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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幼儿园 ...

  •   上小学之前,傅樱一直和妈妈柳芳住在A市,那是妈妈的家乡。而爸爸一个人在B市打拼。2020年的傅樱回想起那六年,记忆里也完全没有爸爸的存在。她只记得妈妈和外婆,更多的记忆是关于幼儿园的小朋友们。
      傅樱家住在金石小区3号楼的一楼东室。楼的北面是小区内的广场,有池塘、小亭子。不过傅樱不喜欢在广场上玩,她喜欢去小朋友的家里玩,因为别人家里有爸爸,尽管那是别人的,她只能叫其叔叔。楼的南面是小区围栏,围栏的那一面是金石幼儿园,傅樱的幼儿园。那个幼儿园里有傅樱喜欢的乌冬面、滑梯、和任姿仪。姿仪,恣意。她爸爸是警察,她身上也有股警察的劲,从不惹事也不怕事。傅樱不一样,傅樱,从不惹事超级怕事。因为在傅樱的认知里,无论是自己惹麻烦还是麻烦惹自己,妈妈都会凶自己。于是傅樱处处谦让,成为了幼儿园中人见人夸的最懂事的孩子。但她并不喜欢,她喜欢姿仪那种大气的姿态。从不惹事——姿仪爱笑,是孩子王。也不怕事——她犯错了?道歉补偿一条龙。麻烦找上她麻烦都要自叹倒霉。5岁的姿仪已经是遇事相对冷静的孩子了,讲话相对逻辑通顺又条理清晰。而傅樱的一切都与姿仪不一样。傅樱不善言辞,只擅长笑——乖巧的笑、讨长辈喜欢的笑。在幼儿园里,傅樱更乖,能背更多的古诗,能更快地做算数。但更多的小朋友却是和姿仪亲近。傅樱不觉得嫉妒,因为她也很喜欢她,她是她的最想成为的那类人。还有一个小朋友,叫温汉柏。他超甜,会大大方方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我想和你一起玩、和你一起玩很开心之类的话,他总是当面讲给傅樱和姿仪听。姿仪会同样大方的回应“我也是”,而傅樱只会低着头笑,尽管她最吃直球那一套了。这三个孩子生的都好看,以至于傅樱认为这个水准才是颜值的正常水平,这也为傅樱成为颜狗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小小年级的傅樱就喜欢华丽招摇的东西,比如——玫瑰花。有一天,傅樱拉着姿仪、温汉柏去小区里的玫瑰花园里玩,那个小花园里除了有大片大片的玫瑰,还有养着金鱼的小池塘。三个孩子在小花园里捉迷藏,好不开心。突然,姿仪绊倒了。大概是因为摔倒时本能驱使地自然而然的一撑,她摁倒了一小株玫瑰。抬手一看,两三个血窟窿。这场面吓坏了傅樱和温汉柏。要不怎么说你任姐始终是你任姐。姿仪让傅樱去找小花园的园丁,园丁明白原委后接着联系了姿仪妈妈。姿仪一直没哭,直到她妈妈出现。“妈妈!呜呜呜呜呜。”“好啦好啦,要来玫瑰花丛里玩哪有不被刺扎的?我们去包扎一下。”到了医院,挂号问诊开药处理伤口一气呵成。“姿仪,以后再碰玫瑰花要小心,玫瑰花有刺,扎到很疼的对不对。”那是傅樱第一次看到风风火火的姿仪像个柔软的布娃娃趴在妈妈怀里抽抽嗒嗒的,那也是傅樱第一次知道玫瑰花是带刺的,要想不受伤就得离它远一点。
      柳芳不会开车,在和丈夫团聚之前一直骑的是自行车。每次傅樱坐在后座上,抓着妈妈的衣服,小腿晃啊晃啊,觉得自在悠闲。最开始,后座上是儿童座椅,有脚踏的那种,后来柳芳想着傅樱大了,就把儿童座椅拆掉了,没两天就出事了。那是05年的夏天,傅樱头一回直接坐在后座上,觉得稀奇,小腿摆得可开心了,甚至哼上了童谣,直到脚被卷进车轮。柳芳骑着车,心里盘算着回家给莹莹切个西瓜吃,却突然发现车轮蹬起来十分费劲。柳芳又试着蹬了一次,接着就听到了傅樱撕心裂肺的哭声。车轮上的钢条破开皮肉,把傅樱的脚后跟处压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你不会好好坐着吗?你干嘛要把脚伸到车轮里面去?”傅樱记得在医院包扎的时候柳芳如是说。“为什么每次我受伤了妈妈还要责怪我呢?看来妈妈不爱我啊。”脚是怎么别进车轮的?傅樱说不清楚。伤口好疼、妈妈好凶是傅樱对那件事唯一的记忆点。
