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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绑架 ...

  •   荣耀军团基地所处的T35小行星大气稀薄,虽然位处荣耀星域的边缘,离太阳远,但一年到头昼夜温差明显,白天烈日炎炎,夜晚寒风瑟瑟,战士们日夜在这样的环境下训练,受不了的都淘汰了,坚持下来的都是联邦的精英。

      “跑快点儿!”罗青峰的声音通过扩音卡放大数倍。

      他嗓门本就亮得惊人,这一说话像老天爷发话了似的,猛地一下子叫人心跳都快了几分:“中午之前到不了住宿的地方你们就没午饭吃啦!”

      付春濛和赵梦竹刚趟过沼泽地,正在爬一个小山坡,赵梦竹行李箱的轮子被山坡上的石头撞坏了,只能用力地提着。

      “我,我就知道,”她走一步喘三下,“三公里算成四百米跑道才八圈不到,我还当他们怜爱祖国的花朵,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又是沼泽又是山坡,前面肯定还要过河!”

      付春濛抹了抹即将滑进眼眶的汗珠,眺望山坡下,咧嘴一笑:“被你说中了。”

      “啊?”

      赵梦竹瘫倒在地:“不行,我受不了这个打击。”

      付春濛拿出水杯喝了点水,顺便看看前后左右。她们的速度不快不慢,有厉害的同学已经游到河对岸了,也有速度慢的同学还没跑到沼泽地。

      老师们和荣耀军团的医护士一起在天上飞着,看到身体不适实在坚持不下去的同学就拉下去休息。

      “你抱我过去,否则我裙子会脏的!”

      孙森莉看见沼泽就变了脸色,随手抓住一个平时对她献殷勤说好话的男生,颐指气使道。

      那男生面红耳赤,眼神闪烁着看了看旁边,有的小情侣感情好,男朋友不仅帮拿行李还抱一段背一段的,他磨蹭了一会儿也就依言抱起了她。

      这下孙森莉得意了,察觉到山坡上付春濛和赵梦竹的目光还炫耀似的晃了晃小细腿。

      看不见烂泥下的地形,男生一步一步本就走得艰难,正好踩在一块凹陷的地方,冷不防孙森莉一动,他手上没控制住,孙森莉头背朝下“噗”得砸进了沼泽里。

      “哈哈哈哈,”赵梦竹笑得原地满血复活,“让你偷懒,说好了是出来体能训练的,娇气成这样给谁看。”

      “别说了,咱们接着走吧。”

      这时,那辆黑色轿车突突突开上来,所经过之处所有学生都下意识绷紧了皮,连孙森莉也不敢再喊别人帮她,恨恨地撩起裙子继续走。

      小河不宽,但水流湍急,有人的小件行李被冲出去好远。

      付春濛从箱子里翻出攀岩绳,一端扣在赵梦竹腰上,一端固定住行李箱,让她先游到对岸再把箱子拉过去。

      赵梦竹瞅了瞅她的箱子,竖起大拇指:“野外求生小能手啊。”

      付春濛淡淡一笑。

      在没有卡牌的情况下,这些看似已经过时的装备还是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赵梦竹很快游到对岸跟她招手,付春濛用同样的方法扣住自己,两手合十举起,整个人呈流线型入水。

      河水冰凉清澈,眼前波光粼粼,水面另一侧的世界显得瑰丽而虚幻,仿佛几千年的光阴从未流逝,一瞬间便走过春夏秋冬,生老病死。

      她坐在岸边,缓缓吐了口气。

      “诶,晏上校的车怎么停了,是不是在看咱们这边呢?”

      “看我看我,哥哥看我!”

      “什么时候能上去要签名?”

