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佛（和尚）》胡壹淳

24、第 24 章

　　一番折腾后的吕茶茶，终于吃瘪地回屋乖乖睡觉去了。
　　入夜，她正睡的香。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吕茶茶捂着耳朵，翻了个身。

　　但是那声音却是又越来越亮的迹象，她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啊啊”叫了几声，暴躁地顶着个毛糙的脑袋冲到门边。

　　刚要开门的时候，想起了无妄跟她说的话，她停了下来。
　　咬着手指轻手轻脚趴在门框上，听着声音的方向。

　　好像是在她的隔壁不远处，她听了一阵，那股凑热闹的尽头又上来了。

　　感觉没什么危险，顿时直起腰身就要拉门，才刚碰到个门把手，就被身后忽然多出来的一道身影拉了回去。

　　“……”

　　这么晚，是谁？

　　这突来的异变让她没忍住大叫出声，幸亏是外面的声音太大，才压了去。
　　吕茶茶在黑漆漆的屋里，缩起了肩膀，就要问是谁。
　　忽然闻道一股熟悉的香味。
　　是沉香！

　　她试探性地叫道：“师父？”
　　“嗯。”

　　吕茶茶这才把紧绷地神经放松下来，她抱怨道，“师父，你又不声不响地吓人，我这心脏啊……差点跳出来。”

　　适应了黑暗，她也终于是能看清无妄的面容。
　　此时无妄在她面前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别说话。
　　吕茶茶适时噤声。

　　外面的吵闹声由远及近，而后又渐渐远去。
　　她在一旁小声说道，“原来妖怪们也这么爱半夜吵架。”

　　无妄听声音远去后，才走到她这个屋的窗边，稍稍开了一条缝，看着外面。

　　看他师父这谨慎的样子，倒又让吕茶茶心揪了起来。莫不是刚刚外面的声音，都是冲着他们来的？

　　无妄看了一阵，没发现什么端倪才关起窗户，松了一口气。
　　吕茶茶走到他跟前，问道：“师父你干嘛这么紧张，他们是来对付我们的吗？”

　　无妄摇了摇头，无声地转着念珠，“不确定，但是这个时间里有这样的吵闹，不正常。”

　　“哦，那师父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会跑出去看热闹？”

　　无妄垂下手，看也没看她就走到门边说道：“若不是我来的及时，你刚刚恐怕已经开门出去了吧！”

　　“……”
　　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他。

　　“切记，这里的热闹，在没有我在的情况下，不可贪恋。”
　　吕茶茶点了点头，“知道了，师父。”

　　“嗯，睡吧，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说完无妄便开门出去，回了自己的屋。

　　吕茶茶挑了挑眉，拍打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才又回到床上继续她的春秋大梦。
　　第二日他们出发的时候，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

　　无妄和吕茶茶一大早便欲出发前往蜀山，没曾想，刚下楼到客栈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拦他们的是客栈的猪妖店长。

　　那人模猪样的店长在他们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上前打量了一番问道：“二位，昨夜可有听到什么吵闹声？”

　　吕茶茶不知他问这话何意，那么大声音，他们又不聋。但她在说话之前，还是看了看她师父，自觉地闭起了嘴。

　　稍微学乖了点！

　　果真她没说话，无妄顿了顿很自然地垂眼扫向店长，他师父要高出许多，看那人的时候稍低了些头，回道：“可是那吵闹声？却是在夜里睡梦中听到了一阵。”

　　“哦，没吵到二位吧？”
　　无妄摇了摇头，“那倒不曾。”

　　“那便好，不过，今日拦下二位，倒是另有一事。”
　　“何事？”

　　“昨夜呢，有只小花妖显些被一蒙面妖非礼，作为这个客栈的店长，我有责任帮筛查这里的客人。”

　　无妄等着他的下文，他已经预感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那猪妖店长紧接着说道：“还劳烦这位，把您头上的笠帽摘下来。”

　　吕茶茶猛地看向那妖，眼睛瞪老大，心说，原来这才是他们被拦下来的原因。她很自然地拦在无妄面前道：“不是吧，你们怀疑我师父？”

　　那人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店里的每个人都会被这样要求。”
　　猪妖边说话边盯着笠帽下的无妄，等着无妄有所反应。
　　无妄只低头笑了笑，转动念珠的手停了片刻。

　　他的笠帽外有一层白纱，外面的人看不到他的真貌，这个要求似乎不过分。但是他知道，对方是故意为之罢了。

　　他向客栈外看了一眼，并没什么异常，他便也没反驳什么，正欲摘掉帽子，哪知吕茶茶忽然拽住他的手，说道：“不行，我师父最近脸上过敏了，不太方便露脸。”

　　无妄忍着笑意，过敏？阿狸还真是能胡诌。
　　那猪妖显然不信，“过敏有什么，又不是女的，何须遮遮掩掩？”
　　“嘿，你这猪……”

　　吕茶茶眼看就要骂那妖，被无妄拉住了，“无妨，既然一定要看那便揭就是了。”
　　“可是，师父……”

