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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许宜年倒抽一口冷气,从噩梦中惊醒,猛地踢了被子坐起身,下意识伸手摸向脖子和胸口,确定自己好好的,才松了口气出来。
      “胡思乱想什么啦!”
      许宜年又躺了回去,使劲揉了揉脑袋,试图给诡异的噩梦揉碎。

      梦里她被人杀了,还杀了两回。刀子捅入胸口的痛感真实过了头,现在还在隐隐心悸。
      闹钟急促催了起来,打断了没有尽头的胡思乱想,许宜年下意识起床洗漱,匆匆忙忙出门时,盯着汽车钥匙,犹豫了三秒,没拿。

      梦中她两次被杀,都是在开车。
      许宜年并不迷信,可连着两次的心跳暴击,实在让她无法不去在意。

      十分钟后,许宜年坐上了开往公司的公交车,在后排看窗外景色一路倒退。
      公交车在某个路口转了个弯,变化的景色越发熟悉,许宜年忽然扒着窗户探出了头,盯着空空的路边出神。

      那场梦做的无比真实,就是在这里,人行道上铺满了红砖,中间一条黄砖盲道,长又直地漫延往前。
      路边黑栅栏墙,拦不住伸出的花,黄绿色的几颗小骨朵,在刚入冬的萧瑟里凭添了几分暖意。

      梦里的女孩穿着身不合时宜的白纱礼服,倚在栅栏墙上,像在等着什么人。
      头纱别在短发上,被冷风吹着起起伏伏,落了一点在凹陷的锁骨处,又遮了小半的脸,朦胧的好看里透着丝丝诡异。
      梦里许宜年被这氛围感所染,有过短暂心动。

      公交车到了站台,刹得又急又猛,许宜年措不及防的失衡,从思绪中惊醒,怏怏换了个坐姿。稀稀拉拉几个乘客上了车,许宜年旁边的坐道位置有人坐了下来,余光撇到隔壁座的白纱裙子,挺好看的,就是看着有些冷。

      “姐姐,你要和我结婚吗?”
      耳边的声音脆又冷,还有些耳熟,许宜年扭头看向身边白裙的主人。
      那张脸和许宜年的梦完美重叠。
      二十出头的年纪,脸颊饱满,下巴微锐,圆杏眼微微上挑,凶巴巴里透着些可爱。

      “姐姐?”
      女孩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许宜年回了神,突然打了个哆嗦,猛地扭回了头,目不斜视盯着自己的前方。
      梦里就是那张脸,心狠手辣杀了她两回,且在每次杀她时,都问了这句话:
      “姐姐,你要和我结婚吗?”

      “一定是我记差了!一定是!”许宜年心里不停念叨着,“最近真的太累了,尽做些乱七八糟的梦吓自己,上班上班!”

      “许宜年?”
      耳边声音脆生生的小奶音,清晰无比叫出了她的名字。
      这声音分明是清甜可爱的,落在许宜年耳边却堪比催命魔音,噩梦里那女孩手起刀落的画面,频繁在眼前闪现。

      许宜年忽然掐了自己一把,嘶的倒抽一口冷气,确定不是又在做梦,才挂上礼貌的笑,扭头:“请问……我们认识吗?”
      女孩微抿的唇露了点笑意,被许宜年的一句话浇了下去,定定看着装蒜的人许久,冷了脸,道:“蠢货。”

      梦里这张脸用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语速,骂过许宜年。
      只是没骂她蠢货,梦里她说:骗子。

      许宜年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跳车逃命的想法,血管突突跳动着,不停劝解自己冷静也没用。
      两场惊心动魄的死亡梦境,都拜身边女孩所赐,许宜年好不容易从梦里醒来,转眼却在现实里又遇到了她。

      许宜年再蠢也隐约想通了,世界上不会有这样的巧合。
      咬牙忍了被骂蠢的不满,讪讪笑了笑,屁股悄悄往边上挪了挪,试图离她远些,心里疯狂默念着:“冷静冷静冷静!就当是神经病!别搭理她就好!”

      “我看了这条公交的线路,有一站挺熟悉的,通海大厦。”女孩自顾自说着,并不在乎有无回应。
      许宜年微皱了眉头,手缩在口袋里紧张地搅了搅,这小女孩怎么连她的公司地点都知道……

      “喂!蠢货!装作不认识我,你不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吧?”
      许宜年的后槽牙适时发出一声嘎吱的声音,终于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齿:“小妹妹,我不认识你,麻烦你,不要再用一些奇奇怪怪称呼叫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好吗!”

