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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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天已经全黑了。
展开站起身，他说，“我知道了。”
裴十分突然觉得眼睛很酸，心里也很酸，为什么就知道了？他不知道啊，他什么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啊。
“是我的错，全部是我的错，这些事……都忘了吧。”
展开很诚恳，沙哑的声音中只能窥见一点痛苦和愧疚。
他把刚才掉在地上的裴十分的手机放在他身边，“你别怕，我不会再碰你了。”
裴十分还是怕，怕得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他不知道啊，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逃跑吗，逃跑会不会好一点，可是他要逃去哪啊。
展开不来保护他了。
展开蹲在他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说，“再见了，十分。”
从离开展开家的那一瞬间，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裴十分就开始哭。
眼泪像坏了闸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掉出来，喉咙痛到无法呼吸，更没有办法说一个字。
小李哥在后面叫了他一声“十分”，他突然开始狂奔，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这副垃圾样子。
可是没跑出多久，他又停下来，看着展开家漆黑的窗户，到现在都没有点灯。
为什么不开灯啊，不开灯多孤独啊。
眼泪又疯狂往外涌，裴十分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开灯啊。
不要这样。
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重复展开说的，“再见了，十分。”
再见是不可能再见的。
毕竟第二天就要去苏州旅游。
而且定好了开车的是展开家的司机小李哥，总不可能展开突然鸽了，还让小李哥陪他们去苏州。
小李哥今天开了一辆九座的车，展开坐在副驾驶位，盖着帽子闭目养神，其他人一上车之后就开始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刘天亦兴奋地拿着手机，“小羊已经上高铁了，她在苏州等我们。”
姜可比他好点，没有那么见色忘友，一直给裴十分打电话，“十分怎么还没来？他不是一向最准时的吗。”
展开动了动，没有说话。
他可能不来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
“……喂？”对面传来一个破锣嗓子，把姜可吓个半死。
“卧槽你谁啊？十分你被绑架了？？？”
对面一阵咳嗽，听得人心惊肉跳，车上的人都听到了一点。
“我不太舒服……”裴十分有气无力地说道，可以听出来不是平时闹着玩装装样子，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刘天亦赶紧凑上来，“你没事吧？严重的话先去医院，我们来接你！”
“没事……还是老样子，喝了点酒吐了……”
“就你这水平还喝什么酒啊？你这不是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你待着别动，我们来找你。”
“没事……我，快到了。”
过了大概三分钟，裴十分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刘天亦和姜可赶紧下车帮他拿行李，发现他是真的状态很不行。
本来最近好像就一直睡不好，今天看黑眼圈更重了。而且他嗓子很哑喉管发烧，很明显是吐了很多次胃酸伤了食道。然后为了赶时间又打出租车，他可能又有点晕车，肤色快白得像张纸了，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天啊，你要是不舒服就别去了，真的，不用逞强。”刘天亦这亏心人也终于说了一次人话。
裴十分眼神还有点迷离，往车上瞄了一眼，“展开呢？”
姜可心里一动，“展开在副驾驶室。”
“坐后面来，不然我晕车。”裴十分颐指气使的，爬上车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快来啊。”
展开回过头，看他眼神还有点晃悠，可能还有点醉。
无语了。
他解开安全带换了位置，一坐下来裴十分就把他抱住，不等他说些什么，裴十分已经埋在他肩膀上哭了。
刘天亦和姜可一时半会儿还没发现异样，车子再次启动去接两位女生。
一开始裴十分只是默默流泪，眼泪把展开的肩膀晕湿了一片。展开僵硬得像块石头，话哽在喉间说不出口。
然后裴十分就哭得越来越大声，后座刘天亦咔嚓咔嚓吃薯片的声音突然停了。
“……？”刘天亦环顾四周，“我怎么听见有猪在哭？”
“你妈的……”裴十分哭得更伤心了。