      河岸边女同学们芳心大动,漆黑的车玻璃却阻隔了所有热切的眼神和兴奋的私语。

      十一点一刻的时候,付春濛和赵梦竹跑到基地,娇生惯养的学生们这会儿形象全无,纷纷趴躺在地上,好像再多动一下就真要累死了。

      助理教官钟苍海喊道:“都起来走走,不想明天腰酸背痛下不了床的话就别蹲在地上。”

      学生们个个无精打采,活像受了虐待。

      钟苍海乐了:“别这样可怜巴巴看着我,休息好的可以去打饭了,吃完饭去寝室铺床,下午还有训练呢。”

      大家跑得又饿又没胃口,嗓子火烧似的疼,一时间竟没人动弹。

      “你们不吃我们先去了,好菜可不等人,过会儿抢不到饭别怪我们没提醒啊。”罗青峰哥俩好地搂住钟苍海肩膀,大步向食堂走去。

      基地食堂为了配合日常训练,准备的都是营养餐,味道一般般胜在顶饿。

      赵梦竹和付春濛打完饭菜就找到位置坐下。

      “你怎么还有个鸡腿啊?”赵梦竹惊讶道。

      付春濛看了看:“我们不一样吗?”

      赵梦竹表示委屈:“你看看旁边一圈人,都没有鸡腿,只有那边的军官才有。难道食堂大妈是你家亲戚?”

      付春濛耸耸肩。

      “可能大妈搞错了吧。”

      不管味道怎么样,吃饭就是开心,学生们很快放松下来,一边吃一边小声交流。

      罗青峰喊了两声要安静,大家憋了没几分钟又开始聊天,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敬礼!”

      门口执勤的小兵“啪”得一声站直了身体。

      整个食堂顿时鸦雀无声,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晏惊淡淡点头,行走间军靴踏地的声音仿佛落在人心弦上。

      所有军官起身向他致意,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跟着一起站起来。

      他们没见过本人,却从小被各种长辈老师媒体等灌输晏惊的光辉履历,S级天赋资质,从小满分跳级,十几岁就毕业于联邦一大,毕业即入伍,从普通士兵一路青云直上,拿的军功章能堆满一个屋子,晋升速度可谓联邦第二,而第一位就是现任军部掌权人——奥斯顿元帅。

      晏惊丝毫没注意学生们的反应,径直走到窗口。

      大妈笑眯眯盛满餐盘,心里还惦记着给自己姐姐的二侄女家的远方亲戚做媒呢,这天天看着满军团的优质单身男士而不能推销出去的感觉谁来谁知道。

      晏惊拿完饭,转过身坐在了靠窗边最偏僻的位置。

      饶是如此,赵梦竹还是眼尖:“晏上校竟然没有鸡腿!”

      某人默默扔掉鸡骨头,砸吧砸吧嘴。

      味道不错。

      军训宿舍条件不好,都是上下铺,一个房间有三四十个床位,基本一个班一间房。

      “唉,”赵梦竹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敲了敲,“我记得前几年一直在搞那个宜居星球建设计划,以为联邦每个地方都建设得很好了呢,没想到还有这种凄风苦雨黄沙漫天的地方。”

      “有个栖身之所就行。”

      “我要是能像你一样佛系就好了。”

      赵梦竹感叹着,拍拍枕头:“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睡个午觉……”

      话还没说完,门外广场传来了尖锐刺耳的哨声。

      “集合!”

      学生们面如死灰,哀莫大于心死。

      “同学们,首先让我为大家介绍这次集训的特别观察员,他们就是来自联邦一大的道格教授、张湘教授,以及你们的学长学姐们……”

      付春濛认出台上的四个学生正是那天在森林里和刀疤汉子对峙的人,周阿姨的儿子吴子轩也在其中,脸和名字终于对起来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裤子口袋。

      里面放着用那株洋金花做的提纯液。

      “你们军训的表现将列入实践考核中,从今天下午开始,希望大家认真对待。”王校长笑容慈祥。

      孙森莉已经换了件干净衣服,听到军训表现关系到选拔考试就有些紧张,还好是从现在开始,不然她栽倒在泥潭里的姿态太狼狈了肯定会扣分。

      晏惊没有出席这个简易的开营仪式,傍晚时分他才出现在训练场。

      今天练的是使用精神力的精准度,每个学生都拿到了军队制式的卡仪和一张一星冰针卡。

      冰针卡,顾名思义,攻击单位比冰锥卡更小更难控制,要将一根小小的针准确扎中靶心,难倒了一大片学生。

      “你的眼睛是瞎的吗,看准自己的靶,别看别人的。”

      “让你用精神力控制,手抖什么?”

