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初心》三七二十一八

21、第 21 章

　　问出口，叶嫊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太矫情了，她刚想反口，顾清深就开口了。
　　“没觉得。你看看你，任谁看了差不多都会觉得像是个斗士吧，身披铠甲、百毒不侵的。就......”他不是个感性的人，说到后边犹豫了一下。
　　“就什么？”
　　他停下手中动作，目光盯着桌子的空白处，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才认真道：“就有时候觉得挺憋屈的。”他纠结的停顿了下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什么形容词，：“哎呀！我说不出具体的感觉，就有时候觉得你值得最好的，不必那么委屈。”
　　顾清深语文不怎么样，说不具体自己的想法。举个例子的话，就比如生日宴那天，叶嫊明明可以正大光明的要求什么或者发发脾气，可她对于骄纵猖狂的叶清没有任何激愤地情绪。大家都以为她不在乎，可第二天早上，顾清深看到反应激烈的叶嫊时才知道那有什么真的不在乎，不过都是伪装罢了。
　　顾清深从小养尊处优，向来不会委屈自己，对于叶嫊那种委曲求全的做法觉得憋屈极了，甚至有点儿瞧不上，看见叶嫊激烈的反应后，他又觉得令人心疼。
　　“这么好？”叶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顾清深眼里这么好。
　　一直在一旁默默无闻做饭的孙婆婆，心中诧异了一下。
　　“我才说了这么点你就觉得好了？你这标准不太高啊！”顾清深抬眼朝叶嫊挑眉
　　叶嫊已经好几年没听到“好话”了，所以只是这一点好话她都觉得太好了。
　　顾清深对于这一“赞赏”感到心花怒放，这可是叶嫊第一次“赞赏”他呢。他一起劲，仿佛文思泉涌，又多出了许多话：“你还记得开学那天中午咱们俩的对话吗？我晚上躺在床上忍不住又回想了一遍。”
　　“嗯。”就打完架的那次呗，那有什么好回忆的。
　　“就很大方明理，懂事啊。”
　　“这有什么问题吗？”
　　“就你想想你才十五诶，你是我们之中最小的，你干嘛那么懂事啊！你对我们可以多点相信，多点依赖，你可以朝我们发脾气、撒娇，你可以闹的。”
　　顾清深说的这么动情、真挚，叶嫊即感动又恐慌。
　　她确实可以同顾清深说的那样一般去撒娇、去耍脾气，可那建立在顾清深觉得她好，心疼她的基础上。可她并没有顾清深想得那么好，如果有一天顾清深发现她不是那么好，甚至很黑暗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失望？她又该怎么办？
　　被宠爱过的人不再被宠爱了，她会不会变得如叶清那般歇斯底里？
　　也许她还要为了“好”，而付出巨大的努力和伪装。
　　太多太多的未知让叶嫊心底陡然升起了不安、恐慌，为了掩饰这些她变得很烦躁，口不择言的蔑视道：“我就随便问问，你用得着说这么多吗？快打你的蛋液吧！”
　　这就算是十分不屑的蔑视了顾清深的一番动情演讲。
　　她说完就站起来，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叶嫊希望顾清深因为这份蔑视而觉得她没有礼貌，没有他想的那么好，最后还可以收起对她的热情。可是她又怕，又怕顾清深就此以后不再理会她了。
　　“呀！你这么说我，良心不会疼吗？”顾清深朝叶嫊背影埋怨，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生气之意的。
　　顾清深没有不理会她！
　　叶嫊松了口气，放心的走进了卫生间，不知自己的嘴角已经勾起来了。
　　顾清深重新端起他打蛋液的那个碗，站到孙婆婆旁边去继续帮忙，顺带还跟孙婆婆吐个槽：“孙奶奶，你说说看，她是不是个小没良心的。我好不容易发自肺腑的说了一番真心话，就这么被她嫌弃了。”
　　孙婆婆在顾家工作快十年了，算是看着顾清深长大的，对顾清深很是宠爱。
　　她接过顾清深手里的蛋液倒进热锅中，很和蔼的笑着说：“女孩儿多变，你让着点儿。”
　　“她也不给别人机会让啊！什么都算的清清楚楚的，不管我让给她多少，她还是只拿她的，其他半点不要。我有时候都怀疑她有没有拿我当哥看。我觉得我在她那里可能跟普通的同班同学差不多。”顾清深从叶嫊那坚持自己的行为中体会到了深深地无力感。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们之间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熟悉，慢慢互相了解对方的优缺点的。”孙婆婆这话说的别有深意。
　　卫生间在客厅通往卧室的走廊上，叶嫊跑到卫生间只是想冷静一下，所以没有开卫生间的灯，她静静地坐在马桶上看着窗外的月光。
　　今晚本来是招待温婷在家吃饭，但是她现在没有一点做“主家”的心情。
　　她现在思绪如同一团乱麻，心情也非常烦躁，随时都有要炸的感觉。这时，卫生间门外还偏偏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叶嫊就听见有人站在走廊上小声说着私语。
