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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窫窳(8) ...

  •   句抚月冷笑道:“就凭你一个金丹期的修士,逞什么英雄?”说着,他已经将冰凌凝在指尖上,“你们出去,我留下,区区五窍妖邪的妖咒,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危玄阑故意拖长音节地“哦”了一声,“那刚刚是谁连连出招却依然无法破除妖咒?此妖咒根本无解。”句抚月启唇欲言,危玄阑立即截话道:“况且刚才你也看到,无论是我还是你们,都能削弱此妖咒,既然如此,我这个小小的金丹期修士,更要留在此地。因为你们都比我强,更有胜算。”

      退一步说,若是他不幸死在这里,也是损失最少。不过他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还要靠这条命去找长雨。

      若是平时,每每被句抚月鄙视境界不高时,危玄阑哪次不是反唇相讥?可这一次他却坦然承认,这令句抚月不由得愣住,不知如何应对。

      危玄阑又道:“你我皆知,只要窫窳另一半丹心不毁,它便不会死,到时候,不管是多宝村的人还是我们,都难逃死劫。我们既是三清宗的修士,岂能让这种事发生?”

      这方法明明可行性极高,可是句抚月和师不骄都不发一言。危玄阑本以为他们会为他英勇就义的精神鼓掌高歌,结果两人安静得像一尊雕塑。

      危玄阑只好为自己圆场,他干咳两声:“既然你们都不反对,那就这么办了。”

      “不行。”句抚月的语气带了薄怒,“指不定我们前脚出去,你后脚便耗尽仙元,然后你只能在这不见天日的山洞里等死。你能想象自己的元神被一点点破碎,最后在极度痛苦中慢慢死去的感觉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种痛苦就好像被千刀凌迟时,眼睁睁看着自己肉离血迸却死不了,而只能被漫长等死的苦楚折磨到疯。到那时,无论谁都会恨不得一抹脖子来死得痛快利索。

      “我当然知道。”危玄阑无奈一笑,笑时露出一截虎牙,“但只要你们在我倒下之前,将另一半心丹摧毁,不就好了?”

      句抚月闻言,更气更急:“万一我们……”

      “我相信你们。”危玄阑紧盯着句抚月的绿瞳,坚定打断。

      句抚一怔,顿时语塞,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深不可测。师不骄却道:“此法不妥,你刚才打了一套剑法,也未能将妖咒削弱得接近无色,单凭你一己之力,根本无法破咒。”

      “这事好办。”危玄阑朝句抚月摊开手板,“只要阿月师兄把冰灵根之力借我,便可。”

      句抚月意义不明地避开了危玄阑的目光,道:“不必,我同你一同削妖咒,不骄师弟先出去,我们随后赶来。这妖咒被削后,不会立刻恢复,只要在那之前出去即可。”

      危玄阑却是摇头,“你们刚才都消耗了不少仙元,若还在此地浪费仙元,出去之后还如何与窫窳抗衡?还是省些用吧。”

      两人闻言脸色一变,皆无法反驳。

      危玄阑生怕他们还会拒绝,趁两人愣神间,吓唬道:“你们别磨蹭了,否则我们都要耗死在此地。”

      话落,他立刻冒着被摔出去的风险,拍了拍句抚月的肩膀。将冰灵根之力吸收的瞬间,危玄阑指尖凝冰,数道冰凌朝妖咒飞袭而去,这威力和速度丝毫不输句抚月本人。

      冰凌和妖咒相撞,激起层层冰雾,令四周的温度降了几分。雾气尚未散去,辟天已连刺数回,剑锋未落,冰凌又再激撞而出!不知过了多久,在仙术和剑技交替的猛攻下,妖咒的颜色终于被削弱得将近无色。

      危玄阑见状,立马大喊:“趁现在,快走!”

      两人闻言一怔,但却谁也没有动。危玄阑又喊道:“你们想白白浪费我的仙元吗?”