      “这都不行还考什么大学?”

      赵梦竹听着罗青峰一边走一边训,贴在付春濛耳边小声道:“罗教官原来那么毒舌,吓死个人。”

      “训练场上有什么问题大声提出来,不准说悄悄话。”

      赵梦竹吓得立马转回去专心练习。

      罗青峰满意点头,顺便看了看付春濛的靶。

      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别人的靶上要么是光秃秃一个都打不中,要么在靶心周围徘徊,而付春濛的靶子像个刺猬一样,每一根冰针都正中靶心。

      “可以啊,有前途!”罗青峰笑道,“以前练过?”

      “没刻意练过。”

      付春濛说的倒是实话,精神力训练嘛,万变不离其宗,连直接离体攻击也可以做到的话,借助卡牌中介的攻击就更简单了。

      晏惊正好走过来,罗青峰高兴地拉了拉他:“我发现一个天赋学生耶。”

      晏惊淡淡地瞥了付春濛一眼,说:“我看看。”

      付春濛启动卡仪,伸出右手放置于正前方瞄准靶心,忽然有温热的呼吸喷到耳廓上。

      “歪了一点点。”

      他声音压得很低,磁性深沉。

      付春濛蹙了蹙眉,一抬手发动攻击。

      冰针呈一条直线飞射出去钉在靶上。

      ——刚好错开靶心。

      “哎呀,好可惜。”罗青峰说。

      付春濛转头去看某个恶劣的男人,后者沉声笑道:“我说过,歪了。”

      夜晚,学生们吃过晚饭,陆陆续续回宿舍休息。

      按照基地的规矩,宿舍门口必须要有执勤的人,学生也被安排轮岗。

      付春濛轮到了凌晨四点到五点,天上已经有一点细微的亮光,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

      裹着厚厚的军大衣,两手笼在唇边哈了口气,冻僵的手指头才恢复了知觉。

      她面前摊着两张卡,正是从卡工坊拿来的还没修好的二星卡。

      这两张都是暗系的腐蚀卡,结构全都采用贝森墨体系,付春濛先拿出卡笔,尝试着从头到尾补一遍精神力,过程中却有些滞涩,笔尖一会儿深一会儿浅,说明这两张卡的纹路出了问题。

      一定要修好的话,只能干脆把整个结构都用力画到最深,因为已经凹陷下去的部分不能填平了。

      或者……能不能把较深的地方替换成节点?

      头顶的小灯在寒风中晃晃悠悠,昏黄的光芒下,她随手拿过轮岗用的登记簿当草稿纸,脑海中构思起新结构来。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知道付春濛在干什么,估计会笑她不自量力。

      贝森墨发布了统一的卡牌结构后,人们的思维已经形成定式,既然已经有了最优化的简易结构,干嘛还要研究新结构,比如能量卡,它就是这样画的,几条线几个点都是确定的,自己乱画只会废卡。

      因此,开发新结构是制卡师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劳心劳力还可能一无所获,目前只有少数几位制卡大师想给卡附加新功能时尝试过新结构,从来没有人像付春濛一样一拍脑袋就想画个新结构的,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呢?

      “没想到你和导师聊得这么投缘,耽误你休息了。”

      听到说话声,付春濛的目光从草稿纸上移开。

      吴子轩和孙森莉正从对面教官老师的宿舍里走出来。

      “不耽误,能和道格教授交流论文是我的荣幸才对。”孙森莉抱着文件夹,笑得落落大方,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愧是联邦一大的教授,道格见识广博,说话也是一针见血让她压根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那种,幸好她善于避重就轻转移话题,多拉拉家常聊聊趣事就把专业学术问题轻描淡写处理了,不然被看破她不是这篇论文的创作者可就完了。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老师说会向卡学研究会荣耀分会推荐你的作品的,不用着急。”吴子轩说。

      “不好意思啊学长,你好像也是有事情找教授吧,我占用教授太长时间了。”

