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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窫窳(6) ...

  •   被危玄阑喊停后,句抚月和师不骄只好顿在原地,一来怕鲁莽闯过去,反而累事。二来那龙鳞旋风无缝可入,霎时间不知如何突破。

      不过话虽如此,师不骄却是坐立不安,他只希望危玄阑真能有几分实力,能应对这龙鳞旋风。句抚月也有些焦心,但他想到危玄阑在神农村时的表现,觉得他“诡计”多端,既然这么说,自是有所打算,于是才镇定下来。

      先前他们还能看到危玄阑的身影,可现在,他已经被数不清的龙鳞完全掩盖。

      危玄阑好不容易顺着风势“游”到风眼,却发现自己上当了。他原是看到窫窳的心脏在风眼处,不料此刻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窫窳的心脏,而是映射在龙鳞上的幻象。如今放眼四周,数不清的龙鳞无一不映射着心脏的幻象,叫危玄阑难辨真假。
      他一边抵御着从四面八方飞来的锋利龙鳞,一边努力找出破绽。

      “好小子,你倒是有能耐,换作是以前本神遇到的修士,此刻早就疯了。”窫窳粗哑的声音从风眼传来,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身。不是他言辞夸张,而是妖风之内的时辰和外界并不一致。在句抚月他们看来,危玄阑不过被妖风卷进去了须臾,而在危玄阑本人看来,他却已经进来了三天,而且每时每刻都在被龙鳞飞割。虽然危玄阑不断耍剑退避,但奈何龙鳞的数量实在太多,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无法一一击退。

      不过危玄阑就算体无完肤,依然嬉皮笑脸,“我这人缺点多多,唯一的优点就是皮厚。”不然怎么会天天被句抚月骂脸皮厚呢?

      “我一件事想问问你,你可曾见过一名年若十七,脖子挂着长生锁,面容苍白,身材清瘦的少年?”

      窫窳哼笑道:“没有,本座在此地盘踞数月,从未见过你说的人。”

      危玄阑心头一震,再一次尝到失望的滋味。不过危机当前,他不得不马上将心情平复。他刚才虽在说话,但眼睛不断扫视四周,真是真,假是假,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目光一闪,已找到了破绽。
      在众多差异不大的龙鳞中,只有那一片如鱼鳞大小的鳞片上,不映一物。若不是有猫腻,又何必藏得如此隐蔽?若不是危玄阑从小打猎为生,养出一对锐利的眼睛,说不定还真发现不了。

      危玄阑当下精神大振,冒着龙鳞刀雨,擎剑俯冲而去,剑尖刺碎那雪白的龙鳞后,四周的龙鳞顿时被冲开,一个只有半掌大小的五窍之心愣时出现在危玄阑眼前。
      剑花一舞,五窍之心当即被一分为二,伴随着窫窳痛苦的吼叫,妖风突变成浓烈的怨气,冲进危玄阑的体内。顷刻间,他看到两个人像,一个一袭黑衣,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神奇的是,危玄阑觉得此人长得好生眼熟,但一下子却想不起来为何眼熟。而另一人则周身雪白,跪在黑衣人前,悲愤哭骂:“你骗我,你骗我!”
      危玄阑认得白衣人的声音正是窫窳,只是他模样并非丑陋的人面龙身,想来那应是他还是天神时的姿态。

      妖风止,龙鳞尽,危玄阑连人带剑从半空中摔下,句抚月马上掐诀,在危玄阑即将摔下的地方,凝了一层冰。

      砰!

      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危玄阑脸朝下地摔在冰面上,他有气无力道:“阿月师兄,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冰比这地面要软?”危玄阑觉得他高挺的鼻子要被坚冰撞塌了!以他对句抚月的理解,他几乎要以为句抚月怕地面摔不死他,所以才要再垫一层坚冰。

      句抚月真不是有意,单纯是情急之下,一时疏忽,但他不想在危玄阑面前承认这种低级错误,于是“解释”道:“地面脏,冰面干净。”

      “额……冰面不止干净,还冷呢。”危玄阑无语至极,他刚抬起被撞红了一大块的脸,马上引得师不骄捧腹大笑,“哈哈,你也有今天,活该,哈哈哈。”

      危玄阑横了他一眼后,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些外敷的玉灵膏,涂抹在被龙鳞造成的伤口上。

      句抚月问:“你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

      危玄阑一边疗伤,一边将刚才的经历与两人说了。句抚月了然,“换言之,窫窳的心丹一毁时,你被他的怨气所冲,看到了他身为天神时的事?”

