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凳和少幺爸》飞花斋叶

88、夏天的记忆

　　赵警官歪着头看了一会老板凳，脸上泛起一抹微笑：“耗子他从来不说没谱的事，所以这个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老板凳一时之间不晓得啷个开口接话茬了。

　　赵警官单手搁在老板凳身后的沙发椅背上，半倾着身子凑近他，问：“你是舍不得我走吗？如果是的话，只要你开口，我可以留下。”
　　老板凳一哈逗紧张了起来：“赵儿，我不是勒个意思……”

　　赵警官笑了笑，他伸出手去捏了捏老板凳那红润热烫的耳尖，说：“放心，我现在不会再说辞职这种事。调令一下来，我就会去报道。”
　　老板凳低头看了一哈各人紧握的双手，说：“你高升是好事，只是不晓得你好久走，到时候我看啷个给你庆祝一哈。”

　　赵警官说：“这个事不着急，有的是时间。比起这个，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把少幺爸学校的事跑一哈，毕竟离开学也不远了。”
　　一说到这个事，老板凳就突然想起来了，少幺爸要去那个寄宿学校读书的话，还得先提前一个星期去参加学校的摸底考试勒些，算起来也逗是最近勒几天的事了。

　　赵警官继续说，“少幺爸他最近这段时间的补习，那个摸底考试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读书这个事，老板凳是搞不懂的，他只能说：“他最近读书还挺上心的，没听到幺妹儿说他有啥子不行的。”

　　赵警官点了点头：“那行。燕子今天说幺妹儿过几天就要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开学了，一会儿我跟燕子确认哈时间，顺便问一下少幺爸的学习进度。”
　　老板凳想了一哈，然后点了点头：“也行，楞个靠谱一点。等幺妹儿走了，再好生敲打他一哈，毕竟进学校了，就不能再象现在楞个自由散漫了。”

　　赵警官没有回老板凳的话，他伸手去握住了老板凳的手，紧到了片刻都不想松开的距离。
　　“老板凳，等少幺爸……”
　　赵警官的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被洗完澡从浴室里头出来的少幺爸给打断了。他看到赵警官拉着老板凳的手，钩子一甩，一屁股就坐到了勒两个人的中间，生生把两个人给挤开了。

　　少幺爸笑嘻嘻的看到老板凳说：“老汉儿，今天晚上吃火锅，一身都是火锅味儿，你去洗个澡嘛？”
　　虽然晓得少幺爸是在搞啥子名堂，老板凳也不好说他得，只有各人起身去浴室里头洗漱。
　　看到起老板凳走了，赵警官也觉得在客厅头呆起没得啥子意思，也跟着进了卧室。

　　等到老板凳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就只剩下少幺爸一个人在客厅头坐起，白净的一张脸鼓得像个气胀了的河豚鱼。
　　老板凳捏了一把少幺爸的嘴，吵他：“你把嘴巴撅楞个高干啥子？”

　　少幺爸哼哼唧唧：“吃醋。”
　　老板凳忍不住笑了一哈，揪着他的脸说：“你吃个锤子的醋。”

　　少幺爸抓到老板凳的手，在那些被赵警官握紧的地方结结实实的亲了好几下，才心满意足的说：“勒哈盖过章了，我心头踏实了。”
　　老板凳叹了一口气，说：“少幺爸，你楞个要不得哈？老是针对别个赵儿。”

　　“我哪里有针对他哎？”少幺爸反驳着，眼神却在闪烁，“我住在他屋头，我哪里敢针对他。”
　　“你还晓得你跟我两个都是借住别个屋头的？”老板凳说到起又揪了一把少幺爸的脸，那张白净的脸，细滑柔嫩的手感让他有些欲罢不能，“不是别个收留，我们两个勒哈儿都要睡大街！”

　　少幺爸习惯性的想嘴巴嚼，但是又怕老板凳生气，所以只有伸手把老板凳的腰杆抱到，把脸埋在老板凳的肚子上说：“那我是嫉妒他给。他不管哪方面都比我好，比我强而且你一向又对他心软得很，我怕我以后比不过他。”
　　老板凳没有推开少幺爸，他摸着少幺爸的脑壳说：“娃儿，我给你说过的哈，你的生活是你各人的。你没得必要去跟别个两个比高低，你只要活成你各人喜欢的那个样子就行了。”

