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佛（和尚）》胡壹淳

37、第 37 章

　　吕茶茶不知道在山涧哭了多久，只是哭着哭着，全身发冷，蜷缩着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梦到师父去了极乐世界，丢下她再也不管了。她又是一阵嚎叫，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已是深夜！

　　尚未从梦里抽离出来，朦胧中睁眼，见眼前有一个放大的脸，让刚醒转过来的吕茶茶，抬手一拳凿了上去。

　　“啊！！！”
　　一声痛苦的叫声，在黑夜里分外响亮。
　　“死猫妖，你是要打死我么？”

　　青蛇大老远的寻过来，就见她躺在那跟个死人一样。费了好大劲才把她叫醒，结果就这待遇，心里别提有多憋得慌。

　　吕茶茶被他这鬼叫声，扰地彻底清醒了过来。
　　脸上凉凉的。

　　她抹了抹脸，全是未干的泪痕！原来在梦里她又哭了。

　　吕茶茶本有一双好看的眼，此时也是红肿着，像是被人打了两拳一般，隐隐泛疼。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缓缓坐起身，才欲出声，谁知，声音都是半哑。

　　大概是哭太久了。
　　她咳嗽了一声，用破锣似的嗓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能变着法给她起外号的，也就只有青蛇了。

　　青蛇捂着一只眼睛，声音里带着怨气地道：“你们在蜀山打成那样，整个魔界都看到了，我能看不见吗。你们也是逃得够远，我这一路寻味过来，颇是费了些气力。”

　　青蛇在那次后，便去过几次蜀山，但是始终凭他的道行接近不了。他就索性留在了妖镇，打听他们的消失，顺便等着他们出来。

　　哪知，等啊等，一直等不到他们出来。

　　这日太阳刚至正空，他才要上集市跟那些妖魔鬼怪们打听消息。刚一出门，就见天边黄紫两道光非常耀眼，而这光他见过。

　　青蛇便猜到，无妄和那少君定是大打出手了。随着光的强弱变化，最后紫光的大范围遍及，他便猜到无妄一定受伤了。

　　果真没过多久，又是一阵蓝光遍野，随即，天边便恢复了寻常颜色。

　　他不知道那道蓝光来自哪，但看光消失的方向，他猜测应该是二人逃出了蜀山。这才一路寻着吕茶茶的气味，找到了魔界外的一处山脚。

　　等他到的时候，无妄已经不见了，就见吕茶茶一个人在那里哭的极为伤心。他也猜到了一二，便只在不远处看着她。

　　直待她在那里哭的睡着了，他才走过来，挨着她坐下来，将她的脑袋扶着靠在自己肩头。

　　望着她满脸泪痕，青蛇不由地摇了摇头，翘着一只腿感叹道：“哎，小猫妖啊，你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痛苦的时候怕是还在后面呢。”

　　自言自语完，青蛇抬头望天，太阳西斜，天边的一团云聚了散散了聚，片刻后，他又呢喃道：“可是，有爱，痛苦些，其实，也挺好。”

　　说完他笑了笑，低头看了看眉头紧蹙的吕茶茶，一双嫩白的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嘴里还时不时叫着“师父……”

　　青蛇叹了口气，见她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便双手抱拳，靠着一块石头眯起了眼。
　　-

　　听青蛇抱怨似地说完，吕茶茶也顾不得别的，只抓着青蛇的衣袖，问道：“小青蛇，你懂那么多，一定知道师父去了哪里，对不对？”由于说的太急，她的嗓子猛力咳嗽了起来。

　　“哎哟，你这嗓子悠着点”小青蛇拍着她的后背，眼神却是躲避着吕茶茶。

　　吕茶茶看出了端倪，又抓紧他的胸前衣襟，紧逼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哎呀，”小青蛇嫌弃地甩开她，忙站起身，“你以为我真是个万事通啊，你师父定然是渡劫去了，三界那么大，我哪知道他去哪渡劫了。”

　　听到渡劫二字，吕茶茶似乎回过了神，“渡劫……对，渡劫，那师父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青蛇被她这幼稚的问题问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即说道：“说你蠢，真是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

　　“……”

　　吕茶茶也不争辩，等着他的下话，只听青蛇又道：“你师父那是谁，那是仙界的伏魔者，是位列了仙班的活死神仙，那么多年的道行，哪能说死就死，你以为跟你我这种小妖一样啊！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吕茶茶焦急地等着他的下文。

　　“只不过渡劫回来的是不是你师父，换句话说还记不记得你，那就难说了。”青蛇实话实说。

　　虽然他话说的不怎么中听，但吕茶茶听完还是笑了，“青蛇，你真是我的福星。不管记不记得，只要师父还能活过来，我别无所求了。”

　　“哟，我可不敢当，你是仙界唯一伏魔者的灵兽，我这小妖哪敢当。”青蛇有点得寸进尺的调侃着。

　　要搁以往，吕茶茶定然要和他理论一番，但今日，她只想从他口里知道师父的下落，便没在意那些，只又问道：“那我怎么才能找到师父渡劫的地方？”

　　青蛇注视着眼前，眼睛红肿，嗓子发哑的吕茶茶，本还想调侃一番，到底也没再调笑的出口，“那你求我啊。”