　　“你过来，我和你说点儿事。”
　　“怎么了？。”
　　是温婷和温婉的声音，这是要说悄悄话的节奏啊。偷听人说话不好，叶嫊却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出去，纠结之下，叶嫊还是选择了以不动治不动，装听不见吧。
　　“姐和你说昂，你可不能因为小嫊回来了就忽视了清儿，你得明白到底哪个跟你亲，哪个是你一手养大跟你有感情的。”
　　“都是自己孩子，分那么清干嘛，你多想了。”温婉没当回事，温婷却越说越起劲，说出来的话也让叶嫊听了发冷。
　　“你可得了吧，你当我看不出来啊！就光看你回来这一会儿吧，你看那小丫头出来跟你打招呼了吗？真是亲生的不如领养的。还有啊，你不知道那丫头几点回来的吧，小寒几个上高中的都比她回来的早。你们夫妻两平常都不在家，这指不定在外面鬼混什么呢。”温婷嫌恶的非常直接，根本不在乎面前的温婉是不是人家亲妈。
　　“不能吧。”被温婷这一说，温婉已经拿不准了。
　　“你可别自欺欺人，在那样家庭长大的指不定着呢。而且之前你公公调查的资料里不是写着呢吗，初中的时候跟几个坏学生来往比较勤，指不定染了什么坏毛病呢。”
　　“...没事，都能改。”温婉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底气的安抚着自己。
　　“你就嘴硬吧，反正这日子都是要你自己过，姐话就说到这儿了，说的这些也都是为了你好，你心里清楚就行。”
　　叶嫊拼命的告诉自己这些话都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没有用，她还是无法控制的把这些话尽数收入心底，整颗心如坠深渊。
　　如果这只是一番挑拨的嚼舌根，她可以轻松自处，因为从小到大我受过许多冷嘲热讽和白眼，可这里面非要牵扯上她的养父母。
　　霎时间，她就陷入一种不堪的境地。
　　亲生母亲和养母，一个生她，一个养她，两个都是她不想伤害的人，可如今，她的亲妈顺着别人的话中伤她的养母，而她却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去反驳自己的亲生母亲。深深地无力感和浓重的愧疚交织缠绕在她的心头，愈演愈烈。
　　“呵！这是那里的长舌妇！”
　　是顾清深的声音！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不知道不能偷听大人说话吗？小小年纪还敢说大人的不是，真是没教养。”
　　“哼！我是没教养，那你呢，在背后说人坏话就很有教养了？”顾清深才不怕这些呢，在他眼里，只有值得尊敬的长辈，至于不值得被尊重的对他来说无所谓是谁。
　　“你——”温婷被说的脸都白了，指着顾清深气结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他还是个孩子。”温婉打圆场，慌忙拉着温婷走了。
　　顾清深怼了温婷，叶嫊的心情也没有半分缓解。
　　无力感和愧疚席卷了她整个人，将她包裹在内不容逃脱。
　　叶嫊颓废的坐在马桶上不知道该想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马桶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像神游，像空洞的木偶。对于顾清深出现在了自己的周围，她也只是将头低的更深了。
　　顾清深轻轻推开卫生间的门，看见坐在昏暗中这个样子的叶嫊，想说的话说不出口了。
　　叶嫊这个样子让他觉得心慌，她颓废的坐在那里，气息若有若无。有一秒，顾清深甚至感觉叶嫊可以随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犹豫了几秒，顾清深退了出去，关上门站在走廊上，背倚着卫生间的门，就默默地守在这里。
　　他原是看叶嫊去卫生间挺久的了，就过去看看。还没到就听见了温婷那些“闲话”，又想到叶嫊问他的那句“可怜吗”，就气不过的怼了那么一句。
　　他怼完那一句，气愤才消了一大半。推开卫生间门，看见叶嫊那一副跟死了似的样子时，愤怒又成倍的增长了起来。后悔刚刚怎么没动手，反正他本来就诨名在外，无法无天惯了，打个远房亲戚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顾清深的愤怒不只是因为叶嫊的颓废，还是因为那副样子让他看见了十多年前，在每个无人陪伴的深夜里，一动不动的窝在沙发里期盼着、等待着父母回来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无助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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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的愧疚感和自责由来已深，可能我的文笔不足以真切的描写出那些情绪吧。（实在是不会取标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