      “陌生人?”年轻女孩微微仰头瞪了她一眼,说:“第三遍了,我叫孟斯琪,现在总该记住了吧?”
      梦里女孩也是这样,冷着脸指了指自己,说:“孟斯琪。”
      不耐烦从神色里溢了出来。

      许宜年慌张转了头,不再看她。
      梦多数是模糊不清的,即使记得,也不会清晰到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场景。
      从见到孟斯琪的那一秒开始,她心里就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梦。

      要么是真实发生过的,要么就是就是整个世界坏了。
      可她仍旧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
      希望自己还是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

      孟斯琪让出了过道的位置,手指戳了戳她:“喂!蠢货!通海大厦到了,不下车吗?”
      许宜年眼神飘过车外熟悉的高楼,下意识道了声谢,仿佛孟斯琪只是一个给她行了方便的普通人。

      许宜年匆匆忙忙下了车,再回头看孟斯琪,她还在刚才的窗户口的位置看着自己,没什么表情地摆了摆手。
      像是道别,也像是说:待会见。

      许宜年顾不上去猜测她的想法和情绪,确定孟斯琪没有下车,而公交车越走越远后,紧绷着的肩膀突然松开,卸了口气。
      她害怕那个女孩。
      在她的梦里,孟斯琪心狠手辣,下手时无一丝犹豫,每一次的剧痛现在想起来,还在头皮发麻。

      许宜年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满心里的慌张从脸上溢了出来,通海大厦一共三十多层,她全凭着直觉按下了23层。
      坐公交,上班,下班,就是人生中了无生趣又复制粘贴的每一天,她此刻却无比期盼,自己出了电梯门后,就是那普通无趣的其中一天。
      每层楼只一家公司,许宜年不用凭着直觉也能找到,熟悉感在看到公司的招牌时油然而出。前台温柔一笑,拦住了满面激动,直愣愣往里冲的人,礼貌问:“小姐您找谁?”

      “我……”
      许宜年愣住了,她工作的画面就在脑子里,同事们的脸也在脑子里,可任她苦思冥想,也说不出一个名字。仿佛所有关于名字的记忆都被一键删除了,脑中一片空白,只能讪讪报了自己唯一记得的名字:“我找许宜年,她……是我朋友,在这里上班。”
      前台小姐礼貌笑了笑:“对不起,我们公司没有姓许的女士,小姐您再和您的朋友联系确认一下地址吧。”

      许宜年盯着前台小姐的眼睛,生怕她撒谎一般,强调道:“你肯定搞错了,许宜年就是这里的员工啊!”
      “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公司没有姓许的人,您给您的朋友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吧。”

      “对!电话!”
      前台的话给她提了醒,眼前一亮,连忙掏了手机,打开了通讯录,脸色顿时僵了。
      她的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名字:孟斯琪。
      再无第二个联系人。

      不禁想起孟斯琪刚才骂她蠢货,原来也没冤枉自己,只是……还不死心。
      许宜年盯着熟悉的公司招牌,狠了狠心,一把撞开拦在面前的前台,闷头冲了进去。忙碌的公司齐刷刷看向她,脸上写满了怀疑和防备。

      许宜年顾不上其他,一把抓住眼熟的女同事,着急问道:“你认识许宜年吗?”
      “你有病吧!”

      “这位小姐,请您出去,您再这样,我就要叫保安来了。”
      前台追了进来,拉扯住她的手臂,传来一点锐利的疼痛感。许宜年全然顾不上,愣愣扫过每个人的脸,潜意识里,每个人都是熟悉的,可他们看过来的表情满是防备。
      “我是许宜年啊,我在这里工作的。”许宜年茫然失措说。

      “她是疯子吧?”
      “赶紧让保安拉走吧。”
      “别让她耽误我们工作啦。”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许宜年清晰听见,慌乱得无所适从。

      “这位……”前台还要再赶她走,忽然手被人强行扯了开。
      “不好意思,我朋友是来找我的,我给她发错楼层了。”
      许宜年下意识扭头看向来人,孟斯琪换了身衣服,只是有点肉的小脸还是臭着。

      见许宜年不动弹,只看着自己发了愣,好心解围的人失了耐心,强拉了她的手腕,拖了出去。
      孟斯琪换了一身新衣服,挂在身后的吊牌随着步伐晃动,许宜年目光不自觉也跟着吊牌来回摆。

      进了电梯的两人彼此无话,气氛尴尬,孟斯琪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别白费功夫了,这个世界,认识你的人只有我,相反……也是一样。”
      许宜年正琢磨着“相反也是一样”是个什么意思,便看到透明的观景电梯外有保安大步冲了过来,却晚了一步,于是掏出对讲机:“她下去了!”

