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留香成了白云城主》绯瑟

31、沙漠

　　叶孤城从未想过自己有去沙漠的一天。

　　沙漠的白天，热得让你恨不得把自己的头盖骨给掀了，可到了晚上，却又冷得能听得见自己的骨头在打颤的声音。此地地形更是随风而变，一时莫测。而一个毫无经验的外来人，哪怕武功再高，若无向导，也得把一身骨肉皮折在沙尘中。

　　所以叶孤城当然会有个向导。

　　这向导此刻就在他身旁，踱步慢走，不敢多言。

　　龙九倒是也想要放叶孤城自由地去探索这片沙漠，但一来对方回家心切，二来对方十分擅长走岔路，这使得他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十分不放心。

　　他引着叶孤城到了马连河畔的一处小镇，良言苦口地劝上几句，又给了一本大沙漠剧情的总结册，这才匆匆离开。

　　他发现叶孤城实在不是一个肯乖乖走剧情的人，他看得越紧 ，反倒越让对方反逆，倒不如小事不拘，大事不松。

　　他给了一本剧情册，上面只模糊地说了什么时候得去见什么人，生怕说得太细，让叶孤城晓得自己被无花蒙了一回，会一路省略过程直捣结局。

　　剧情册上第一站，去见胡铁花。

　　叶孤城从马车中走下，侧目一望，四处黄土飞扬，只要一停，马背上几乎就会沾上一层黄土。

　　这样贫瘠落魄的沙漠小镇，胡铁花怎甘心躲在这里多年不出？

　　叶孤城目光一撇，忽然想到一点。

　　胡铁花毕竟是楚留香的朋友，像他们这样的人，又岂能用常理揣测？

　　他在街口思索，却见【一辆破马车自街道那边风驰过来，赶车的大汉，似乎要将那匹瘦得可怜的马，每分力气都鞭打出来。】-引用原著

　　而此时此刻，竟有一只猫竟从酒铺里窜出，眼见就要被马蹄踏死。

　　它的命运本已注定，可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忽又蹿出一条人影，他整个人，身姿奇异灵活到了极点，似从酒铺里飞出来的一方手帕，就这么裹住了猫咪，然后往旁边轻轻一带，避开了马蹄肆虐，也躲过了车轮碾压。

　　他豁出性命，只是为了救一只不起眼的小猫。

　　而如此高妙、灵巧的身法，自然不可能躲过叶孤城的眼。

　　赶车的大汉勒马回头，却见那人躺在地上，怀里轻轻抱猫儿，在旁若无人地笑，一边笑，一边居然还说：

　　【“次过街要小心，这年头睁眼的瞎子多得很，被这种混蛋压死了，岂非冤枉么？\"】-引用原著

　　赶车的大汉一听便是来气，上去就是一脚，却见那人一只手还在轻轻地摸猫，另外一只手不知怎的一动，那汉子就飞上了天，之后安安稳稳地降在屋顶上，整个人都懵了。

　　而这摸猫的男人，这才起身，摸着怀里的猫，一身骨头懒到像是泡软了，肩膀一低头一撇，倒像是一只大猫撸着小猫，就等着别人来抱他。

　　阳光照在他脸上，分明能看出一圈青灰交映的胡子，可却衬得他的眼睛越发炯炯有神，也突出了他那令人无法忽视的，灿烂到骨子里的笑容。

　　这种笑，谁能当做看不见？

　　叶孤城似乎能。

　　他紧盯着此人的步伐，从肩膀看到脚跟，直到盯得烈日阳阳下起了一阵微风，激得那个男人回过了头。

　　四目相对，那人忽然怔住。

　　像一双剑上开出的火花，对上了一双猫的眸子。

　　男人眼里冒出欣喜，脸上震惊，泛滥起一种无以言表的亲切和热爱。

　　可叶孤城还是未曾说话，连目光都带着冷漠。

　　这种生人勿进的冷，让那人的表情跟着变了。

　　抱着猫的男人好像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忽把猫儿放下，飞也似的蹿了过来，到了叶孤城的面前，呼吸之间，刹住步伐。

　　只因叶孤城的杀气之凛冽，更胜这世间的一切言语，这种无形的气势，就像一道透明的墙壁停在他面前。

　　这人不得不止住自己身上的动作，像凭空砍断一条运动的弦，他停得又灵又飘，与脏样脏貌完全的不符。

　　他紧盯叶孤城，叶孤城也冷眼盯他。这互盯属实尴尬诡异，却似能永远持续下去。

　　那人忽然开了口：“你姓楚？”

　　他盯了这许久，开口竟如此没头没脑。

　　而叶孤城只问：“你姓胡？”