　　少幺爸撇勒两哈嘴巴，没有继续吭声，只是把老板凳的腰杆抱得更紧勒一些。
　　老板凳捧起少幺爸的脸，仔仔细细的看过之后，问：“娃儿，今天跟燕子那个老公搞特训，身上有没得哪点受伤或者是痛的？”

　　不痛？啷个可能不痛？
　　少幺爸现在都觉得各人的屁股还遭摔得青痛，遭耗子摁过的肩膀的腿都还在扯起痛。

　　他不说是因为怕老板凳担心，尤其是下午那个时候还看到老板凳流眼睛水的失态模样，他就更不敢吱声。现在一听老板凳楞个关心各人，他就忍不住扯起个嘴巴开始“哎哟”“哎哟”的叫起来老。
　　结果果不其然，老板凳一幅紧张得不得了的样子，起身去翻红花油给少幺爸搽身上痛的地方。

　　少幺爸看着那双麦色的大手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游走在自己的大腿上，按压揉捏着酸痛的肌肉，带来舒缓解压的触感时，也让他的心情像是吃了一块刚切开的翻沙西瓜一样，沁甜滋润到了心坎上。

　　少幺爸忍不住喊了老板凳一声：“老汉儿~~~”
　　老板凳捏着少幺爸的腿肚子，一边抬头看着他，问：“啷个？”

　　少幺爸微红了一下脸，说：“我好想逗楞个跟你过一辈子，就我们两个。”
　　老板凳笑了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腿肚子，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你去给我睡觉。”

　　少幺爸把腿放了下来，他伸出手去钩住老板凳的脖子，红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亲了亲
　　老板凳的面颊，说：“那我去睡了，老汉儿你也早点休息。”
　　看到少幺爸进了卧室，老板凳才看着自己的手，低低的长叹了一口气。

　　幺妹儿在勒边没呆几天就回去了，毕竟她还要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大学开学的事。
　　幺妹儿走的那天，抱到燕子哭了好久，说是啷个都舍不得燕子，还是老板凳和耗子两个人在旁边劝了好久才依依不舍的上了车。

　　汽车走的时候，耗子有些吃味儿的说：“还好老子把你娶回家了，不然我就得跟一个妹儿两个抢媳妇儿老。”
　　燕子笑着揪了一把耗子的耳朵：“我觉得你娶了我也不算是吃了定心丸啊？结了婚还能离，你不晓得迈？”

　　耗子一哈逗遭燕子勒话梗得没得语言得老，憋屈着一张脸像是一条受了委屈的大金毛。高大的个子和像是被抢走糖的孩子一般委屈的表情，那种巨大而又诡异的反差萌，惹得其他人当时就大笑了起来。
　　幺妹儿走了，少幺爸每天都在严格执行幺妹儿给他制定的学习计划，点都没让老板凳和赵警官操心他的学习。

　　除此之外，他还每天都跑去跟耗子两个对练拳击，虽然耗子对他一向都是手下留情，但是少幺爸每天回家的时候，那个身上都难免有些青紫的痕迹，有时候，连那个脸上都带点花儿，把老板凳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考虑到少幺爸每天的学习量和运动量都很大，老板凳也把给少幺爸的伙食勒些做了些调整，增加了很多优质蛋白，每顿饭都把少幺爸撑得像个憨憨。

　　赵警官还是楞个热心肠。
　　他是晓得少幺爸去练拳击勒些是为了追赶各人的脚步，为将来老板凳做选择的时候增加一些砝码，却并未因此感到有任何的不高兴，反而在自己工作的闲暇之余指导少幺爸做一些基础的力量训练。

　　最开始少幺爸肯定还是不乐意的，但是架不住别个确实身材好，尤其是还听到燕子说赵警官的体能是在区里的警察系统里头数一数二的，当时那个嘴巴就不咕哝了，改成了每天不等赵警官招呼，各人逗要做训练。
　　楞个一下来，在少幺爸出发去参加学校的摸底考试之前，他那个身板儿也是以目之所见的结实了起来。
　　当然论起那个块头来，还是差了赵警官和老板凳一截，当然比起燕子的老公——耗子，那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老。

　　摸底考试那天，是赵警官送老板凳和少幺爸去的。
　　老板凳本来不让赵警官去，说是各人晓得打车过去，但是赵警官不管啷个都要送他，说是勒娃儿在勒点住了嫩个久，他啷个都要看到起才行。

