹息。

　　—

　　车前，老乔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
　　“现在，回去接了老爷子一起去看你妹妹比赛吧？”
　　“说的没错。”
　　“橙子要比赛了啊。”城城重复了一遍。
　　“你不想去？”今嘉树貌似无意地问。
　　城城垂头想了一会儿：“虽然她总是对我不恭不敬，但去看看她比赛也没什么，不就是一会儿的时间嘛。”

　　“呵，小孩儿。”
　　今嘉树无语。
　　这时候，老乔和今嘉树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怎么了？”城城疑惑道。

　　两个人接着电话，都是神色不好。
　　电话里是一向平静的秦哲惊慌到不能再惊慌的声音。

　　“快回来吧！老爷子恐怕不太好！”

　　今嘉树几乎是瞬间弹进了车。
　　然后老乔在前头开车。
　　“乔爷爷，一定快些。”他得承认，自己有些害怕。

　　今嘉树闭上了眼睛。
　　旁边是城城有点颤抖的双腿。
　　今嘉树忽然意识到，这个他以为的父亲，现在还是个孩子，在这种时候，也需要安慰。
　　“没事，不会有事的。”
　　他握住城城的手，声音很轻，就像平时对橙子说话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