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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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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这么一桩重要的事情,谢小满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在闭眼前,他还幻想着能穿回去。
可当再次睁眼,看见的还是房梁上那一排明晃晃的蝙蝠纹,在失落片刻后,也只好接受这沉痛的现实。
没救了。
穿不过去了。
既然不能回去,那就要好好规划后半辈子的生活了。
比如……先小小的守一个寡。
在原著中,原主之所以会下场凄惨,是因为作得死太多,把暴君和太子都得罪光了,把路走窄了,连条活路都没有留。
在原主的罪行中,其中最大的一条就是霍乱后宫,现在他已经成功和对方达成共识,把出墙了的红杏给拽回来的。那么剩下来的就是把持朝政与混淆皇室血脉。
谢小满摸着良心想,要不是有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这两件事情他是怎么样都不会去做的。
不会作死,就不会死。
只要接下来不得罪太子,就算是以后暴君去世了太子登基了,在礼法上也只能把他给供起来。
完美!
谢小满一合掌,一改昨日的阴霾,唇角一翘,浮现了一抹笑意。
白鹭听见动静,进来行了个礼,问:“君后,可要用朝食?”
谢小满还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朝食是什么,不过从字面意思上看,应当是古代版的早饭。
昨天晚上经历了一番惊险,又是一阵奔波,他早就饥肠辘辘了,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一挥手:“用。”
白鹭应了一声:“是。”然后转身走到了一边,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旋即外面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声。
铃声震响,很快就有两个太监抬着食盒进来,掀开盖子,里面放着各色的点心和粥饭,看得人眼花缭乱。
太监们将菜摆上桌子,就又弯着腰退了下去。
白鹭挽起袖子,介绍道:“这是杏仁汤粥,这是鸡丝抄手,还有这是君后您最爱的松子百合酥……”
一边说着,还一边布菜。
谢小满坐的笔直,有些不太自然。他不习惯被人这么伺候,于是找了个理由让白鹭下去。
等到宫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这才放松了下来,好奇地凑到桌边,看看这个、又尝尝那个。
不得不说,御膳房的手艺确实不错,虽然少了现代的那些调味品,但也鲜美十足,丝毫不差。
汤汤水水的都尝了差不多,一转头,又看上了形状如同百合花,油光水亮的松子百合酥。
白鹭说过,这是原主喜欢吃的甜品。想到这个,谢小满不免好奇,捻起一块咬了一口。
嗯……是咸口的,里面还有咸蛋黄和松子。
鲜香可口,酥得掉渣。
谢小满吃了一个还意犹未尽,又拿起了第二个。只是咬下去以后,脸色微微一变。
僵硬了片刻后,他慢慢将半块百合酥从口中拿了出来,酥皮簌簌落下,可以瞧见里面夹着一张小纸条。
纸条被油浸湿,展开一看,上面字迹分明,与之前看见的信筏如出一辙。
在看到纸条的一瞬间,谢小满的心都突了一下,等看清上面写的东西,更是一阵透心凉。
上面写了一段缠绵悱恻的情话,大意是——夜里我梦见了你,醒来时,枕头上满是泪痕。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眼睁睁地看着我憔悴?如果你还记得往日的情谊的话,请你来见我一面,有要事相商。今晚,观月台,等你!
谢小满:“……”
又来?
谢小满捏着纸条,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才恍若大梦初醒,把纸条揉成了一团,毁尸灭迹。
他顿时失去了胃口,心里更是乱糟糟的。
不是已经和对方达成共识了,怎么又找上门来了,难不成是说得还不够明白?
还有……这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这一犹豫,就到了傍晚。
谢小满不太想去,却又不得不去。
对方能把纸条塞到糕点里送到他的面前,显然是有些门路的,要是不去彻底说清楚,指不定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谢小满再三思索,还是决定走上这么一遭。
等到夜色降临之后,再度换上了太监服,从侧门偷偷溜了出去。
一回生,二回熟。
先是绕开了巡逻的侍卫队,一路朝着观月台的方向走去,等到了一条分岔路口前,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昨晚走过的方向。
不一会儿,视线中又出现了那一座三层小楼。
谢小满的心乱,连带着脚步也急促了起来。
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昨天还说得好好的,结果不到一个晚上的功夫就又反悔了。
出尔反尔,实在不是好人!
还说有要事相商,这还能有什么事?
谢小满越想越气,决定好好质问一下对方。一路疾走来到了门口,连看也没看上面挂着的牌匾,就气冲冲地进去。
可等到了二楼,推门一进去,有点蒙了。
房间里一片昏暗,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连桌上的灯都没有点亮,从烛台上融化的烛油看,显然今夜没有人点过灯。
人呢?
谢小满满是疑惑,掀开帘子往里探头。
窗户半开着,夜风徐徐。
桌前放着一卷书,看样子是看到一半随手搁置在这里的。
谢小满拿起书来翻了翻,上面写满了字,因为排列顺序和现代不同,看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翻到一半,瞧见书中被人用朱笔画了一个圈,圈中央是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盯着这句话,谢小满摸不着头脑。
这难道是对方想对他传递的消息?
