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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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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禾被影子困住时,曾想过,这影子未免太过灵活,仿佛人一样。
简简单单的一个念头,这影子就直接化成人偶,要是再晚一点,它会不会变成真正的“人”?
男人把碎片扔下,用脚碾了碾,随着他的动作,影子碎成碎片,又消融在洞穴底部,不见了。
白猫长长地“喵”了声,冲着谢禾转圈,玩喵了几声,又追逐着自己的尾巴玩。
谢禾忍不住勾了勾唇。
男人问:“喜欢猫?”
谢禾点了点头。
男人意味深长:“我也喜欢,但这猫不是我养的。”
谢禾困惑:“它看上去和你很熟捻……”
男人答非所问:“谁知道呢?”
他说:“在这里,你要小心想像,幻想是危险的,因为很容易成真。”
谢禾抿了抿唇,问了自已最急切的问题:“所以我是穿书了?”
男人:“是也不是。”
他给谢禾丢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走到肢体面前。
现在它们变得无比乖巧安静,仿佛真的尸体,倚靠在墙上。
男人的身形颀长,腿部结实,带着微微的爆发力。
他背对着谢禾,用很平淡的口吻问:“你们想好了吗?”
肢体们装死。
男人逼近一步,声音大了几分:“要不要随我离开?”
肢体们:“不……明白……”
光洁的墙上,影子开始流动,一会变成树枝,一会变成太阳般的球体。
男人:“外面的世界,才是真实的,洞穴里一无所有。影子在欺骗你们,你们不知道吗?”
肢体们小幅度的挪动,把铁链甩地唰唰作响,像是在抗拒这个说法。
“不,不要……”
男人表淡了几分:“当下次月光瀑布临到,我才再会来,你们想清楚了?”
肢体们死倔着闭口不言。
车窗里的猫不意外,也不打算再劝,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望向谢禾,目光突然变得温柔:“你受伤了?跟我来,我带你去处理。”
谢禾下意识摸了把脸颊上的伤:“还好。”
再过一会都要愈合了。
窗猫执意道:“留疤不好。”
他抱起白猫,示意他往地洞走,一步一回头。
谢禾无法,只能跟了上去。
他现在心里憋了无数疑惑,比如,窗猫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在这里?他又怎么穿进来的?这里又是哪里?
疑窦不住外冒,却没有个出口。
地洞里很阴湿,谢禾刚弯下腰,发稍上就沾了水汽,沿着崎岖的山往上摸索,一股细小的水流沿着石缝流泻而下,最终隐没在看不清的土层。
窗猫说:“上面有河,这一带的水含量很高,再往里走会是地下水层。”
谢禾“嗯”了声。
地洞口是最狭窄的地方,爬上去后,有个阶梯往下,视野慢慢开阔起来。
石阶在中间是平台,左右两边分岔不同的路,每条路上都放置了几只火把。
每条路不过一人半宽,道路往下斜坡深深插向地底,通往难以形容的黑暗。
窗猫在台台上走走停停,四处摸索。
他说:“走这边。”
猫从窗猫的怀里挣扎着跳了出来,轻巧地落在地上,一骨碌爬上山壁,舒展了下身体,迈着猫步消失了。
“它总是这样。”窗猫说:“不用管它。”
谢禾拍开手上沾湿的泥土,也跟了上去。
窗猫:“我们继续往上,就能抵达河边,我们今晚停留在那。”
谢禾正欲答应,忽然感觉腿上有股拉扯感。
他低下头,一小撮影子爬到他的脚上。
窗猫目光一凝,喝道:“你来做什么?”
影子僵住不动,支支吾吾:“我不……”
黑暗褪去,露出影子底下的一小截肢体,它扒拉着石阶,手臂被凹凸不平的石头嗑出青青紫紫,下面是好长的一条锁链。
谢禾第一次见到人那么长的手臂,不禁闭了闭眼。
窗猫:“……你确定?”
肢体微微屈起,勾了几下,仿佛人在点头。
窗猫:“好那你来吧,这条路你要自己走。”
手臂弯曲地更快了,仿佛能从他的动作看出几分愉悦。
窗猫没了停留的性致,加快速度赶路。
这里的道路很奇怪,不仅九弯八拐,还时不时就有岔路,如果没有窗猫带路,他肯定会迷路。
每隔一段距离,会放一只火把,微弱的火光照出圆型的几米见方可视距离,如果脚步没有踩准,就会落进无边黑暗中。
而在走到底部后,路反而折上了。
石缝露出几个层层叠叠的窟窿,月光从中流泄了下来。
谢禾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间冰凉。
“到了。”窗猫说。
洞穴口倏然宽敞,地上舖了一地碎石,洁白的月亮悬挂在天边。
比起地球上的月亮,它更大更圆,悬挂于天际俯視地面,无线压迫地平线。
窗猫语调轻快:“你今天很幸运,天空无云,有机会能见到月光瀑布。”
谢禾:“?”
