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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再次回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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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划过云层,极速的飞行让它跨越了千山万水,成为人与人之间相连的线。
唐请倚在靠背上,微微偏头,向下看了看窗外。飞机离地极远,从这里看,连楼房都成了蚂蚁,灰压压的颜色让人分不清这里是哪里,更罔论说是看到人的身影了。
几乎没有什么不同。钢铁丛林在哪里都是一个样,从高处看,没有一个地方不和另一个地方相似。
只是在看到那五座高耸的大楼时,他才有一些恍然:这里是横滨。
他在横滨呆了两年时间——在这两年里,一个人的影子塞满了他生活的空间。
鸢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你的时候,你会真的觉得,这是甜的、是蜜。你会忘了他有多危险,一味地走过去,想要和他沉沦——
所幸,唐请清楚,这个人是什么人。
不要想太多了,他接近你,就是为了别的——唯独不可能是为了你。
“阿请。”
微弱的温度靠近了他,然而因为主人本身体寒,只能让人感到一点点微薄的热气,不过倒是把唐请沉在回忆里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在做什么?”男子坐在他身边,微微侧身,嘴浅浅地勾了一个弧度。即使是在飞机上,温度被调节得适中,他也戴着一定毛绒的帽子,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帽子下的脸过分得惨白。常年生活在极冷的俄罗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肤色是典型西方人的白。而因为他本人的体质,这份白就变成了冷冷清清的、凄凉的惨色了。
与面色截然相反的是他的眼中的流光溢彩。酒红至暗的眼眸中像是盈着水流,他的目光跟着这股水流落在了唐请身上:“说起来,这不是你第一次来这里了吧。”
这一点,之前可完全没有提到过。
唐请习以为常他的敏感,这个人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猜到别人的心思,包括走神时的唐请,便颔首道:“是四年前的事了。”
——四年。
“费佳,”他漫不经心地唤了一声:“我们认识了……三年了吧?”
男子转回头不再看他:“两年两个月六天。”
还远远不到三年。可是,也已经超过两年很多。
唐请在心里说,记住一个人容易,忘掉一个人倒是挺难的。
“玩吗?——我没有动手脚哦。”
自顾自地拿出了一副崭新的扑克牌,费奥多尔对他发出了邀请。
不存在拒绝的可能,他顺手将座位上的小桌子放了下来,开始洗牌。为了证明清白,他带上了手套,硬纸片在他手里飞舞了一阵,像是华丽的魔术,最后分成了两份。
唐请抓起了牌,笑起来:“我觉得——我这次可以赢。”
“是吗?”费奥多尔双手交叉,指间夹着一只牌,半掩着,眼里闪起了愉悦的光:“那不一定。”
唐请兴致起来了:“来吧。费奥多尔,你需要一些教训——来自于我:不要轻敌。”
他捏着牌,眯了眯眼,脑子里已经根据手里的牌开始计算起来。
哪怕没有动手脚,费佳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胜利。当初,两人就是因为玩牌结缘——
费奥多尔觉得,有人可以和自己一较高下,实在有趣。
唐请觉得,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可以赢自己的人了,或许我应该停下来了。
没有硝烟的战争就此打响。无人说话的机舱中,两人因为离得极近,听到了对方有韵律的呼吸起伏。
费奥多尔捏着牌,心思却散了一分。面前的人专心致志,全身心投入进来——意识到这一点,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而后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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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平稳地滑行了一阵后,顺利到达了目的地。费奥多尔被派去联络住宿,唐请则去拿两人托运的行李。
一直到他的手触上自己的包那一刻前,事情的发展都无波无澜,顺利完成。
打断他的,是一个不由自主带了傲慢的少年声音:“我劝你不要动它哦。”
唐请转过头,看到青年站在不远处,一身侦探装扮的马甲,用修长的手指推了推头上的贝雷帽,开口道:“——如果你不想被炸上天的话。”
湖绿色的眼中狡黠地闪过了什么,被阳光遮敛得严实,他看起来只像是在笑。
机场的另一处。
太宰治插着口袋,在人群中闲庭漫步。
砂色的风衣、卸下了脸上的绷带,有意无意地微笑着。
不是过去阴霾的样子,和以往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