      吴子轩说:“嗯,前几天我的一张战斗卡损坏了,我想让老师帮忙看看还能不能修好。”

      “是这样啊……”

      说着,吴子轩已经送孙森莉到门口了,孙森莉在付春濛那里写了个晚归登记,低头时在吴子轩的视线之外对付春濛得意地笑笑,眼神挑衅。

      一想到论文发表之后,光凭额外加分就能在选拔考试中把付春濛压得死死的,她心里就爽快极了。

      付春濛没懂她在开心什么,神情淡淡的像个木头人,孙森莉不免觉得无趣,暗暗嘀咕一句“装模作样”。

      她走进宿舍后,吴子轩看了看时间:“同学,你也回去休息吧,再过一个小时就晨练集合了。”

      付春濛点点头,正要收起桌上的卡,吴子轩“咦”了一声。

      “你也惯用暗系卡吗?”

      他摩挲着掌心坏掉的卡,神情有些失落。

      人在极端危险的情况下精神力很可能出现暴动或至少是不正常波动,损坏卡牌的概率比平时正常使用就要高几倍,付春濛记得那天打刀疤汉子吴子轩用的就是暗系腐蚀攻击,大概是那时候弄坏的。

      她想看看吴子轩的卡是不是同样结构,于是道:“我会修卡,你介意让我试试吗?”

      吴子轩惊讶地张了张嘴:“这可是二星卡……”

      一个大学都没上的小姑娘,别说修了,就是做也做不出二星卡吧。

      “我有九成把握。”

      随着话音落下,熄灯时间到,头顶的小灯啪地一声灭了,清白日光衬得她黑眸灼灼。

      整个基地即将苏醒,从不知名的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吴子轩注视着付春濛认真的眼神,忽然觉得试一下也没有什么损失,小姑娘大概只是好奇。

      反正卡都坏了,总不至于更坏吧?

      他把卡放到桌上:“修不好不要勉强,记得还给我。”这是他上大学第一天老师送的,对他来说即使坏了也有无法替代的纪念意义。

      “哦。”

      吴子轩摇头笑了笑,转身走了。

      他能留下卡大部分是基于学长对学妹的照顾,哄小辈的感觉,其实压根不相信付春濛能修卡。

      付春濛迫不及待拿起卡看了看,对照着草稿纸上用半个小时画出来的新结构,脑海里某个死结忽然就打开了。

      笑意渐渐染上她的眉梢眼角,明媚若朝阳。

      晏惊远远望着,总有熟悉的场景在眼前掠过,如虚如幻。

      “哈哈哈文森特,我又成功了,你快来看呀!”

      “哦,濛濛真棒。”某人一手擦餐桌,一手兜住从背后扑上来的妻子。

      “……你也太敷衍了一点吧。”她噘着嘴去揪男人的脸皮。

      男人扔下抹布,微微侧过身,手臂一使劲,将她抱孩子似的抱到前面来。

      鼻尖相抵,呼吸相闻。

      正是气氛好的时候,她嫌弃道:“拿过抹布不洗手!”都擦她裤子上啦。

      记忆中女孩的面容与付春濛像极了,尤其是笑起来的模样。

      ……

      周沁为梁音倒上红茶,语气有些感慨:“我都想不起上一次我们面对面聊天是什么时候了。”

      梁音笑道:“我都老了。”

      “你哪里老,我才是,”周沁嗔道,“你当年可是咱们系的大美人,系草都整天跟在你身后转。”

      梁音笑容淡了些:“他这些年也还好吧?”

      “还好,他在主星域的京西公司已经做到营销总监了,偶尔走在街上就能看到他做的广告呢。”周沁有些尴尬,她见到好姐妹一时兴奋,都忘了对梁音来说,越修谨不算什么好回忆。

      “那就行。”

      梁音抿了一口茶,神色柔和。

      周沁略微观察了她一会儿,斟酌道:“他这么多年一直是单身,你……要是有空不如暑假跟我去主星域玩吧。”

      倒不是借机撮合人家,但当年梁音和越修谨的事确实挺遗憾,梁音结婚后周沁从未提起,现在梁音说她已经离婚了,两人做回朋友总也好过就此不见吧。

      梁音坦言:“看濛濛的意思,她想什么时候去主星域,我反正跟着她。”自从签了离婚协议,她的心态日益佛系,好的坏的过往似乎都放下了。

      周沁顺势聊到孩子身上。

      “说起来你女儿交男朋友了没?”

