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花的野望》华泱

10、父亲

　　再次踏上英格兰的土地时，他不是继承者，而是征服者。

　　他本以为征服英格兰仍然是一场耗费心力的战争，不曾想尽管阔别英格兰多年，金雀花家族仍然是英格兰人眼中真正的国王，短短两个月后，英格兰全境便宣告易帜。

　　是一件好事。伦敦的城堡里，理查提了盏灯，走过从征服者威廉开始的一座座国王雕像，最后停留在亨利二世面前。“你真是个糟糕透顶的丈夫和父亲。”理查盯着他，“在法国路过你的坟墓时，我就该给你一拳头。”

　　亨利·金雀花本应暴跳如雷，可他还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眼珠向上，不可一世。

　　“狮子是不会惧怕他的手下败将的。”第一次叛乱失败后他如此说。呵，狮子，谁才是真正的狮子？他早已如愿以偿，打败了父亲，救出了母亲，做一个如太阳般耀眼的国王，让亨利只能匍匐在他的阴影下，可哪怕只是看到了他的画像他都按捺不住心里的愤怒，重新成为了那个暴躁的孩子。

　　这不应该，他应该是从容且骄傲地在亨利面前耀武扬威，为他们这复杂的父子关系做出了结。什么让事情变成今天这样的呢，什么导致他们的父子关系恶劣到今天这个地步呢------都是亨利的错！

　　父亲为什么不应该是忠贞的，慈爱的，如果亨利是这样的父亲他会像爱埃莉诺一样爱他，可他偏偏道德败坏，情妇成群，提防亲生的儿子，觊觎妻子的领地------甚至勾引他的未婚妻！

　　他早已忘了阿黛勒·卡佩的容貌，也已经有了两位远比她可爱的妻子，他也永远记得当他愤怒质问着亨利为何玷污他荣誉时亨利的话：

　　“你还不是个男人，理查，你该在埃莉诺怀里吃奶。”他嗤笑，在床幔间睨视着他发抖的身体，“别想着继承英格兰，也别想着娶路易的女儿，你是个没用的孩子，理查。”

　　那是多遥远的记忆了，而他早已以荣誉和胜利驳斥了这一切。“我已经是一个远比你伟大的国王。”理查直视着他的眼睛，“并且，也远比你会做丈夫和父亲。”

　　，

　　他仅用了两个月便征服了爱尔兰与威尔士，算了算日子也许还来得及去给君士坦丁过五岁生日，再过段时间便该举行利奥与荷兰女公爵阿妲的婚礼了。

　　也应该给腓力和埃莉诺找门亲事，腓力不必是女领主，可以从阿拉贡或匈牙利给他挑一个公主，而埃莉诺的婚事便务必要谨慎对待了。想起已经出落得美貌绝伦的长女，理查不自禁露出了慈爱的微笑：不要让她承担什么公主王后的使命，就在国内给她找个富裕且英俊的领主吧，既不失紫衣公主的身份，又能让爱女下半生平安顺遂。

　　等利奥结婚，他便该去亚历山大里亚驻守了，要注意安全啊......“我们将在阿基坦登陆，陛下。”贝利撒留的话打断了理查的思绪，“法兰西国王已经在那里等候您了。”

　　法兰西国王，噢，是君士坦丁。想到数月未见的儿子，理查也不禁泛起了思念，趴在船舷上翘首以盼，口中不住抱怨着：“唉，这船可真可恶，它怎么不开快一点......”

　　一个大浪卷得船身猛得一摇，理查惨叫一声------他的下巴磕到了。

　　，

　　赶在君士坦丁五岁生日的前三天理查终于还是登陆了阿基坦，如愿在港口见到了隆重打扮的君士坦丁。“你长高了。”君士坦丁已经高过了他的腰部，将来必然也是一个高大的男子，“和若弗鲁瓦相处得还好吗？”

　　“很好，父亲。”君士坦丁看了一眼身边的若弗鲁瓦，后者不是很自在地点点头。

　　“那就好。”理查没有发现他们他们的异样，“你舅舅最近还好吗？”他想假装不经意地向君士坦丁问一问腓力的动向。

　　“您是说瓦伦西亚国王吗，父亲？”君士坦丁抬起脸。

　　“瓦伦西亚国王？”理查一怔。

　　“是，在国王陛下的率领下，我们拿下了腓力·卡佩在法兰西的最后一块领地，他逃到了瓦伦西亚去。”若弗鲁瓦回答道。

　　国王陛下.......君士坦丁.......腓力.......

　　理查想抱住君士坦丁的手臂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