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元逆转》明菊

1、孩子

　　“你是什么东西呀？”小孩看着眼前的一团成型的巨型泡沫，好奇的上前触碰，却碰到了一团空气，有形而无状。

　　令人惊奇的是，
　　泡沫渐渐幻化成一个和女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做出与女孩一模一样的动作。

　　女孩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向前继续摸了摸，还是没有任何感觉，就像一团空气，不，就像是投影仪投放的一样。

　　她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聊以慰藉的东西：“我好无聊啊，爷爷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干，大人们每天都愁眉苦眼的，这附近只我一个小孩，你陪我玩，好不好？”

　　感受到女孩的善意，泡沫向她伸了手。

　　女孩朝它善意的笑了笑，然后挠了挠头：“可是我不知道玩什么呢？自从这个世界变了样，各种电子娱乐产品全都没了踪影呢，我从大人们那里说，是那些做上大大的飞船走了的人，把这个星球上大部分的能源都带走了，只留下了一点基础物资，还说……还说这是什么养老费？”

　　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反映，但她只是为了倾诉而已：
　　“其实我也不太懂，为什么那些青壮年叔叔都走了，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以及一些看起来凶巴巴的，留着光头的叔叔呢，唉，叫什么来着，老弱病残，对，这个词也是听他们讲的，其实我也不太懂是什么意思呢？”

　　她歪头故作忧伤地道：“谁让我今年三岁呢？”

　　女孩自顾自的说着话，泡沫安静在她身边坐下，认真倾听，仿佛是刚刚诞生的生灵，在接受着来自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信息。

　　远方又飞来大团大团的泡沫，它们似乎是从空中凭空冒出来的。

　　“你的同伴来找你了吗？”没有得到回应，女孩毫不意外。

　　女孩手上的电子设备震了震，她微笑起来，道“爷爷来找我了呢，再见了，朋友，明天再见哦。”

　　令女孩意外的是，泡沫做了一个挽留的动作，可是她无暇顾及太多，蹦蹦跳跳地往远方去了 。

　　在远处，
　　一群人围着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人讨论。

　　其中一个留着寸短头的科学家看着那层防护罩，皱着眉说：“要我说，本来就不该干这样的事。”

　　另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望着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叹着气：“可有什么办法呢？就算可以离开，我也想死在这片土地。”

　　另一个老人赞同的点点头：“是啊，与其去搏一个未知的未来，还不如再看一看这片土地，探索与发现，生命与起源，都该是年轻人的事了。”

　　留着寸短头的科学家犹豫着：“可是外面那三百万人的生命……”

　　穿着洗得发白的实验室服装的老人出声：“不是我不肯救，而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资源有限。”

　　这话一落地，一群人都安静了下来，有谁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换别人的生命呢。

　　“爷爷!”声音传来，一群人往回望去。

　　看着远远奔来的小孩，大家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眼神里含着怜悯，和一种不知名的对生命的敬畏与对未来的迷茫。

　　女孩活泼的身影就忽然从远处飞一样地到了他们身旁。

　　“爷爷!我回来啦！”穿着洗得发白制服的老人回头向远处看，看到一个穿着小白裙的女孩往他身上扑来。

　　他亲切温和地摸摸摸孙女的头：“小鱼，先去玩，爷爷还有事情要商量。”

　　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问他：“还是为了上次的事情而烦恼吗？”

　　老人声音微不可查的低沉，连个孩子都知道的事：“是呀。”

　　小姑娘听到这句话，刚要转身走的脚步停了下来，别扭了两下，还是转身捏着爷爷的衣角，撒娇说：
　　“爷爷，让他们进来吧，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今天的海水又长了五厘米。”

　　老人眼底闪过一丝动摇，但看了看在场的人，还是没有改变决定：“不是爷爷心狠，而是资源有限，爷爷也没有办法。”

　　女孩仍然没有放弃：“爷爷，小鱼可以少吃点饭，少玩游戏，不用电，也可以出去外面，适应外面的生活。”

