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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绿菊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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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杉街上午的阳光从来没有这么温暖过。
马奈尔一家并没有和他们道别，瑞卡也巴不得这样。此刻两人踏上石阶正向大街走去。
当他们俩穿过小城向车站走去时，一路上过往的人都好奇地盯着加略伯爵。瑞卡并不怪他们，这不仅因为加略伯爵头上那马戏团般富有戏剧性的高帽子，而且他还不停地对一些诸如汽车停车计费器之类很普通的东西指指点点，兴奋地评论着：“这些设计简直是天才！可都看起来很复杂，不是吗”
“加略伯爵，”瑞卡说，为了追上加略的脚步(她意识到个头高矮真的不能决定步幅的大小)，瑞卡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咱们现在是要去信上说的这个，这个叫绿菊巷的地方吗”
“当然了，那里有你所需要的一切东西。”加略说道。
“每个新生都由您来接引到绿菊巷买东西吗？” 瑞卡有着一肚子的问题等着要问。
“当然不是，你瞧，巫师家庭的孩子从一出生就接触到魔法，所以他们熟门熟路。学校只需要寄给他们学期所需的物品清单，他们的父母会带他们买齐剩下的东西。” 加略边说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街边一个闪动的广告牌。
“那像我这样的新生呢？” 瑞卡无意中踢翻了一块路边的小石头。
“是的，在我们的学校里，有很多很多的新生也像你一样，出生在非巫师背景的家庭里。但是他们血液里充满创造力的才能注定要使他们一样与众不同。每个魔法新生都是在出生的时候就被录取的。我只被派去接引那些对魔法世界还不大熟悉的新生。”
“我没有出生在他们家，我是说，我是被领养的。”
“领养的孩子也都是在新生录取清单上有标记的。不过我确实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你的住址，不过这也不是很奇怪，清单上经常有偶尔漏记或记错的地址，”他们又开始大步走起来，拐进一个人少的巷子，“你不会相信上一个标记的地址有多古怪哈哈，我发誓那是个僵尸窟。”
瑞卡笑出了声。
“那，那您知道是谁给我提前预付了学费吗？”
“一般来说，新生的学费大多数都是由他们的亲人支付，但很少有预付的，因为这没必要，一共有七个学期的时间呢。如果不是和你同住的马奈尔一家的话，还真是难说，” 他们此刻走过两棵郁郁葱葱的榆树，“不过别担心，等我回去，校长那里应该都会有记录的——走这边。”
“我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不用魔法怎么生活。”
当他们顺着巷子口老旧的管道来到一面满是涂鸦的墙边时，加略又说道。瑞卡发现这里除了一只垃圾桶和一些杂草，什么也没有。
真的会有成群的巫师生活在另外的一个世界里吗真会有出售咒语书和飞毯的商店吗这一切可不可能是加略伯爵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呢而他其实是马戏团里的专场魔术师什么的。到目前为止，加略伯爵所讲的一切都太离奇了，令人难以置信，可她还是不能不相信他。
这是一处幽静的小巷子。虽然隐约还能听到街上熙攘的车鸣声，可应该很少会有人光顾这里。要不是加略伯爵带路，瑞卡很可能都不会注意到这个巷子通到这里。街对面的一家大型书店和一家唱片店的大音响突然喊叫起来。
“就是这里了，”加略停了下来，掏出一个羊皮纸信封，展开来读道：
阿森特奇魔法学校
〔制服〕
一年级新生需要：
1.两套校袍(黑色)
2.一顶尖顶帽(黑色)
3.一双龙皮手套
4.一件冬用保暖斗篷(黑色青色或银色)
请注意：学生全部服装均须缀有姓名标牌
〔课本〕
全部学生均须准备下列图书：
《标准咒语咒决，初级》
《魔法史论》
《魔戒理论》
《隐身术新手指南》
《认识药草植物及其作用》
《药剂论》
《魔法动物学》
《黑魔法是什么》