窗猫:“月光瀑布是这里最别致的景色,当灵升空时,会汇聚而成类似瀑布的冲刷流。”
洞穴口很平坦,是一片石砾地,溪水流经,水流拍打岩岸,河的对岸,是幽暗的森林。
窗猫走到河边,捧起一汪水:“先来洗洗伤口,这儿的水很清,不会感染,还能治伤。”
谢禾还没踏出一步,身旁窜出一道影子,肢体以欣喜的姿态,迫不及待跃进了水中。
谢禾:“……”
经过长长的路途,肢体长成了难以直视的形状,影子拖曳其后,肢体扭曲得仿佛打结。
走到最后,谢禾都尽量避免朝身后看,免得受到恐怖谷的震撼。
肢体跃进了水中后,水流涌起,冲洗其上,肢体身后的长影子被洗去,留下苍白的本体。
不,不仅如此,在经过反复的冲刷后,那肢体越洗越短,越洗越莹润,终于变成一颗白色圆滚滚的球。
“树,水……”
白球急切地说,在河上弹跳几下,差点顺着水流飘走。
哦,它真的飘起来了。
它飘到谢禾身前,上下弹了几下,想上前又不敢。
“人,人,真的人……草地……”
它像是新生的孩子,第一次见到世界,好奇地窜来窜去。
简单的一粒石子都能带给它无比的惊喜。
谢禾唇角微扬,三步并作两步,凑到白球身前。
“”
“”
白球跳了跳。
他抬起头,窗猫站在他的身后已经好一会了。
“你说好了?”窗猫的嗓音低不可闻:“”
谢禾瞧了眼白球,放开对方,
迟疑了下,终于放弃沟通,走到河边。
水是活水,经过肢体们的清洗,水流依然澄澈。
他跪在水边,掬了捧溪水,往脸颊上拍。
柔顺的触感,仿佛绸缎从脸上滑过,没拍几下,伤口就彻底从脸上消失。
“有用吧?”窗猫含笑。
谢禾情不自禁:“太好用了。”
有这水,根本就不怕受伤吧。
窗猫:“我们今天就在这附近扎营,明天我带你回去。”
他顿了顿:“回现实世界去。”
谢禾:“……好。”
不知为何,在发觉异世界之旅还没开始多久就要结束后,他内心突然涌起不舍。
他问:“我们明天就要走?”
“怎么了。”窗猫:“你想留下?”
他摇了摇头:“你不属于这里,最好别待太久。”
说着,窗猫伸手一捉,将飘到不知哪里去的白圆球抓在手心。
他翘了翘嘴角:“你相信这里是真实了吧?”
圆球僵住了,仿佛真正的球一样躺在男人的手心。
“不……不要……”
男人用力捏了捏,把白圆球捏扁:“真的?”
白圆球:“……假的。”
男人把白圆球放开:“你去把你兄弟姐妹也劝出来。”
白圆球试图挣扎:“想……留……”
男人轻嗤了声。
白圆球吓住,不敢动了。
窗猫淡淡:“这个月只带出一颗灵,进度越来越慢了。”
白圆球跳了几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同意。
窗猫扬起手:“去吧,我在外头等你。”
白圆球像是气球一样膨胀又憋气,上窜下跳,然后咻的一不见了。
窗猫说完,朝着谢禾走来,他琉璃色的眸子盛着清浅的笑意,和几分无奈:“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谢禾摇摇头:“没事。”
窗猫又俯下身,掬起一捧水,反复洗刷修长的指节,在多次后,清澈的溪水慢慢变得浓稠,像是真的一条亮丽的布条一样。
水流跳了起来,卷起他的手指,摩挲过他的指尖,仿佛在撒娇。
窗猫用低沉的声音道:“今天有客人,把树屋带来。”
水流从他指缝间流泻而下,重新化为奔腾的溪水。
窗猫看着谢禾疑惑的眼神解释:“我不方便带你去底下,今天就在上面停留一晚,等下就会有造房子的人来。你有问题也可以一次问我。”
他仿佛不经意道:对了,忘记和你说,我名谢忘,遗忘的忘,或者,你也可以叫我窗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