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快新]假戏真做》苍君

14、Chapter 14

　　最终，他们之间愈发滑向某种危险和微妙方向的交谈还是令人惋惜地变得无疾而终了。

　　既然游戏是接龙制的规则，自然虚拟世界的NPC人物不会因为先前玩家退出战场就贸然改变行动。

　　远处传来喧哗的声响，似乎狂欢舞会的人群中产生了什么不太寻常的骚动。

　　“那两个人往摩天轮的方向逃了！”有人高声喊道。

　　随后是一群人借着夜色掩蔽，专寻游乐城里那些活动区之外罕有人迹的阴森小路，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

　　对方来势汹汹，随着凛风飘荡而来的气息带着黑暗世界独有的冷酷味道，显然来者不善。

　　怪盗、侦探不禁飞快对视一眼。

　　电光石火间，他们视线毫不犹豫地直直相撞，那一瞬仿佛无数丝线从意识海中掠过，虽然还有什么模模糊糊且迅疾到怎么也抓不住的东西，但彼此却奇妙地在刹那就达成了心领神会。

　　黑羽快斗原来微微有些懊恼，他本以为两人很快就要离开这个“犯罪现场”，先前逃走路上一时纵情，甚至没用什么心思掩饰形迹。谁能料到渡边的任务反让自己心甘情愿被绊住呢？

　　但他岂是什么寻常之人，怎能坐视区区NPC坏他大计？

　　当机立断，黑羽快斗砸下一枚烟幕弹，以一种常人无法看清的速度拿出扑克枪，对准控制室的操作台，一枪开启了摩天轮的运行开关。

　　等到追赶的人抵达现场，烟幕在风中徐徐散去，先前在原处那两人早已消失不见，场地空旷得一眼可以看尽，目所及处，只有一座徐徐转动起来的巨型摩天轮，高度接天，座舱近百。

　　他们在哪里？

　　“快停下机器！”指挥的人连忙喊道。

　　“不行，首领。操作杆已经断了！”赶去控制室的人说。

　　操作台上电弧连闪，接连爆开的火花让那人不得不连退数步靠到门边，他不甘心地往里一瞧，只见断开的启动器附近有个什么极薄的东西插入机器的缝隙，露出一角的图案有些像是扑克牌里的Joker，边缘泛出金属质地的冷锐光泽。

　　画面只在视野里停留了不过一瞬，下一刻，操控台上猛烈爆炸开的火焰和浓烟就将一切都席卷吞噬殆尽，热浪和冲击的气流迎面而来，将他直接掀飞了出去，栽倒在草丛里不省人事。

　　“不中用的蠢货！”首领咒骂一声，掏枪对准摩天轮，在夜色里次第上升的座舱尽皆掩藏在深邃的阴影里，费力观察半天也找不见任何人影，不由悻悻地放下手。

　　“首领，怎么办？”

　　“哼，这个摩天轮转动一圈的时长不会超过半个小时，所有人给我包围这里守着，等那两个小子从天上下来，就是我将他们送下黄泉的时刻！”

　　时间走过数分钟之后。

　　仗着座舱里的阴影够深，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他们两人都躲在连窗外月光也无法触及的暗处，屏息静气，静静聆听着下方传来的声响。

　　因为空间狭窄，黑羽一直维持着一种将工藤困在角落的姿势，他的手搭在侦探的腰侧，像是有意又像是无意，借着这种让人能强烈感觉到安全区域被彻底侵犯的身位持续营造一种极有压迫感的氛围。

　　工藤新一初时还未注意到这点，匆忙间藏至此处，靠在墙上的他还有些残留的紧张，紧绷起神经留意着下方的动静。

　　但可能是随着外面景色渐渐升高，安全感渐渐驱退了不安的心情，乍一松了口气，倏然就觉察到两人间过于暧昧的姿势，舒到半途的呼吸又蓦然停顿。

　　能感觉到，随着对方的吐息，空气颤动起来的温热波痕。距离近到能看清对方脸颊上极细微的绒毛，却连视线也无法相接的程度。

　　不是什么客观上的限制，就是……很奇怪，如果现在对视的话。

　　“……喂，太挤了。”他不禁又往后靠了靠，隔着一层衣料，脊背僵硬地贴在冷硬的墙上，反而有种四周越来越闷窒的困窘感。

　　“嘘——小声点哦，要是被发现的话，我们就麻烦了。”