　　“求你。”
　　“……”一点都不走心……

　　青蛇被吕茶茶这直接的言语，梗地一时皱起了眉，嫌弃地道：“哎，算了算了，你今天真没意思。我只说一遍啊，记好了。你要想知道你师父的下落，就上仙界，找一个叫司命的星君，他专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渡劫之事，你若能从他那里问出点什么，就能知道你师父在什么地方度什么劫了。”

　　“司命星君，好，我这就去。”
　　吕茶茶听他说完，就要变身上天，被青蛇拦住了。

　　“我说你这蠢猫妖能不能动动脑子，就你这样，你连南天门都进不了。”

　　“那怎么办？”吕茶茶并没有去过仙界几次，去还都是真身，根本不了解规矩。

　　青蛇想了想，随即说道：“你这样，你先去找那无量天尊，到那里后你再想办法让他们带你去见星君，这样还靠谱些。”

　　吕茶茶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她一定要知道师父的下落。

　　青蛇上不了天庭，也只能告诉她该知道的事情，“另外，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时间你自己把握好，若你师父在人间渡劫，那你得抓紧时间。”

　　说完这一切，青蛇吹了吹额前那一缕头发，翘了翘下巴，“记住了没？”

　　吕茶茶听完这一切，才头一次认真的地打量着青蛇。

　　青蛇被她奇怪的眼神，盯地全身不自在，抬起双手护在胸前说道：“干嘛这么奇怪的看着我，我可不是你师父。”

　　吕茶茶咧了咧有些干裂的嘴角，摆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才发现你原来这么可爱。”

　　“切”

　　青蛇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你可别笑了，比哭还难看。本蛇可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吕茶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真诚地看着他，说了句，“谢谢。”

　　这两个字，让素来混不吝的青蛇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愣在了那里。他不习惯这样子的吕茶茶，他所认识的，是那个跟他一样没正行的猫妖。

　　他正酝酿着怎么回她的时候，吕茶茶一个转身“嗖”的一声，消失在了他眼前。
　　“哎……”

　　青蛇抬起个手什么也没抓住，随即又放了下来，“这就……就走啦？个……没良心的，也不等等我。”

　　看着黑漆漆的夜空，一闪而逝的一道光，青蛇叹了口气。

　　无妄和吕茶茶都不见了，青蛇看着周边荒凉的一片，竟也有些茫然，他又该去哪里呢？

　　回无稽崖？不行，那里没有猫妖在，太枯燥了。

　　留在梵镇？这里妖魔鬼怪也太多，再遇到达芜，他的小命怕是要留在这里。

　　算了，还是进人间吧，兴许还能碰到好看的姑娘，让他也感受一下人间极乐。要能碰到渡劫的无妄和寻来的吕茶茶，那就跟完美了。

　　想定，他便立马又来了精神。

　　本来刚刚还想让吕茶茶在知道无妄的行踪后，告诉他一声，哪知她走的那么快，那就让他自己也去玩乐一番好了。

　　凭着他这长相和道行，在人间横着走都没有问题。金钱美女，都不在话下。

　　想到此，青蛇也一扭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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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茶茶上一次到天庭，还是有无妄护着。这一次，她只身一人，一路迎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直觉浑身都要被那风吹散了。

　　她忍着刀扎似的痛，拿出她师父留给她的念珠，置于身前，这才将那股越来越强的阻力压了下去。一下子周身的气流都仿佛变了方向一般，她再也没感受道一丝痛苦。

　　看着前面的念珠，吕茶茶心里又泛起了酸，师父连这都想到了。知道她上九重天，会有困难。

　　而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硬生生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眼前。
　　一下子又悲从中来。

　　一路行至九重天，她凭着上次的记忆，开始在天界乱走。

　　这气势磅礴的地方，她认准了那是南天门。顺着南天门，往西行，上次便到了无量山。

　　吕茶茶不知道对不对，但对不对，她也只能一试。
　　便一只手向前，继续往前行去。
　　途中，有一个长须的仙人与她擦身而过。

　　吕茶茶看了他一眼，便停了下来，忙走上前，简单行了一个礼，就问道：“这位仙君，请问去无量山，是这个方向吗？”

　　那仙君也停了下来，看了看眼前有些狼狈的女子，摇了摇头，说道：“走反了，是顺着那个方向一直往前去，看到的第一个山便是。”

　　吕茶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行的方向，敲了敲脑袋，随即，又行了个礼，说道：“谢谢仙君指点，告辞。”

　　说完吕茶茶便一扭身，按着他指的方向行去。

　　司命本来是要去香火琳宫找月和仙翁，安排伏魔者无妄渡劫期间的姻缘，没想到在途中会碰到一个半仙半妖的女子。

　　他也只是好奇了几秒。这仙界奇奇怪怪的灵兽太多了，大抵又是哪家仙翁的灵兽偷跑出来了。他也没当回事，便继续前行。

　　吕茶茶按着司命指的道，果真行了不一阵，便看到了无量山。
　　她这才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丝笑容。

　　自上了九重天，念珠就被她收了起来。行至无量山门处，她从外面望向里面，仙气缭绕，无量宫跟她上次见过的没什么两样，天澜殿里灯火明亮。

　　她正欲抬脚迈进去的时候，忽然后面飞来了一只火红的大鸟。在她身边绕来绕去，嘎嘎地叫着，还不时地撩着她的头发。

　　吕茶茶对这只大鸟有印象，就是上次跟在无量天尊跟前的朱雀鸟。吕茶茶被他绕的一阵心烦，就低声唤道：“喂，大鸟，别转了，小心我用黑金鞭捆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