　　男人紧皱着眉：“你真的不姓楚？”

　　叶孤城只问：“你叫胡铁花？”

　　男人的眼光忽就亮了。

　　若说他不是胡铁花，这镇子里却又有谁比得上他的身法？比得上他的亮眼和笑容？

　　叶孤城默默瞥他一眼，却见他不止皱着眉，连眼睛都瞪得像是猫儿一样大，似铆足了劲儿在探究什么。

　　“你与老臭虫什么关系？”

　　这回轮到叶孤城皱眉：“老臭虫？”

　　这世上居然会有人说楚留香臭？

　　胡铁花咧嘴一笑：“老臭虫是我的老相好了。”

　　……用词为何如此不雅？

　　胡铁花笑道：“你与那条臭虫，不仅是骨相、身材，就连最细微的地方，都是一模一样，我初看你便是他，可再看又觉得你不像他，他看着是个天天晒太阳的，你倒像是个常年不见天日的。”

　　叶孤城淡淡道：“看来你还算是他的朋友。”

　　起码不像南宫灵。

　　胡铁花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茬，略带得意地笑道：“可你若不是他，又怎会一见面就认出了我？我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物哪。”

　　这话刚听出点不妙，那胡铁花忽的一拳出手，直袭叶孤城！

　　这一手出其不意，又急又猛，恍如白浪抬龙，竟比无花的少林拳法还要难躲！

　　可在他的拳头即将落到对方肩头的时候，对方的手几乎只是微不可查地那么一抬，那剑柄忽就往前一推，以同样可怕的速度撞向了胡铁花的胸口。

　　绝世剑客手中，剑柄亦是武器，何况这是叶孤城的手，加持上了楚留香的内力。这就是杀招！

　　而胡铁花却竟然不管不顾，一拳上来人也上来，近到不可阻止的时候，他才几乎是瞬间收手，往后起跳，险而又险地避开这一击，落地之后踉踉跄跄，却又崩身猛进，几乎是带着风土和泥沙一下子撞过去。

　　而叶孤城却连出剑也不曾，闪身一避，轻轻松松就让这一层黄土裹着的人扑了个空，一转身，手已按到了剑鞘上。

　　事不过三，哪怕是剧情册在胸口提醒着他，再来一次，他也无法忍住不出剑。

　　那胡铁花恰好在这时停手，落到一旁，捂着脑袋想了一刻，忽的像是想通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又笑又恼地一拍桌子，猫似的眼睛瞪得贼溜贼溜。

　　“老臭虫！你在我面前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叶孤城冷眼盯着这人，眼见他嬉笑无状，似气似喜，心中莫名地疑惑，刚才自己那几招是给他产生了什么错觉？

　　不过既然对方已然停手，看来是不必出剑了。

　　他刚要把手从剑鞘上收回，那胡铁花一边笑一边生着闷气，抱起猫儿道：“老臭虫啊老臭虫，你出手便罢了，非让我看清了你的出手，咱们从小一起长到大，你当我认不出你的手？你以为洗个几遍，我就闻不出你身上的香臭味儿？哪怕你晒成这鬼样，我也瞧得出你是谁！”

　　晒成这鬼样。

　　身上的香臭味儿。

　　……

　　楚留香的鼻子倒真是从未好过。

　　叶孤城一言不发了许久，低头想起了剧情册，抬头又回忆起了自己曾经不鼻塞的时光，看了看手上那无可忽视的耀眼古铜色，以及身边比不上那把海外精英的佩剑，他最后看了一眼胡铁花，似没有任何怨念地，默默按了剑鞘。

　　楚留香他见不着，但眼前有楚留香的老相好。

　　剧情他见不着，但有个剧情里的人给他看。

　　一切岂能尽如龙九所愿？

　　胡铁花见他动作一变，忽的一怔：“你，你还不认？”

　　他顿了一顿，恼中带笑：“你还想对我拔剑？”

　　叶孤城却用一副奇怪而淡然的语气开了口。

　　“看了手，你便说我是他？”

　　叶孤城抚上剑鞘，一抬眉道：“那你怎不瞧瞧剑？”

　　剑出的一刹那，胡铁花又恼又惊，配合着他灵巧多变的躲避身法，剑像找着了玩伴似的任意刺去。而奇怪的是，这一刻，自来到这个世界后似乎所有的憋屈、愤懑，似乎都有了解脱的法门。

　　原来种种权欲算计，都不如不顾一切，一剑而发。就如他年轻时一样，出剑，收剑，不断挑战。

　　如此简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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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在新家安顿下来了，我终于可以挤出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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