　　在少幺爸考试的时候，老板凳和赵警官就坐在学校里面那棵据说已经百年之久的白兰树下等着。
　　等的时间有些过于漫长，老板凳觉得有些焦躁不安，他不停的起身，来回走动着，目光向着正在考试的教室眺望，脸上流露出的是难以言说的紧张和不安。
　　赵警官伸手拉他回自己身边坐着，从裤包里摸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和香烟，点了一根递到老板凳的手里，说：“耐心点，相信他。”

　　老板凳尴尬的一笑，表情复杂的接过烟。他没有抽烟，只是指头轻夹着烟，低着头问：“你啷个还带着烟？”
　　赵警官自嘲的一笑：“多年的习惯，改不了了。”说着，他顿了一下，又续道，“不过以后这个习惯不改不行了。”

　　老板凳的手抖了一下，燃尽的烟灰差点烫到他短裤下的小腿。
　　赵警官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晴空，他问道：“老板凳，你是不是想要从我这里搬出去？”

　　老板凳没吭声，他夹着烟轻轻点了点头。
　　赵警官没有回头看他，轻声的说：“你真的想搬走的话，我不拦你。不过我有个要求。”

　　老板凳动了动嘴唇，艰难的开口问：“啥子要求？”
　　“搬出去之后，让我知道你住哪儿。”赵警官说着，回头看着老板凳，脸上带着非常苦涩的笑意，“不管去哪儿，请不要假装消失，也不要不理我。”

　　赵警官那卑微到了极致的语气，让老板凳的喉头莫名的苦痛了起来，他张了张嘴，说：“好。”
　　赵警官攥紧了放在大腿上的手，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调令什么时候来，但是一旦这件事成真之后，我会变得比现在更忙，也会离你更远……”

　　赵警官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老板凳心里却非常清楚。
　　刑警大队的工作，远比派出所的工作要来得危险许多，而这即将是赵警官高升之后的日常。
　　老板凳将烟叼在嘴上，他伸出手去，默默地握紧了赵警官的手。

　　他们就这样手握着手坐在白兰树下。
　　烈日正盛，巨大的树冠之下，丝毫感受不到一丝热浪。枝头盛放着朵朵玉兰，犹如美人玉指，妖娆多姿。微风拂过，阵阵幽香扑鼻。
　　这是属于夏天的味道，属于夏天的记忆。
　　这也是属于他们的味道，属于他们的记忆。
　　不管他们以后将走向何处，他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此时此刻，他们坐在花树下，如同家人一般的紧握着双手的这一幕，会变成他们永生难忘，并且难以磨灭的回忆。

　　参加摸底考试的学生们谈笑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他们迅速的松开了彼此紧握着的手。
　　随着人群的散去，老板凳和赵警官并没有看到少幺爸的身影。两个人在校园里找了好一阵子，才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蹲着不吭声的少幺爸。

　　老板凳问：“你咋个在勒点蹲起？”
　　少幺爸把头埋在膝盖里，一句话也不说。

　　赵警官拉了拉老板凳，蹲到了少幺爸的面前：“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考好？”
　　少幺爸脸红了一半，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

　　赵警官看着少幺爸说：“是不是觉得没考好对不起老板凳？更对不起这段时间对你这么照顾的燕子和幺妹儿？更觉得辜负了那些辛苦补习的时间？”
　　被说中心事的少幺爸委屈的撇了一下嘴，眼睛水在眼眶里汪汪的转着，倔强的不肯落下一滴。

　　赵警官伸手去摸了一把少幺爸的头，说：“我不想拿那些乏味的鸡汤来劝你说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是要选择收拾行装重新出发，继续前行，还是打道回府，这都得靠你自己选择。你的人生还有很长，这并不意味着你的未来就会更好，因为你有可能还会遇见更多像今天一样，努力了却最后到头依然一场空的情况。”
　　少幺爸咬着唇，眼眶含泪的看着赵警官，眼神倔强得像是一只小牛犊：“不撞南墙不回头，就算了撞了南墙我也不会回头。在没有公布答案之前，我不会放弃。”

　　赵警官欣慰的一笑，他再次rua了一把少幺爸的头，用有些拗口的方言说：“嗯，勒才是我认识的少幺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