　　因为视线闪躲，不知对方是否发觉了他的不自在，可能没有，因为黑羽说完就转头往外看了看，短暂一瞬唇畔擦过他的耳廓，带起阵阵燎烧般的热意。

　　工藤新一在那片刻差点要发出声音了，被怪盗按住的腰线都紧绷起来，他感觉到自己从脖颈到耳后都烫得惊人，心脏怦怦跳动得极为激烈。

　　应该是怕被敌人发现，对方又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就算两人体形都属于同龄人中偏于颀长瘦削的类型，这样一来也很难维持正常的姿势了。

　　事实上，就算当事人有心狡辩，在旁人看来，他们这样也绝对属于拥抱的范畴，而且还是那种暧昧意义大于一切的类型。

　　黑羽将一条腿挤入侦探腿间，手臂撑在他的腰后，两人身体之间几无缝隙地紧紧相贴。

　　正是得寸进尺的绝好良机，怪盗还趁着侦探不敢挣扎的时刻，堂而皇之地凑近他通红的耳垂，借着小声说话的机会，若有若无地轻轻触碰起来。

　　“你好像在发抖欸……别担心，这个角度下，他们看不到我们的。”

　　在侦探视野不及的地方，他唇角上扬的弧度魅惑得让人心跳加速，仿佛将他故意为之的恶劣心机昭告于众，坏也坏得坦然可爱。

　　“笨蛋，我才不是担心这个——”工藤新一的声音收束成线，紧绷得就像乐器的琴弦，黑羽快斗甚至能从中感知到敏感颤动的痕迹，就像正被自己的手指轻轻拨弄抚触着一样通透鲜明。

　　目光一低，侦探的耳根都透出半透明的红润色泽，好似只需稍加触碰，就能从中流出馥郁甜美的汁液。

　　哎呀——这未免也太让人想要更过分地玩弄他了吧。

　　精于调情的浪漫主义表演家比任何人都熟知，什么样的画面更能调动观看者的兴奋情绪。

　　黑羽快斗顷刻之间几乎都有一种过于深切的遗憾了，心里叹息，暗道倘若这不是众目睽睽之下的虚幻世界，他就能再做得更加过火些。

　　到时候，自己又能逼出名侦探多少有趣的反应呢？真期待啊。

　　可惜对于怪盗而言，惬意无比的享受时光极为短暂。

　　精明的侦探毕竟不是他能够轻易相与的对象，相持过了一阵，就算心底还有再多无法餍足的欲念仍在叫嚣，黑羽快斗还是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松开了工藤新一。

　　视线寸寸挪移，在对方微红的脸孔上停留了片刻，他故作不知地平静转开脸，往窗外看去。

　　游乐城占地极广，在很远的地方，在假面舞会的氛围里尽享狂欢的人群并未受到此处一番风波的波及，灯火华彩璀璨辉煌。

　　空婉的夜色里，蹿上高空的烟花接连盛放，绚目繁华得如同一匹铺展开来的绮丽织锦。

　　在工藤新一的视野里，远处明灭不定的光影勾勒出年轻怪盗俊美的侧脸轮廓，明媚跳跃的光彩衬着他瞳孔深处神秘惑人的蓝色光彩，犹如神祇般叫人捉摸不透。

　　他眼里闪动着的狡黠神采还未被彻底看清就一闪而逝，黑羽快斗收敛起自己情绪的能力早已炉火纯青，如非自愿，几乎难有人能彻底窥见他的真实。

　　名侦探已经算是他心甘情愿承认的独一无二的例外，就算如此，现在的程度自己也还只算是在彼此的战争中偶占下风。

　　要是轻易被对方得手就没意思了，毕竟这人在自身感情方面的水平根本连那群与他关系很好的真正的小学生都不如吧。无知无觉的成功怎会有多少成就感？黑羽快斗不禁这样想。恐怕绝大部分的乐趣和兴奋都集中在捉住自己上面了。

　　所以说，比起利用一些过于激烈的恋爱手段强行撬开这个还过于生涩紧致的蚌壳，富有情致的怪盗先生更乐意慢慢地引导他逐渐开窍，最好趁着这段毫无防备意识的懵懂时期就让他深陷到无法自己的程度才好。

　　毕竟黑羽快斗已经发现自己对工藤新一的感情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在执行危险的犯罪计划之前，先行做好万无一失的周全准备才是怪盗奉为圭臬的行事准则。