      “妈妈,我想再玩一会小滑梯。”一天,幼儿园放学后,傅樱拉着妈妈撒娇说道。得到了许可后,傅樱乐此不疲地跑上滑下,期间妈妈想带她回家也被要求“再玩一小会”。玩到天都黑了,傅樱终于摔跤了。“妈妈!” 伤口有多严重呢?大概是医院送晚了就不疼了那么严重吧。柳芳埋怨道:“你怎么回事啊。让你回家你不回,就知道玩,受伤了吧。” 嗯?听到妈妈的话,摔跤磕疼了正哇哇大哭的傅樱疑惑了。没有人推到傅樱,别人没错。妈妈坐在一旁和阿姨聊天,妈妈也没错。“我只是想玩,难道我想摔跤吗?”傅樱心想,好像自己也没做错什么。“那妈妈为什么要凶我呢?” 啧,看来受伤了不能告诉妈妈,会挨骂的。经历了几次这类事件,傅樱发现,明明自己受伤了,告诉妈妈却只会招来新一轮责备。于是傅樱总结道:受伤了找妈妈是要不到抱抱的。
      和嚣张的姿仪、可爱的温汉柏玩着玩着,傅樱来到了2006年。这一年傅樱幼儿园毕业。毕业典礼那天,姿仪给每个小朋友都叠了一只小狗,不过给傅樱的那只小狗要格外大一些。也是这一年,她要和妈妈一起去B市找爸爸傅泽世了。傅樱始终记得告诉两个小伙伴这个消息的那天。温汉柏像往常一样,睡完午觉就来扒在傅樱家阳台的窗边,叫:“傅樱傅樱,出不出来玩呐?来叭来叭,我想和你玩”。傅樱听到了,和妈妈说了一声便跑了出去。推开大门,姿仪站在门口,看到傅樱出来,便跑来拉傅樱,还说“今天温汉柏带了漫画书!”傅樱说:“姿仪,我···”“嗯?不想看吗?”“没有啊,很想。”傅樱想,要不今天临回家前,分开的时候再说吧。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黄昏,小朋友们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眼看着要分开了,而再过两天自己就该离开A市了,傅樱知道此时就该告诉好朋友们自己要离开的消息了。可明明自己是要表达舍不得的情绪,怎么最后却演变成了吵架呢?“我要和妈妈一起去B市找爸爸了。”傅樱说。“真的吗?那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再在一起玩了?”姿仪从桌前站起身来,拉起傅樱的手,问道。“嗯,妈妈说以后就留在B市了。”傅樱说。提到这话,姿仪不讲话了,只是望着傅樱。那是傅樱第二次见到姿仪像个柔软的布娃娃的样子,让人很想抱住她,摸摸她的脑袋,再亲亲她。“B市有什么好的?傅樱,回来嘛,我想和你一起玩。”温汉柏说。20岁的傅樱回想起那天,都恨自己当年极低的情商,怎么就抓偏温汉柏的话里的重点了呢?他想和自己玩,而不是他嫌B市不好。柳芳和傅樱是相似的。当傅樱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心里名为“舍不得”的情绪时,也选择简单地把它输出成“暴躁”。两人吵了起来。小朋友之间吵架总免不了一句话“我再也不跟你玩了!”而当傅樱说出“我要去B市了,我再也不和你玩了!我后天就走!”时,温汉柏楞住了。他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以后我们都不能在一起玩了,傅樱却不见悲伤,甚至还这么凶”呢?那是傅樱第一次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自己的性格有点怪。她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到家,哭的稀里哗啦的。我要离开A市了,我再也见不到大大方方说喜欢的温汉柏和潇洒恣意的任姿仪了。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好好的告别?傅樱发现自己做不到,她讲不出“我会想你们的”那种肉麻的话。她还不会拥抱。她只知道跟着姿仪边跑边哈哈笑,她只知道听温汉柏讲故事然后咯咯笑。她是开心的,但她只知道笑。就像她明明是舍不得的,却只知道暴躁。然后毁了最后一次玩耍的快乐回忆。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由真实事件改编。得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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