      “嗯。”

      师不骄看他一副准备讲故事的样子,顿时来劲,连忙蹲到危玄阑身旁,双手托腮,催促道:“快说来听听!”

      危玄阑见他这小狗讨吃的模样,忍不住挑了挑眉,“娇娇没想到你和我大师兄一样,也爱听故事。”

      兴许是听书心切,师不骄居然没有跟危玄阑计较自己的名讳,只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啊!”

      “是是是……”危玄阑耸了耸肩。

      正如《百妖录》里记载那样,窫窳原是天帝座下一名勇将。盘古开天辟地后,天地虽分,彼时妖邪还不足为惧,但神族之间却征战不休。
      但天帝手上猛将神兽无数,除了刚才提到的窫窳,据闻还有盘古的后人。
      在以天帝为首的神将大举进攻之下,其他神族很快被消灭殆尽,一些没有顽抗到底的,则选择归顺天帝。但这其中,只有一个以贰负为首的神族依然顽抗到底。

      “他们既然能顽抗,证明也有不少能人异士?”句抚月边听边问。

      “不错,但擒贼先擒王。在天帝看来,只要将贰负击败,再多异士也不足为惧。但可笑的是,贰负性格狡诈,天帝一派只知其人,却不知其貌,而且很多时候他会使用死士作为替身,以此将天帝一派引入他事先设下的陷阱,令他们每次都折兵损将,含恨而归。久而久之,他们更加弄不清楚谁是贰负。”

      师不骄边听边幻想,听到后面忍不住眯起眼睛,“这跟窫窳有何关系?你怎么说书不说重点?”

      “着什么急,你懂不懂何为前文?俗话说有因必有果,这‘因’还没讲完,‘果’又怎么会出来?爱听不听,别这么多话,万一扰乱了我讲故事的情绪,我可没办法说了。”危玄阑故作闭口不说之态,把师不骄急得拉住他,“别别,我不说,你说你说,快说!”

      句抚月看着两人,忍不住比较起危玄阑和师不骄谁的脸皮更厚?师不骄这个求人的态度,当成称得上“蛮横骄纵”,说是命令还差不多。看来师家没少娇惯这小少爷。正如危玄阑所说,也许他叫“师不娇”会更贴合。

      危玄阑掏了掏被师不骄吼过的左耳,续道:“天帝一派因为被下套多,久而久之便难再上当,因此之前的法子已不奏效。为此,贰负只能另想他法,其实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师不骄问:“什么方法?”

      “刺杀天帝。”无须危玄阑说,句抚月已然猜到了。

      师不骄顿时一拍大腿,毫无半点名门该有的礼仪,“我就知道,然后呢?”

      危玄阑再次掏了掏耳朵,“娇娇,你能不能控制好你自己?你可是名门出身,你们世家大族应有的仪态呢?”他特意在“名门”和“世家大族”两个词上,加重了语气来提醒他。可是师不骄听得正起劲,哪管得这些,只不断催促,“你别打岔,快说。”

      危玄阑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果跟师不骄比脸皮厚度,一定会甘拜下风。罢了,他顿了顿,又道:“原本天帝为防别族侵扰,在势力范围内,设下许多陷阱。贰负躲过大部分阴毒陷阱,却唯独没有躲过窫窳设下的……捕兽笼。”

      这笼其实根本算不上陷阱,只不过这少咸山是窫窳管辖之地,要到达天帝住处,必须经过此要险之地。窫窳设置捕兽笼也不是为了防外敌入侵,而是为了防止山上的小兽误入此地,而被陷阱所伤。

      “若是普通兽类被此笼所困,窫窳自会马上释放,可是这会儿捉的是个大活神,他自然起了疑心。但因为谁也没见过贰负的模样,窫窳并没有马上将两者联系在一起,而是将此事禀告了天帝,天帝命他严加看管,直到查出此神的身份。”