　　无妄拍了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后，才伸手进薄纱里，解了一阵绳结，缓缓将纱帽摘了下来。

　　吕茶茶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手握成拳瞪老大个眼睛，却被摘掉纱帽的无妄惊住了。

　　这长发儿郎是个谁？

　　那猪妖在他摘下笠帽后，盯着他的脸端详了一阵，“还真是过敏了。”

　　无妄点了点头，一旁的吕茶茶吃惊地咬着下唇不说话，她生怕自己多说点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师父还得找补。

　　“那，现在我们可以走了么？”无妄手里拽着笠帽，温和地笑了笑问道。

　　猪妖并没看出异常，只能点点头，“可以了，不过你是什么妖，我怎么半天都没看出来？”

　　“哦，我是火妖。”
　　“难怪，这么无形的妖倒是正常了，你们走吧。”
　　无妄颔首未再多言，拉着吕茶茶的胳膊，便出了那客栈。

　　走了一阵，无妄才重新把笠帽带起来。吕茶茶在一旁不住地望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问什么便问吧。”无妄已是看出她的疑惑。

　　“嘿嘿嘿，师父，你刚刚的样子，真好看。”吕茶茶在一旁拽着他的袖子，小心且带着一丝乖觉的说道。

　　“……”

　　吕茶茶也不管他答不答复又问道，“师父既然能变成那般戴发的模样，干啥非要带个笠帽，还惹眼。”

　　“那个遮挡仙气的时间有限。”
　　“哦，原来如此。”

　　吕茶茶想到她刚刚看到他脸上过敏的小红斑，又说道：“师父脸上为何真的有小红斑，莫不是真过敏了吧？”

　　无妄停了下来，回头看她一眼，“你若不说，师父也不用专门变个红斑出来了。”
　　“……”

　　吕茶茶撇了撇嘴，扭扭脖子，“我那不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才编的，哪知那猪妖不吃这一套。”

　　“又不是传染病，他当然不会吃那一套。”

　　吕茶茶被无妄不经意的恢复，怼的一时无了言语，半晌才道，“……师父，下次再有人找茬，我就说你脸上有传染人的疹子。”吕茶茶看着无妄，满脸得意。

　　“……”

　　客栈那一出，无妄可以肯定是万魔谷派出的人，在寻他们。昨天夜里的声音，也无非是想引他们出去的把戏。

　　只是那些妖并不确定他们就是仙家人，试探而已。
　　但无妄不知道，昨日那引动锁魂瓶的妖，去了哪里。
　　-

　　达芜自那日后便出了万魔谷，乔装成一个普通的妖，在周边四处闲逛。

　　身边依旧带着浮图，只是她打扮收敛了许多，中规中矩的女子打扮，扮他左右。
　　二人在日常闲逛，偶尔看到好看的小妖，便带回他在这里常住的幻心坊。
　　今日，两人又在外转悠，达芜拿着扇子，边走边百无聊赖的扇着。

　　眼睛亦是漫无目地的四处瞟着，像是在搜寻猎物，又像是对什么都没啥兴致的样子，懒懒的。

　　走了一阵，他就有点没啥劲头了，对旁边的浮图说道：“今日街头甚是无趣，回幻心坊吧。”

　　“是。”
　　正欲转身往回走。回身之际，有两个人跟他们擦身而过。

　　达芜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直视前方的眼睛微微一转，低垂着斜扫向与他错身的人。
　　随即嘴角微微牵起，来了！

　　浮图不知他为何停下来，就走近问道：“少君，怎么了？”

　　达芜收起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掌心，扭回身看着后面一高一低并驾走着的两个人，舔了舔唇，冲他们挑挑眉对浮图说道：“哼，今天帮本君打发时间的人出现了。”

　　浮图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便看到带着笠帽走得挺拔的人，和身边一个东张西望的人，往远处走去。

　　浮图明白了，就俯身说道：“少君看上那两人了？”
　　达芜点了点头，“这两个，呵呵，有点意思，走，跟上去瞧瞧。”
　　而无妄和吕茶茶在刚刚和达芜错身之际，他怀中的瓶子便隐隐晃了起来。

　　在笠帽下无妄的眼神滞了片刻，微不可查地扫向与他们交错的人。对方也在看他，为了不打草惊蛇，无妄状似无意地继续往前走。

　　他能感觉到对方似乎也觉察到了些什么，毕竟在他们走出去后，他们便停下来，甚至还跟踪了上来。

　　吕茶茶是没发现这些弯弯绕绕，她正晃着胳膊，不时打量周遭好玩的物件，比如街边小妖们卖的各种，有模有样的小神兽。若不是看无妄目不斜视地一直往前走，她倒也真想停下来买几个带走。

　　就在她又看向一个门面很大的浮雕点后，正欲移过去细瞧的时候，她的手腕忽然被无妄抓住了。

　　她诧异地抬头，他用不大的声音对她说道：“别说话，也别回头，身后有人跟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