      “这……什么情况?”

      “刚才那个公司的人报警了吧。”孟斯琪说这话时,眼睛往边上撇了撇。
      许宜年想起刚才他们说叫保安,顿时当真了,顾不上害怕孟斯琪,一把拉住唯一认识自己的人,苦着脸问:“怎么办啊!”

      孟斯琪按下了剩余所有的楼层,,箱体轻晃了晃,停在了8楼,拉着许宜年出了电梯。
      “现在怎么办?”
      孟斯琪没有理她,拉着她的手腕往楼梯间走去,上了两层,穿过和隔壁楼连接的长廊,又坐电梯下了负一层,从地下停车场走了出来,全程无一丝犹豫。

      许宜年偷看了眼比她矮了些的女孩,孟斯琪微微皱着眉,却并不是紧张的皱眉,而是与年纪不符的从容。
      警车从她们身边呼啸而过,许宜年回头看了看,不可思议:“我不就是闯了个小公司吗,叫保安就行了,至于报警吗?”
      孟斯琪下意识眼睛向旁边飘了飘,搭了话:“确实是,太小题大做了。”

      两人没走多久,便听见身后警笛作响,有人拿着大喇叭喊话:“前面穿灰色毛衣的女性,持械抢劫,希望你能自觉自首,争取宽大处置!”
      “灰色毛衣?抢劫?”许宜年仔细打量了一番孟斯琪,目光落在她还未拆的吊牌上,终于品出些不对味,扯了一把被拉住的手腕:“他们追的是你?你抢劫了?”

      孟斯琪皱了皱眉,理直气壮:“就一身衣服而已!而且又不是不想付钱!只是忘了支付密码而已!”
      “那你刚才还骗我!”许宜年不可置信:“亏得我还感动了!”
      孟斯琪回头看了一眼越追越近的警察,不耐烦皱眉:“来不及了!本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聊的,现在只能明天了。”
      “聊什么?”

      孟斯琪扫了她一眼,许宜年没有表情时清冷干净,线条分明,利落的骨相配了天真的五官,是个挺不错的大美人,只是怎么就……这么蠢。
      心里又泛起抵触,自己要和这么个人凑一对。

      “怎么办啊!”许宜年着急摇了摇她的胳膊,却没得到回话,对方只用行动告诉了她怎么办。
      孟斯琪的裤子口袋里藏着便携的水果刀,动作快到许宜年来不及防备,横着一刀就切了下去,顿时觉得脖子漏了风,起初疼的厉害,后来吸进去的空气都到不了肺,不由自主张大了嘴,捂着脖子拼命呼吸。

      耳边吵吵闹闹,有人嚷着杀人了,还有人说着放下武器投降。

      “我,孟斯琪,请你许宜年,做我生命中的唯一伴侣。从此刻起,我会全心全意爱你,信任你,尊重你,不论贫穷富有,不论快乐悲伤,都会伴你左右,直至生命终结。”
      许宜年在这无法忽略的疼痛里,忽然想起了第二场梦,这张透着粉的唇当时就是这么说的,说的许宜年心猿意马,差点吻了上去。
      可惜只是差点。
      下一秒刀就捅进了她的心脏,还说了她是骗子。

      孟斯琪你这个骗子。

      捅了心脏迅速失血时的无力和剧痛也是难忍的,似乎……还是第一次死的舒服些。
      大动脉出血极快,虽然疼却也还能忍,迅速失血后不一会儿她就神志恍惚了,在昏迷中不算太痛苦的死了。

      头晕目眩中,许宜年感觉到有人使劲掰开了自己捂着脖子的手,孟斯琪在距离她十厘米的位置,着急说着:“你快点!”
      许宜年猜,她是让自己快点死的意思。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许宜年想给这个小崽子一拳,只挥到一半就没了力气软软倒了下去。

      孟斯琪心里微微松动,许宜年这会还想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接住那只软下去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难得软了语气:
      “醒了在家等我,不许乱跑!”

      许宜年神志恍惚的最后一刻,听见脆脆的声音在耳边这么说着。

      “我*!我等个屁!”许宜年如诈尸一般从床上弹了起来,捂着脖子大口呼吸,确定自己的肺里满满的氧气,手里捂着的气管也好好的,才松了手。
      许宜年伸手摸了手机去看。

      11-08-96,7点整。天气多云转晴,8-15度。
      “96?”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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