      虽说当时众神都说贰负阴狠狡诈,但反观天帝在少咸山布下的毒辣陷阱和他的做法,也不见比贰负磊落多少。

      “窫窳的心眼儿很实,天帝让他严加看管,他便除了平常的巡视工作以外,一刻不离地盯着贰负。但这恰恰给贰负制造了逃脱的机会,因为他知道能打开捕兽笼的,唯有窫窳。虽然贰负给自己编好了假身份,但窫窳并无尽信。这只瞒得一时,他真正的身份迟早会被揭穿。毕竟‘作恶多端’的贰负忽然杳无音信,知情者很快会怀疑到少咸山上不知名‘小神’的身上,因此他不得不想尽办法逃脱。”

      一天,窫窳巡视回来,忽见贰负蹲在笼子的角落,一言不发。这让窫窳感到奇怪,若是平时的贰负,他不是在那嚎啕大哭,就是撒泼打滚,甚至弄出一副凶狠恶相威胁他。可是这天,他却安静得诡异。
      其实贰负这段时间和窫窳相处,早已清楚了解窫窳的性子:善良心软。之前他表现出来的各种姿态,实则是为了摸清窫窳的脾性而已。
      每逢他“哭”时,窫窳虽然不为所动,但必定给他带上一两样少咸山独有的果子。至于他闹腾打砸之时,窫窳则毫无反应。
      典型的受软不受硬。

      窫窳不问,贰负也不说,两神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窫窳先发话。但贰负还是不说,窫窳也不嫌烦,一而再,再而三地问,贰负才“愿意”出声。他依然一反惯常,不说出逃的理由,也不让窫窳放他走,而是让他杀了自己。
      窫窳听完,十分诧异,不知这名小神意欲何为。贰负告诉他,就算他不死,他所养的神宠也会因为无药可医而消散,若它死了,他也不想活了。虽然它并非稀有神兽,但它一直陪伴他度过各种风雨,可以说它比他的至亲还亲,他这次来少咸山,不为别的,正是为了山上的少阴草。窫窳常年守在少咸山上,自然知道少阴草是少咸山特有的稀有药草。

      说到此处,贰负知道窫窳已被说动了几分。但他还不罢休,一直让窫窳杀了自己。窫窳一向只听从天帝的命令,天帝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来没自己拿过主意。此时,忽被如此哀求,竟不知如何是好。
      贰负见他犹豫,马上跪在地上给他重重叩头,几个来回已叩出斑斑鲜血来。这次,他郑重恳求窫窳放了他,并保证自己一定会在三天内回到少咸山,绝不让他难做。贰负甚至强词夺理地劝道:“天帝只是让你看着我,却没说一刻都不能放走我,你若是不放心,大可随我一同回去。”

      这可为难窫窳了,因为没有天帝的命令,他是不能离开少咸山的。不过窫窳听了贰负如此情真意切的故事,又见他以死相逼的决心,还有他信誓旦旦的承诺,最终选择相信他。不仅如此,窫窳在放走贰负之前,还费尽千辛万苦替他找到了少阴草。
      这事的前因后果,当时的窫窳自然不知,是危玄阑根据他所听所看整合出来的。他不知道贰负对于窫窳如此好意,到底有何作想,他只知道贰负盯了那株少阴草很久很久。

      “坏了坏了。”师不骄听得十分入迷,听到要命处时,下意识大喊出声,“窫窳被骗了,贰负一定不会回来。”

      句抚月也听得入神,冷不防师不骄不然大喊,不禁吓得捂住了心口,对他和善笑道:“请问不骄师弟,是否听过人吓人吓死人?”

      “抱歉哦。”师不骄嘴说抱歉之言,却无抱歉之情,他犹自回味窫窳放走贰负之事,自言自语道:“唉,窫窳这回被骗惨了。”

      “不,他没有骗他。”危玄阑摇头道,“就在贰负逃走的第三天,他真的回来了。只不过这次,他不但带了三千凶猛神兽,还带了五万神兵,要向天帝宣战。”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窫窳(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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