又当谜语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小满有智商,但是不多。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干脆把书扔到了一边,坐下来等人。
可等啊等啊,一直到月上柳梢,也还是不见人影。
看起来是被鸽了。
谢小满既困惑又气恼。
困惑的是,对方传信约他见面,总不能是来逗他玩的吧?
气恼的是,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连名字都不知晓,主动权都掌握在对方的手上,就算被放鸽子了,他也没有办法。
就在这焦急的心情下,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一直到月上柳梢,都不见对方到来。
谢小满磨了磨后槽牙,决定不等了。
他憋着一股气,踩着脚步出去,正要下楼,忽然,走廊尽头传来一声闷哼。
谢小满的脚步一顿,迟疑地转过身,垫着脚尖,慢慢走向了深处。
走廊幽静,声音越发的明显,能够轻易地分辨出其中夹杂着的压抑隐忍,以及痛楚。
谢小满学着电视剧里的模样,想要伸手戳破窗户纸看看里面的情况。
凑上前去,搓了搓指尖,然后一戳……没有戳动。
他不信邪,又来了一次。
可窗户纸硬梆梆的,十分有韧性,纹丝不动。
谢小满:“……”
电视剧误我。
他只好另辟蹊径,弯着腰凑到门缝前往里看。
透过门缝,里面一片昏暗。
还好窗边月色皎洁,足以看清情景如何。
瓷器打翻了一地,碎片中盛着的残水倒映着月光,泛起一阵波光粼粼。
一道身影半跪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发丝凌乱铺下,呼吸微喘。一手撑在一侧,支撑着身体,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迸现,止不住地颤抖,显然是痛苦极了。
滴答——
一点汗水从男人的额间滑下,顺着下颌的弧度,喉结上下一滚,最终滴落了下来,在青石板上晕开了一个圆点。
谢小满屏住呼吸,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方这样子看起来这么可怕,该不会是发病了吧?
他看了一会儿,慢慢地直起腰,想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接走开。
可还没来得及溜走,就见对方身体一晃,倒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救还是不救,是个问题。
谢小满知道,现在走人是最好的选择。
对方就一个烫手山芋,一个大麻烦。
要是就这么死了,那么就不会有人再威胁他了。
谢小满想得很好,可是在走出去两步后,还是没出息地折返了回来。
见死不救这种事,他真的做不出来。
先救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谢小满小心翼翼地蹲到了男人身边,小声问:“……你还好吗?”
男人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病弱,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谢小满戳了戳男人的脸颊,这才发现烫得惊人。他被吓了一跳,想要把人从冰冷的地上给拽起来。
可没想到这人看起来病弱削瘦,一上手才知道沉甸甸的,就算是使出了吃奶的劲,都还是挪动不了。
无法,谢小满只能放弃,气喘吁吁地坐在一边,想着该怎么照料发热的病人。
好像是要散热。
于是他扒开了男人的衣领,又吭哧吭哧地解下了腰带,露出了一大片肌肤。
解开衣服,这才发现男人的身上还带着伤,肩膀处缠着一层绷带,许是太热了,汗水与血水混杂在一起,将绷带都晕湿了。
谢小满帮他擦了擦汗,又找到一个还没破的杯子,倒了一杯水凑到男人的唇边。
可男人牙关紧闭,怎么也不肯张开。
谢小满想了想,撕下了一块布条,沾了水,轻轻地擦在了干裂的唇角上。
这么一套下来,谢小满也是满头大汗,不过这番力气也不是白费的,看起来男人的状态稳定好了不少。
谢小满摸了摸头上的汗,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一手撑着下巴,看着躺在面前的男人。
男人的呼吸平稳,睫毛轻轻颤抖,落下了一片碎星。因为发热的缘故,脸颊有些发红,嘴唇却是浅淡的,线条锋利,就像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剑。
谢小满不自觉地凑上前去。
这人的睫毛还挺长的,其实长得也不赖……
一阵联想篇幅过后,他低声自语:“也不知道你是谁。”伸手点了点男人的脸颊,“你叫什么名字?”
可是对方还在沉睡之中,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谢小满也没觉得能得到答案,眼看着对方状态稳定后,就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刚要起身,就感觉到压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一块玉牌。
玉牌古朴,花纹简单,上面刻着两个字——重凌。
估摸着就是对方的名字。
谢小满念了一下:“重凌……”
也不知道对方听见了没有,手指一动,似乎就要醒来。
谢小满赶紧把令牌放了回去,想了想,又转过身说:“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告诉你,救你的人是我——谢小满。”
“还有,看在这救命之恩的份上,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不会做对不起君上的事情。”
“知道了吗?”
说完以后,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反应,直接转身就走了出去。
就在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楼下后没多久,躺在地上的顾重凌悄然睁开了眼睛。
眼瞳黑沉,一片沉静,似有所思。
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