      “她还小呢。”

      “不小了,只比我家子轩小两岁,明年生日一过不就成年了吗。”

      梁音听出她话里的暗示,却摇了摇头:“婚姻大事她自己决定就好,我不插手。”

      周沁不灰心:“这会儿他们在基地里肯定见过面了,没准就能擦出火花,到时候咱俩亲上加亲多好!”

      小棉花在花园里逮机械蝴蝶玩儿,小短腿跑得飞快,蹭到梁音腿边奶声奶气道:“奶奶,什么叫做擦出火花、亲上加亲?”

      梁音抱起他,柔声解释:“就是互相看对了眼。”

      小棉花歪头:“是喜欢的意思吗?”

      “对呀。”周沁看着这只穿狮子衣服的小恐龙也觉得可爱,心里软软的,忍不住逗他,“如果你‘妈妈’和子轩哥哥成为一对,我们两家人就变成一家人了。”

      这还了得!

      小棉花惊恐得当场炸毛:“那我爸爸怎么办!”

      梁音和周沁齐齐一愣,眼中爆发出八卦的光芒。

      等小棉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他已经被梁音揪住尾巴跑不掉了。

      “老实交代,你‘爸爸’是谁?”

      梁音苦思冥想,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付春濛跟哪个男生有情况,她在家不是健身看书就是进训练室埋头制卡,一度让梁音以为她已经超脱红尘,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小棉花的爸爸。

      “小宝贝呀,你乖乖地回答阿姨的问题,阿姨就叫他们做蛋糕给你吃好不好?”周沁笑眯眯的,活像只狡猾的狐狸。

      “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几百种口味随便挑。”

      “对,想吃什么都有哦。”

      小棉花捂着嘴,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任凭她俩轮番威逼利诱也没吐出一个字。

      看他眼眶红起来,怕哭了哄不好,梁音只能放他走了。

      小棉花狠狠松了口气。

      妈妈耶,看我多么勇敢,面对恶势力不低头,虽然小心脏快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

      一只机械蝴蝶扑闪着翅膀飞过,小棉花下意识一爪子拍上去,没拍到。

      哼!

      腮帮子都气得鼓了起来。

      他又开始追着蝴蝶跑,跑着跑着蝴蝶飞远了,越过并不高的花园围墙到外面去了,小棉花急得直蹦。

      在墙根转悠了几圈,他发现一个类似狗洞的小出口,转头见梁音和周沁说悄悄话说得起劲完全没注意这边,他抖了抖尾巴,哧溜一声钻了出去。

      墙外是条狭窄的小路,蝴蝶静静地停在井盖上。

      小棉花缩起爪子,悄咪咪靠近,看准距离纵身一跳,蝴蝶猛然振动翅膀,又叫他扑了个空。

      小棉花就这样跟着蝴蝶跑,不知不觉拐到了其他的路上,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迷路的时候,蝴蝶不见踪影了。

      麻麻说走丢了就找星警叔叔,他怯怯地探出脑袋,看见前方十字路口有个警亭,正欲求助,眼前突然一片黑。

      红头发男人一把捞起网兜,对身后的人笑道;“老大说你受伤了让我来接你我还挺不乐意的,这家伙就算是意外之喜吧。”

      如果付春濛在这,她一定能认出阴影中走出来的人正是抢洋金花的刀疤汉子。

      他恶声恶气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娘们唧唧的仿生宠物,小孩子都不玩的东西。”

      红头发男人不理他,拍了拍黑网兜里剧烈挣扎的小东西。

      “警告你别乱动,哟,还敢踹,小脚力气蛮大,再动我就给你剁了!”

      闻言,小棉花不敢动了,眼泪汪汪地抱着脚,整只恐龙蜷缩成团子状。

      麻麻,我被绑架了!