　　老人俯身看着孙女：“可以告诉爷爷为什么吗？”

　　“我今天认识一个新的小伙伴，才发现，从大灾变开始后，我没有一个同伴了。”说到这里，小孩微微垂了头，才继续往下讲，“后来，我又想到，如果爷爷你们都走了的话，只剩下我一个人，太孤独了，阿钰不想。”

　　老人沉默了，没有再回话。

　　小孩见此，变清楚事情的结果了，她沉默地转身，回到了远方的营帐。

　　第二天早上，小孩很准时的起床。她一直很有规律，从小就是被当军人一样养大的。

　　只见她急匆匆的吃完早饭，便出门去了昨天的地方。

　　果不其然，那团泡沫还在那里。

　　像是照镜子一样，透明的、和小孩长得一模一样的泡沫转过身来，向她微微笑了下。

　　“早上好啊！”

　　“早……早……”

　　“你会讲话！”

　　“早早……你……”

　　时谕见它讲话实在困难，走过去拉着它的手坐下。

　　泡沫见此也不再执着，和她一起坐下。

　　刚坐下，时谕就像开了语音模式一样。小嘴邹邹的，不停的往外冒出话来。

　　“咦，你是什么品种啊？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难道你就像《山海经》里面的异兽一样吗？”

　　“我以前看的电视里面，像这种末日，一般来说都有外星人，难道你是外星人吗？”

　　泡沫沉默的当一个树洞。

　　可小女孩看了看远方，忽然没有了讲话的兴趣沉默了下来。

　　泡沫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一双圆圆的，像是黑珍珠一样的眼睛，里面映射着大海，透着忧郁的深蓝色。嘴微微嘟着，粉嫩的脸上满满的，都是肉。

　　不过这不叫肉，是婴儿肥。

　　长长的睫羽刷过泡沫的手心，痒痒的。

　　它忽然，有了触觉。

　　泡沫，抬起手心仔细看了看。

　　没看出什么。

　　于是……

　　“你是要和我玩吗？”时谕看着泡沫呆呆的把手放在她的眼睛下面，然后又像触电一样伸回去，仔细看了看，不禁笑出声来。

　　泡沫并不明白玩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它点头。

　　时谕眨了眨眼，似乎在思索有什么可以玩的游戏。

　　片刻后。

　　“你等着，我知道玩什么了，等我回去一趟。”留下话后，她就像风中的孩子一样走向风的归宿，用风的速度冲回去。

　　泡沫仍然保持呆呆的，沉默的，傻傻的动作，遥遥地招了招手。

　　表示不必太急。

　　女孩头上的小揪揪都跑到散掉了，可这是她第一次和朋友一起玩呢，她很兴奋，也很激动，恨不得快一点，更快一点。

　　时谕走进营帐，没发现爷爷的身影，他们大概去山顶上那个观星台了。

　　想起这件事，她微微嘟了嘟嘴，但情绪转瞬即逝，她又在营帐里面，四下寻索。

　　“瞧，我发现了什么？”

　　“邽山，蒙水出焉，南流注于洋水，其中多黄贝；蠃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

　　“是只很漂亮的鱼呢。”时谕翻着手中的《山海经》图录，转身对泡沫说，却惊奇地讶异了一声。

　　她看着眼前长着鱼的身子却有鸟的翅膀的泡沫，惊奇的围着它转了个圈，甚至还上手摸了摸，还是一团空气。

　　时谕默默把后面那段话补完：“可惜，我一点也不喜欢会造成水灾的生物呢。就算真的很漂亮。”

　　泡沫立马变回原来的样子。

　　“原来你真的听得懂我在讲什么哦。”

　　泡沫微不可察的点了头，长长的睫羽颤抖着。

　　远处好似起了火光，照亮了一片天。

　　这个时候，女孩才意识到天已经暗下来了呢。

　　不是，可是不应该呀，明明现在，才是九点钟。

　　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女孩心如擂鼓，慌里慌张的往营帐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