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望春归》豫君不言

52、第五十二章

　　安置一个新家是非常繁琐的，虽基本生活用品是齐全的，但齐母及齐书兰仍觉得家里空荡了些，同去卖场买了许多物品，才终觉得家里看着温暖了许多。

　　家中都收拾妥当后，齐家安只请张九爷和林致远到家里吃了一顿暖锅饭，之后围着院子放了长长一挂鞭炮后，搬家的仪式才算结束，齐家成了这栋小洋楼新的主人。

　　自齐家安受伤之后，齐书兰除去上班时间其他时间基本都是在家的，出去玩的时间变少了许多，似乎在齐家安受伤那夜之后她猛然的成熟和感性了，觉得陪在年迈父母的身边才能使她更她安心。

　　那夜，当她听到动静出来看到父亲躺在血泊中的样子，她是真的怕了，怕还没来得及孝顺他，他就离自己而去，因此她想好好的陪着他们，照顾他们。

　　这日下班之后，林致远到学校来接她“兰兰，直接回家吗？”

　　齐书兰道“先不回家，你陪我去码头看看，我想给家里找个帮佣”这半年来，许多地方遭了灾，人祸与天灾交接而至，以至许多人背井离乡来到大上海讨生活，除少部分游手好闲的，多数还是希望找一个工作养家糊口的，码头成了他们的聚集点。

　　林致远听过忙道“干嘛去码头啊，那些人不清楚底细，万一找错了人，再出什么事就不好了，不如我让林伯打听一下有没有可靠的，你看怎样？”

　　齐书兰听过觉得这不失一个好办法，自己不懂的如何挑选佣人，去码头两眼一抹黑，不如让懂挑人的去，便道“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有一条，我不希望找的人和你家有什么牵扯，我们可以不分彼此，但齐家和林家是分开的。”

　　林致远见齐书兰答应让自己帮她，不论她说什么，他都开心的应和了。

　　林伯不愧是做了多年管家的人，第二日就找到了合适的人。林致远带着她去见了那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做的一手好菜，去年一家人才从河南来到上海讨生活，独子在路上得病死了，儿媳妇跟别人跑了，给老两口留了一个十三岁的孙子，一家五口出门，等到了上海只剩了他们夫妇及孙子。

　　她丈夫平时在码头扛货物，她就在家里给别人缝缝补补，洗洗衣服，挣不了几个钱，如只是如此，虽辛苦些至少还能挣个温饱，但她孙子是个体弱的，时不时的要吃药，这实在是家里的一个大负担，她听说在富贵人家做帮佣工钱很高，就存了这个心一直在打听，刚好在林家有她一个老乡，本想托她的关系进林家做活的，只林家是不缺佣人的，待林伯查了之后知道她身价清白，便把她推荐给齐书兰。

　　他们见面的地方是在离齐家不远的饭馆包厢里，林伯看着面前坐立不安的人，轻声安慰道“刘嫂子，不要紧张，这是一个好人家，齐小姐是我家未来的少奶奶，用心伺候，做的好少不了你家的好处。”

　　刘嫂听着林伯的嘱咐不住的点头应和，如今佣人的地位比前朝高了许多，不兴签死契，生死都由主家做主，如今都是自由身，做佣人在老百姓中也不算丢人的事情，且这家承若给的工钱比一般人家给的高，同自己老乡每月的工钱也没少几块钱，只人家已是做了多年的，自己是比不过的，她是想好了，即使主家难伺候些，为了孙子自己也能忍受，会用心干的。

　　林伯见林致远和齐书兰进来，忙站起身来，对底着头的刘嫂道“刘嫂，这是我家少爷和齐小姐。”

　　刘嫂忙站起身来，因起的太急，撞翻了身后的凳子，手忙脚乱的把凳子扶正，底着头，心中有些慌乱，在未来主家面前丢了脸，只觉的浑身血液涌上了头，脸烧的不行，坑坑巴巴的道“少爷好，小姐好。”。

　　林伯见刘嫂如此，也不责怪，乡下来的女人，没见过什么世面，遇事难免紧张些“少爷好，齐小姐好，这是刘嫂，你们看如何？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

　　齐书兰站在那里挑剔的上下打量着刘嫂，衣服虽旧且有补丁，但是洗的很干净，没有日常煮妇衣服上的油点子和污渍，且还有一股淡淡的硫磺皂的味道，外表是满意的，便道“抬起头来，我看看。”

　　刘嫂觉得的这位齐小姐的声音真是软糯好听，想来不是个难相处的人，慢慢的抬起头来。

　　齐书兰看着刘嫂的眼睛，虽透着惬意，但是看人不闪躲，这人是个老实的，然后又道“把你的双手露出来，我看看。”

　　刘嫂抬起双手，这是一双布满褶皱干涩的手，但指甲剪得整齐，且里面没有污垢，齐书兰又满意了一分，问道“可会做饭？”

　　刘嫂道“回……回小姐的话，会的，家里老人曾在饭店里做过厨子，学过些。”

　　齐书瑶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笑道“很好，即使做的不好，慢慢学就是了，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对于刘嫂的情况，在来的路上，林致远是对她说过的，只别人告诉的还是没自己听来的有把握。

　　“回小姐的话，家里还有我丈夫，叫刘满仓，和孙子大壮。”

　　齐书兰作为一个生在上海滩的女子，虽齐母祖籍也是河南的，但她们从来没回去过，且齐书兰自认是个有修养和品味的时髦女郎，对于满仓和大壮这样的名字觉得实在有些土，觉得有些好笑但却忍住了，问道“你丈夫也姓刘？”