      坏人把袋子扎了起来,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身体上下颠簸,颠到后来要不是没有消化系统他简直想吐了,脑袋顶上直冒金星,四肢酸软无力。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开始大概是乘坐悬浮车或者飞行器,后来明显有一个空间跳跃,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害怕自己离妈妈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远了,又要成为茫茫星际中无家可归的可怜娃了。

      此情此景让他想起星网上二十四小时搜索热度常年排行第一的一千八百集电视连续剧《回星的诱.惑》,他刚看到九百九十九集,男女主被迫分开,隔着十万八千个光年相对垂泪,质问苍天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拆散他们。

      唉,他跟妈妈也才团聚,怎么就这么命苦。

      该说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吗……

      “你们可算回来了,老大都不耐烦了。”

      小棉花感觉提着自己的这人快走了两步,然后就走到了一个没有杂音的地方。

      莫非到了小偷的大本营了?

      他爪子扒拉着网兜,努力睁大眼睛。

      “舍得回来了?”

      刀疤汉子连头都不敢抬,生怕看到老大眼里的凶光把自己吓结巴。

      “老大,我错了。”

      “错哪儿了?”巴洛坐在桌子后面,用指甲刀磨指甲,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我任务完成得太慢了。”

      “还有呢?”

      声音轻飘飘的,听到耳朵里却重如千钧,刀疤汉子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还有……”

      “我是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再从事打砸偷抢的勾当,雷克,你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吗?”他扬起唇,笑容凶狠,像大草原上嗜血的猛兽。

      “还因为一己之私受了伤,耽误了我交给你的任务,你真是好样的!”

      指甲刀猛地砸到桌面上,金属尖端砸出了一个小坑,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小棉花抽搐似的抖了一下。

      巴洛顿了顿,皱眉道:“红璨,你带了什么玩意儿?”

      老大正在气头上,红璨心思一转,谄媚地笑笑。

      “老大,路上碰到一个有趣的小东西,带回来给您当礼物。”

      巴洛凉凉道:“偷的还是抢的?”

      红璨连忙争辩:“是捡的,捡的,就在马路边上,没主的。”

      小棉花脚丫子使劲踹了踹网兜,那意思——脸皮忒厚,我明明是家养的宝宝,才不是没主的。

      他这明显否认的反抗让巴洛似笑非笑睨了红璨一眼,待后者心虚地咽了一口唾沫,他才说:“拿来看看。”

      红璨如蒙大赦,捧起小棉花,快速解开网兜。

      终于重见天日,小棉花激动得眼泪汪汪。

      第一眼看的是整个房间,像电影里海盗船上的布置,墙上有巨大的罗盘和地图,摆件和挂件都是骷髅模型,黑白两色的旗帜和各式各样的冷兵器更突显神秘阴郁、放荡不羁的匪气。

      除了抓他的两个人,侧面靠墙还排着两列椅子,每个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

      爪子微微发麻,他像个机器人一样慢慢挪动脖子,正对上最前方那道恐怖的目光。

      嗯?

      众人以为这小家伙会吓哭,却见他仿佛不敢置信一般揉了揉眼睛。

      是不是晕了几天脑子不太正常了,小棉花用力一拍额头,定了定心神,再次睁大眼睛望去。

      巴洛知道自己脾气暴躁有点吓人,但看到小恐龙全身都哆嗦了起来,他不禁怀疑自己真的长很丑吗?

      下一秒,一声呼唤打破了满屋子诡异的寂静。

      “爸爸!”

      在所有人惊骇异常的目光中,小棉花一脚蹬在红璨手上跳出袋子,伸开双手欢呼着跑进巴洛怀里,两只胖胳膊紧紧搂住巴洛的脖子,对着他的侧脸又是贴又是蹭,亲昵得不得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内心弹幕已经刷屏。

      ——老大竟然有这么大个孩子了?

      ——孩什么孩,是仿生宠物吧。

      ——或许他的程序就是这样,见到男的都叫爸爸。

      ——那怎么不叫我们?我们不是男的吗?