“卧槽，不是吧，十分你还醉着啊？啊哈哈哈哈哈？”刘天亦身子前倾无情地嘲笑他，“哎，你都上北大光华了你哭什么？每次耍酒疯不都是唱歌跳舞大家的快乐小王子吗，今天怎么这么伤心啊？”
“……”展开被他死死抱着，叹了一口气，“别哭了。”
“昨天，昨天……”裴十分难过得像还珠格格里哭泣的小燕子，每个字都黏在一起，“展开，展开对我说了很过分的话……呜呜……呜呜呜……”
展开无言。
他还做了很过分的事呢。
“啊哈哈哈，这么过分啊，有多过分？我不信。”刘天亦没有心，继续咔嚓咔嚓吃薯片，“有说你是猪这么过分吗？有说十分傻逼这么过分吗？”
车停在张梦盈家小区门口，展开下车去买东西，裴十分就着窗口一点新鲜空气睡了一会儿。
“喝水。”
展开把保温杯递到他嘴边，裴十分喝了一口，是热水，温度刚好入口。
那味道有点奇怪，裴十分反应很慢，后知后觉地瞪眼看他，“水里有毒？”
“你有毒。”展开伸手想打他，又收了回去，“是药。”
“早上好！”张梦盈穿得像个公主，蝴蝶一样飞上车来，坐到了展开的右边。
姚菲菲随后也上了车，车里弥漫着快活的空气。
裴十分垂着眼帘小口小口把药喝完了。
车子发动，向着陌生的道路前进。
裴十分的眼神很茫然，很可怜。
展开忽然说，“好好照顾自己。”
裴十分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展开心想，以后，我可能不能照顾你了。
他明明没有说出口，可裴十分好像听到了，于是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慢慢有雾气升起来，再慢慢地，凝结成了雨。
到达苏州他们定的小别墅的时候，杨小芸已经在了。
其实她有点忐忑，毕竟要见到刘天亦的朋友，不知道他们对网恋的接受程度怎么样。而且虽然她和刘天亦网恋了两年，但见面的次数还是屈指可数，更别说见其他几个人了。
不过见了面发现还好，大家都很和善，毕竟是同龄人，随便聊聊就熟了。
只是叱咤风云的裴十分不太好。
他实在是不太舒服，让大家先去玩，他先好好睡一觉。
两位女生本来不肯，但是裴十分确实不是矫情，只是需要休息，于是他们就先出发了。
裴十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在给他量体温，又摇了摇他，“十分，你发烧了，起来吃药。”
不是吧，这么娇弱，喝个酒竟然还能发烧。
裴十分下意识抓住那个人，梦呓一样说道，“展开，不要走。”
那人沉默了很久。
他又摇了摇裴十分，“十分，起来吃药。我是姜可。”
姜可花了整整十分钟才把裴十分叫醒，趁他呆呆地在吃药，姜可说道，“他们在逛园林，没什么意思，展帅让我回来看看你。”
“哦。”裴十分语气不是很好，“他自己怎么不来呢。”
姜可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我不去正好，去了也是电灯泡。他高兴得很吧，跟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出去玩呢。”裴十分笨拙地把退烧药往里吞，结果卡在喉咙，像一根不上不下的刺。
他身后的姜可已经抱着手臂观察他很久了，“你这到底是吃展帅的醋呢，还是吃张梦盈的醋呢？”
裴十分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狠狠拍了一下床垫，“我就是看他展开不顺眼！”
姜可哈哈大笑，“你好幼稚。”
“不许说我！你们怎么都说我，我都生病了，我……”裴十分扁扁嘴呼哧呼哧喘气，“我快委屈死了！”
“十分，你感觉到了吧。”
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裴十分顿住了。
姜可走上来，手掌轻轻放在他肩膀上，“你别怕，不至于。也别跑，这跑也没用，你看你们俩都挺难受的。你就好好想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意思？”裴十分气若游丝，看向姜可。
他想他或许，真的有一点幼稚。
“展开他……跟你聊过？”
姜可没有回答，但是裴十分懂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真的，只对我……还是，还是……他只是太孤单了，随便是谁都行呢……”
“怎么可能啊。”姜可推了他脑袋一记，“你最了解展开的，你觉得他可能吗，随便是谁都行？”
“可是他，他也，他也没跟我说……”
姜可觉得差不多了，掏出手机翻了翻递给他。
屏幕上是他和展开的聊天记录。
展开：我喜欢他
……
展开：我不想再这样了
展开：我越来越没办法控制自己，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
展开：我知道
展开：如果我强硬一些，他应该会答应我的
展开：他现在不想离开我，也不想看我难过
展开：但是我不想勉强
展开：为了自己的幸福把他掰弯，太自私了
……
没多少聊天记录，裴十分却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看了很久。
然后他抬起头，“我知道了。”
他好像退烧了。
他好像也醒酒了。
“我会想的，我马上就想。”他把手机还给姜可，“谢谢科科。”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