　　刘嫂忙道“回小姐的话，我和丈夫是一个庄子上的，叫刘家庄，一个庄子几百号人除了几户外来的都姓刘。”

　　“那你丈夫是做什么的？”

　　“回小姐的话，没什么手艺，在码头扛货物，我孙子自小身体弱，因习过几个字就在家里给邻里代写信件。”

　　齐书瑶想到前几日齐父说开书屋的打算，以前没受伤时还算好些，只现在如果再让他去搬成摞的书是不行的，就道“你今日就和我回家去，明日你抽时间去带你丈夫和孙子都来给我看看，如果是个好的话，过段时间我家要开间书屋，就让他们去店里做工，你们家也好在一处团圆。”

　　刘嫂听过，如果是这样再好不过了，感激的忙跪在地上磕头道“谢谢小姐，您真是个女菩萨。”

　　齐书兰被刘嫂猛然的动作吓的忙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之后笑道“快起来，我可不是什么女菩萨，现在是新社会了，你我只是雇佣关系，可不兴磕头跪拜那一套。”

　　然后笑着对站在旁边的林伯道“林伯，今日辛苦您”然后递上自己拿来的那个棕黄色浆纸的纸袋“这是上好的铁观音，听说您喜欢喝，就给您带来了。”

　　林伯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这是我应该做的，让小姐破费了。就定她了吗？您不再看看？”

　　“我相信您的眼光，您介绍的人一定是好的。”然后对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林致远道“今天辛苦你陪我这许久，人也定了，这里离我家不远，就不让你送了，你和林伯一起回去，我带刘嫂走一走，好带她认认路。”

　　告别了林致远和林伯，齐书兰带着刘嫂走在街上，边走边给她指买菜和生活用品的地方，然后道“想来林伯已经给你说过我家的情况吧？”

　　刘嫂点了点头“林管家说了一些。”

　　齐书兰点了点头，边走边指着前面道“看，哪里是家鲜花店，我房间每日都要有鲜花，两天换一次，只要百合。还有，虽林伯已经给你说过了，只我还要再告诉你一次，我家现在只我父母和我，还有一个姐姐和妹妹，目前都在外求学，她们虽不在家，但房间是有的，你要定时打扫，我母亲老家也是河南的，只许多年没回去了，平日你可以多和她说些老家的事，她喜欢听。我父亲身体不好，在饮食上你要多注意，多煲些补身体的汤，至于我，饮食上随着父母走，你只照顾好他们就行，把他们照顾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还有，在我家做事嘴巴要紧，我不喜欢多嘴多舌的人，如果让我发现一次你把家中的事情向外说，那就卷铺盖走人。”

　　刘嫂一路跟着齐书兰弯着腰走，对于齐书兰的交代用心记着，不论齐书兰能不能看见都点头应和。齐书兰见她一直弯腰走路，便道“直起身走路，弯腰走路像小偷，很不雅。”

　　到了齐家，外面铁门上钉着一块椭圆形的原木牌，上面写着齐宅，这牌子是齐家安从老宅子带过来，搬来的第一天就自己定在了大门上。

　　刘嫂看着眼前的两层洋房，心里不住的惊讶“乖乖的，这房子真好。”

　　齐母已经准备好晚饭，看齐书兰领着一个妇女进来，惊讶问道“书兰，这是”

　　齐书兰上前搂住齐母的胳膊“妈，我爹呢？”

　　齐母叹了口气“急着开他的书屋，你今天早晨去上班，他就出门去店里盯着工人做活，你还没介绍这是谁呢？”

　　齐书兰向站在门口刘嫂招了招手“刘嫂，快进来。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妈。”然后看着齐母道“这是我给家里找的帮佣刘嫂。”

　　齐母听过拍打了齐书兰一下“你这孩子，家里找什么帮佣，浪费钱。”

　　“妈，我都能挣钱了，工资也还可以，你和爹也该享福了，再说雇佣刘嫂一月没多少钱，不用你和我爹去付，我来给刘嫂支付工钱。”

　　齐母看着已经领到家里的刘嫂，虽不太想花那个钱，但齐书兰先斩后奏，不能这人都到家了再把别人给撵走了，她想着先让刘嫂做一两个月，再想办法给辞退了，便道“刘嫂是吧，你坐，我家没什么规矩，不用拘谨。”

　　刘嫂仍站在那里“太太好，我不坐，站着就好。”

　　齐母上前拉住刘嫂的手“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没那么多规矩，让你坐就坐，听你这口音家是河南的？”

　　刘嫂拘谨的只半屁股坐在沙发上“回太太，是河南开封的。”

　　齐母听过开心的道“俺也是开封的”一激动便露出已经改正过来的家乡口音。

　　齐书兰看齐母和刘嫂聊的开心，便笑着上楼换衣服。看来林伯是真靠谱，以后和刘嫂相处最多的也就是齐母了，她喜欢比什么都强。住在这里不如在齐家院子住时，街坊四邻都是熟识，闲时可以互相串门子，说说话，可在这里，邻居都是自诩有身份有地位的洋人，像齐母这样的家庭妇女和他们聊不到一块去，时间长了，难免觉得孤单无聊。

　　楼下，齐母和刘嫂聊的越来越投机，齐母听到外面大门的响声，忙站起来道“一定是我家男人回来了。”

　　刘嫂也忙站起来，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忙小步快走到门口，看齐家安进门，根据林伯教的礼节弯腰轻声道“老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