　　那么这次就再放这个侦探一马，先讨论一下怎么摆脱追兵的问题吧——

　　如此想着的黑羽快斗微微倾身，正打算开口说话，却一头雾水地看见侦探忽然脸颊通红起来，身体蓦地重新贴在身后的墙上，手臂挡在唇前，又惊又怒，充满敌意地瞪着自己。

　　“呃……怎、怎么……”

　　“又装什么无辜……你这家伙……果然是故意的吧！”

　　咦，他发现我在勾引他了？

　　有点意外啊，什么时候名侦探竟这么敏锐了？

　　但是他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黑羽快斗正纳闷着，就见工藤新一神情微妙地眯起眼，黑暗中那双幽蓝色的眸子彰显出冷锐的光泽，恣意蜿蜒在他的面部，精神上的知觉仿佛被一柄极薄极利的刀锋贴着面皮游走过一圈似的，悚然而起的危险感刺激得他颈后森冷，浑身冰凉凉一个激灵。

　　嘶——好强的杀气。

　　他心惊胆战地听见侦探一声冷笑。

　　“喂，我说，先前我们刚被发现的时候，其实就可以借助烟幕弹的掩护直接离开现场的吧。”

　　啊糟糕，被发现了。果然不好轻易糊弄。

　　“之所以没有这样做，反而把我扯到摩天轮上，是因为你这家伙果然贼心不死——”

　　“贼心不死这个说法有点过分了吧。”黑羽快斗小声抗议。

　　“一个形容而已，你心虚什么？”工藤新一用一种格外冷漠的眼神瞧着他，“有本事不妨来反驳我，随时恭候。还是说，你终于放弃你那个不切实际的荒谬任务了？”

　　“咳咳，新一君，你对我用这个侦探的语气未免太严厉了吧。”黑羽快斗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那个，你要知道人家也是被迫的啦……”

　　他忽然娇嗲的语调生生把工藤新一震撼得失语了片刻，出其不意之余还忍不住觉得好笑，于是好似蓄满怒意的口袋被戳破了个小孔，侦探气势尽退。

　　“你放弃吧，这一回合就当让给渡边小姐的……”工藤新一说。

　　“欸——你好无情啊，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嘛。”黑羽快斗居心仍在，拖长的尾音就像撒娇。

　　“你想都别想。”工藤新一抽了下嘴角，侧过脸看向窗外徐徐升高的景色。因为这座游乐城是建在地势高处，从摩天轮上甚至可以看见远处城市市区里万家灯火的璀璨风景。

　　“说到底……因为我们是对手，你别指望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你。”他不想看见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又不愿自己的立场越发被动摇倾塌，心绪复杂地垂眸，别扭地说。

　　但黑羽快斗只是安静而满足地温柔看着他。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寂静的沉默中，因为已经距离地面上的敌人很远，封闭的小空间里只有彼此，工藤新一出神了不过片刻，就意识到此时的微妙氛围实在有些……令他难以言说的不自在。

　　太奇怪了。他心想。一抬头却发现黑羽的面庞凑得极近，对方抬起眼睫，用一种满溢了太多好奇而显得分外纯真的眼神瞧着他，那种似乎正观察自己的模样让侦探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开始跳动失序。

　　“干、干什么？”工藤新一强迫自己冷声冷调，“最后再说一遍，我是绝对不会和你……”

　　“喂，名侦探。”怪盗打断了他的话，不知为何，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啊？”怪盗这个模样也让侦探下意识认真起来。

　　“有个问题其实我已经好奇很久了，只是顾虑到你和大家的心情，所以一直有些问不出口……”

　　对方难得一副吞吞吐吐的架势。

　　“？”

　　顾虑到我？和大家？什么大家？

　　这时候的工藤新一早已忘记自己还在直播着游戏，脸上不作伪地露出茫然的神色。

　　“那个、那个……”黑羽快斗眨眨眼，牙齿轻咬下唇，演出一派精致逼真的委屈神色，“是不是比起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更喜欢我原来在你面前的模样？莫非我得变回去侦探先生才会愿意吗？”

　　“什、什么？！”

　　工藤新一被他误导性极强的话语惊得心里一跳，像是什么掩饰已久的东西忽然被揭开来一样，脑海里竟浮现出不知哪次的月下对决，只有他们两人独处的高楼顶层，自己和怪盗正在……的画面。脸颊好不容易消退的热度又有席卷重来的趋势，薄薄血色一下蔓延到敏感的耳根和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