      师不骄一咬牙,像蚊音一样朝危玄阑丢下一句话:“你可别死。”

      “什么?”师不骄的声音实在太小,危玄阑听不清。但他还未来得及问清楚,对方已穿过妖咒,从洞口出去。句抚月随后离开,经过危玄阑身侧时,低垂的羽睫将绿瞳半掩,竟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见两人安然离开,危玄阑这才松了口气,脸上轻松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只剩下满眼疲惫。
      原本在此恶毒的妖咒之中,危玄阑的仙元便被不断吸收,而且他前前后后又消耗不少仙元,体力早已透支。刚才为了让他们出去,才一直强自支撑,如今他终于不必再装。

      他看着那尚未完全恢复的妖咒,深感自己还来得及逃出去,只可惜才迈出一步,,妖咒的纹样突然变了,就在危玄阑还没搞清楚情形时,四周的洞壁忽然震落了一层泥灰,数条像龙须一样的长鞭,瞬间脱墙而出,朝危玄阑狠狠鞭来!

      他正欲挥剑迎击,可他因为消耗过多,反应变慢。恍惚间,如凶恶的毒蛇一般飞来的龙须,已将他五花大绑,辟天意外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原来如此,危玄阑心想窫窳着实狡猾,不但在丹心上动了手脚,设局让他们触发了妖咒,还再此妖咒上又叠加了另一个妖咒,只要有人有幸穿过入口,此妖咒就会被触发,让这些龙须复苏,变成难缠的杀人利器。

      眼见那妖咒渐渐恢复,而自己不但丢了剑,又挣脱不开这该死的龙须,危玄阑只好无奈一笑。虽在绝处,但他还真不打算死在这里。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竟满脑子都是句抚月。他想:若是阿月师兄在此,他会怎么做呢?依他那股狠劲,大抵会将所有龙须一并冻成冰块吧?

      想到此处,危玄阑忽然一笑。突然,四周刮起一阵劲风,只见数条龙须裂风掣来,好似誓要将危玄阑刺成蜂窝才肯罢休!

      危玄阑眉目动也不动,马上将体内最后的仙元凝成冰凌,欲以对抗。

      千钧一发之际,龙须蓦然被锋利的冰凌切成几段!冰冷的烈风骤起,将断截的龙须尽数弹开!失去龙须的禁锢,危玄阑猛然摔落。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任何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前襟正被一只宽大的手用力抓住,叫他维持在一个半摔不摔的姿势,实在滑稽。

      危玄阑像大白天见鬼一样盯着眼前之人,他的语气虽然震惊,但却难掩兴奋:“阿月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说完忽然醒悟,这才把目光移向妖咒,只见其颜色此时才恢复原状。

      原来句抚月是赶在最后一刻折回来。

      句抚月答道:“我堂堂合体期的修士,还轮不到某半吊……某人为我强出头。既然师尊让你随我下山,我却若连一个师弟也保不住,岂不让人笑话?”

      “我刚刚被龙须缠住时,还在想,若是你,会如何应对。”

      “嗯,然后?”

      危玄阑嘴角止不住上扬,只一味傻笑,“然后想着想着你便出现了,嘻嘻。”虽说他心甘情愿留在此地,也觉得句抚月折回来,于大局不妥,但在他看到句抚月的瞬间,心头如同被热水烫了一般,暖意四溢,说不感动不高兴,是不可能的。

      句抚月白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斥道:“傻子。”

      不管如何,危玄阑被感动到热泪盈眶,他简直无法相信句抚月会惦记他的小命,还想顺手借句抚月的袖子蹭鼻涕,却最终被对方无情地扔了出去。

      危玄阑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眼泪流得更多。不过这时,他的心绪已从感动之情回归到正事上,忙问:“阿月师兄,你若回来了,窫窳怎么办?”

      句抚月平静道:“你莫要少看师不骄,他好歹也是炼虚期。况且,我并不打算长久呆在此处,想必你也是吧?”