      ——等等,只有我关心妈妈是谁吗?

      ——盲生,你注意到华点了。

      ——好怕老大暴起伤人!

      被某个对自己体重没数的小肉球砸在胸膛上,巴洛好悬没受内伤,他试着拽了拽小棉花的胳膊,小棉花却越贴越近,像个狗皮膏药,感觉爸爸要推开自己,立刻哭唧唧:“爸爸,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都是我不好,我贪睡没有看住你的棺材,让你被人偷走,你别打我……”

      巴洛听得满头雾水,尴尬道:“小朋友,你先下来,我不是你爸爸。”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

      怎么,弄丢了棺材竟然就不认他了?

      小棉花近距离仔细看了看,分明与几千年前长得一模一样:“你就是我爸爸,就是爸爸,我和妈妈都很想你,你怎么不是我爸爸了!”

      他一边哭还一边拱,耍赖似的上下踢腿。

      防止他掉下去,巴洛下意识兜住了他的屁屁。

      暗搓搓揪了揪小棉花软乎乎的尾巴,一个隐藏毛绒控表示满足。

      红璨见老大手足无措,适时上前道:“小可爱,人有相似,你爸爸也许长得跟老大有点像……但我们一直跟着老大,确定他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啊?”

      小棉花抽了抽鼻子:“我爸爸叫文森特·佩雷斯。”

      唔?红璨歪了歪头。

      这名字莫名有点耳熟。

      “那真的不是我。”巴洛无奈,“我生来就叫巴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你肯定是在骗我!”

      爸爸可坏了,以前总是为了和妈妈独处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支开自己,什么厨房有小蛋糕啦,实际上屁都没有,什么有百年一遇的流星雨啦,他在外面等了一夜冻了一夜,别说流星雨,乌云满天连个星的影子都看不着。

      狼来了的次数多了,小棉花心想自己已经不会轻易上当了。

      “真没骗你。”

      “骗我!”

      “没骗。”

      “骗!”

      ……

      市中心卡工坊门店,已经到了打烊时间,华卿正低头核对今天一天的账目。

      “您好。”

      一个温婉可亲的声音伴随一阵香风到来,华卿笑着抬头打招呼:“白小姐。”

      眼前是一名身材高挑婷婷玉立的女士,一袭雪青色长裙加米色风衣恰到好处地烘托出她的优雅。

      白汀摘下黑色大檐帽,柔声道:“很抱歉频繁地打扰您,我今天还是想问问我的卡有希望修好吗?”

      “您来得正是时候。”

      华卿在一旁的机器上输入订单编号和虹膜密码,身后巨大的柜子自动凸出来一格,她小心地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已经修好了。”

      白汀愣了愣:“修好了?”

      她不是不激动,而是一时难以相信。

      卡虽然是一星,还是不稀奇的娱乐卡,但这张卡是她祖父临死前交给她的,也是祖父的父亲,父亲的父亲,白家的先祖,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意义非比寻常,就算不论历史的悠久,光说从小在祖父身边长大的情分,她也不能放弃这张卡。

      白家在荣耀星域是与付家赵家孙家齐名的食物链顶端的大家族,不缺钱,这些年请过无数制卡师,每一个都表示这结构太奇怪了,束手无策。

      “是的,您可以亲自检验一下。”

      白汀拿起卡放入自己的卡仪,卡域张开,白家第一任家主的影像出现在眼前。

      时光荏苒,人类无法抵御短暂的生命而前赴后继葬身于历史洪流中,可他们的智慧和精神财富却以另一种形式永存,代代相传。

      每一个出生在白家的孩子都被长辈要求看这段影像,聆听先祖的教诲,这是家族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太不可思议了。”卡仪上显示的数值和原来比非但没有降低,反而还提高了。

      “白家将郑重感谢这位制卡师,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见见他?”

      华卿回答:“她叫文森特,喜欢研究古里古怪的卡牌结构,脾气也古怪,不愿意和外人多接触。”

      这是付春濛跟卡工坊确定的假名字假信息,可以挡住一部分窥探的目光。

      “文森特……”

      白汀喃喃着:“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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