      危玄阑笑了,他颤颤巍巍站起来,“那是当然。”他刚想要搭着句抚月的肩膀,以此借力站起,可手还没靠近,就被句抚月狠狠打掉,“别想碰我。”

      危玄阑无辜地吹了吹那只被拍红的手,无语道:“刚才明明是你在碰我。”

      话说间,那些被冰凌切断的龙须如同有生命一般,自动续起,变回原先如蛇欲扑的模样。危玄阑二指一勾,辟天马上飞回他的手里。

      “你仙元已所剩无几,呆着别动。”句抚月说话时,见招拆招,已再度用冰凌将如狂蟒甩来的龙须割断几段。

      一呼一吸间,他挥指指向出口处的妖咒,妖咒再冰凌的狂攻猛砸下,纹样的颜色逐渐变淡。毕竟他们的最终目的并非与龙须恋战,而是削弱妖咒,逃出去。
      可惜,龙须随着被劈断的次数增加,重生的速度也加快,妖咒的颜色尚未变成无色,龙须已卷至句抚月的后背。

      句抚月未动,龙须却已被辟天的剑锋削泥般全数斩断。危玄阑背对着句抚月,露齿笑道:“虽然我仙元不多,但要斩断这些龙须倒绰绰有余,你就放心把背后交给我吧。”

      “我不放心。”句抚月背对着危玄阑,令对方不知他此时的表情是不是跟往常一样,假笑迎人,但语气倒是十分真诚,“半吊……你只会拖后腿。”

      两人话说的同时,都丝毫没有停歇,危玄阑挥舞辟天,不让龙须接近句抚月一厘,句抚月则冰凌狂击,将妖咒削弱得接近透明。

      只差一点!

      那难缠的龙须不管被切断、粉碎多少次都能重组,就像劲草一样,眨眼便春风吹又生。危玄阑极度怀疑龙须的存在,正是为了消耗他们的仙元,好让他们能快放弃抵抗。可是他危玄阑最不懂的就是“放弃”二字,这也是他所证的道。

      龙须突然一改之前分散乱攻之态,而是扭成一团粗麻花攻来,危玄阑剑锋竟被瞬间击侧,并擦出数不清的火花。句抚月早已察觉到龙须攻来,但他却连头也不回一下,仿佛一点也不在意那随时会捅死他的龙须,依然专心削咒。

      危玄阑见状,勾唇一笑,心想:阿月师兄虽然说我拖后腿,但还是将后背交给了我。

      既然如此他更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危玄阑立即提气一跃,跳上龙须,一剑如桩,从上方狠狠贯穿龙须,并将它死死钉在地面。龙须猛跌之时,四周扬起了一阵泥尘,将句抚月的墨染般的马尾扬起。危玄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他好像从侧边看到句抚月的嘴角扬了扬?

      “太慢了。”句抚月不咸不淡道。

      危玄阑郁闷,“你就不能夸夸你这优秀的师弟吗?”

      句抚月“哼”了一声,并不接话。

      此时,妖咒正好被削弱至无色,两人还没动作,被危玄阑钉在地上的龙须突然分裂,其中一段快如掠电,迅速击向句抚月的背心!
      这一变故实在生得太快,危玄阑几乎没能马上反应,顿时急得眼睛通红,下意识舍剑追去!

      “阿月师兄!”

      危玄阑疯狂疾奔,迅速挡在句抚月身后,几乎同时,龙须刺进他的腹部,迸溅出一地热血。

      句抚月回头一看,绿瞳紧缩,当场愣住!冰凌的猛攻被打断,妖咒逐渐恢复,前面的努力全功亏一篑。

      危玄阑勉强偏头一看,知道自己成功稳住龙须,没有让句抚月受伤分毫,便扯出了一个微笑。句抚月胸口剧烈起伏,一时间又惊又怒,他想骂他为何不惜命地逞强,也想说自己根本毋须他来挡这一劫。
      但最终郁结攻心,他居然什么也说不出口。

      忽然间,句抚月的后背传来一阵稀碎的声音,有什么轻盈之物顺着他的衣服滑落,他吃了一惊,忙低头看去,却见之前被危玄阑贴在后背的禁言符,此时竟落在他的脚边。

      他记得危玄阑说过,此符只有被贴符者亲手摘下,或者对方身死,才会脱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窫窳(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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