〔其他装备〕
一枚魔戒
一口药坛(标准尺寸)
一套玻璃或水晶小药瓶
一架望远镜
一台黄铜天平
学生可携带一只猫，一只狗，一只雀鹰或小型蛇和蜥蜴。
在此特别提示：请家长注意，不得携带危险物种。详情请参见《魔法部危险物种列表》
“这些东西我们在绿菊巷真的都能买到吗” 买课本是一回事，还可以带各种动物去学校？瑞卡疑惑极了。
“那当然，就像我说的，绿菊巷没有你买不到的东西。”加略兴奋地说。
他伸出右手，在墙上轻轻划了一个圆圈。之前瑞卡没注意到，他食指上有一个精巧的暗蓝色指环。
眼前的那整面涂鸦墙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慢慢变得有些模糊，中间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门，门越变越大。不多时，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拱道，通向一条蜿蜒曲折、看不见尽头的石板大道。
“欢迎，”加略说，“欢迎你来到绿菊巷。”
瑞卡惊讶不已，差点把行李忘在了身后。他们沿拱道慢慢下坡走去，瑞卡忙转身回头看，只见那扇门一下子变矮了，然后又变回了原来坚实的涂鸦墙壁。
耀眼的阳光投射在最近一家商店门外的一块牌子上，上边写着：
铜质——黄铜质——锡质——银质药剂天平，型号齐全，自动摇摆——可折叠。
“哦，你需要买一个，”加略说，“你的钱袋在我口袋里。”
瑞卡恨不得每个方向都多长几个脑袋。他们走在街上，她一路东张西望，希望把一切都看个清清楚楚：所有的店铺、店铺前的物品、购物的人。一个瘦瘦的女人站在药店外边，当他们经过时，她摇着头说： “十六个银锡克一盎司火鱼眼珠，他们疯了……”
从一家昏暗的商店里传出一阵阵低沉轻柔的呜鸣声，门前的招牌上写着：千千魔法宠物商店——雀鹰、尖嘴苍鹰、圆耳波斯猫、尖耳泰迪犬、雪花蛇和火壁虎。
几个与瑞卡年龄相仿的少女鼻尖紧贴着橱窗玻璃，“看哪，”瑞卡听见一个女孩说，“那是埃及波纹猫——还是小猫崽儿呢——好可爱！”还有的商店出售长袍和其他服饰，有的出售望远镜和瑞卡做梦都想不到的稀奇古怪的各种银器。还有的橱窗里摆满了一篓篓干脾脏和眼珠粉末，堆满了咒语书、羽毛笔、一卷卷羊皮纸、水晶药瓶、星球仪……
“拿着这个，” 加略高兴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叮叮当当的钱袋来，“金色最大的那些是金比索，银色中等的是银锡克，最小的那些铜板是普罗提。十六个普罗提合一个银锡克，十六个银锡克值一个金比索。这不难，你很快就会明白了，它们很好分辨的。”
瑞卡接过鼓鼓的一口袋钱，不知道先去哪里好。她用不着去计算一英镑合多少金比索或是银锡克，她知道她一辈子也没有过这么多钱，甚至表哥利奥也从来没有过。
“还是先去做套衣服吧。” 加略冲着宾果衣袍**店笑了笑，“达尔维拉小姐，我想去狐狸酒吧来一杯冰镇红茶，你不介意吧”
瑞卡点了点头，独自踏进了宾果衣袍店，觉得很紧张。
门口一个矮矮胖胖的女巫，笑容可掬，穿着一身火红的长斗篷。
“是要买阿森特奇的制服吗，亲爱的”
不等瑞卡开口说话，她就热情地说，“我是宾果夫人，我们这里多的是衣服，说实在的，现在就有一个年轻人在里边试衣服呢。”
在店堂后边，有一个面色苍白、金发齐耳的男生站在脚凳上，一个同样穿斗篷的女人正用别针别起他银色的长袍。宾果夫人让瑞卡站到离他稍远的另一张脚凳上，给她套上一件长袍，用别针别出适合她的身长。
“喂，”男生说，“也是去阿森特奇的吗”
“是的。”瑞卡回答道。
“我爸爸在隔壁帮我买书，妈妈去对面的魔戒制作店了。”他说话慢吞吞的，拖着长调子，“然后我要拖他们去买只火烈鸟，我搞不懂为什么一年级新生不能带违禁物种。我想，我要想办法偷偷把火烈鸟带进去。”
瑞卡立刻想起了利奥。
“你想好带什么宠物了吗”男孩继续说。
“没有。”
“玩过狼牙飞毯吗”
“没有。”瑞卡又说，弄不清狼牙飞毯到底是什么。
“我玩过。爸爸说，要是我不能入选我们学院的代表队，那就太丢人了。我一点都不担心，你知道你被分到哪个学院了吗”
“不知道。”瑞卡说，越来越觉得自己简直是什么都不明白。
“当然，在分院仪式之前没有人真正知道会被分到哪个学院。不过，我知道我一定会被分到幻之川，因为我们全家都是从那里毕业的——如果被分到其他学院，我一定会申请退学的，你说呢”
瑞卡嗯了一声，希望他能少说几句。男生微微偏过头来，仔细打量着瑞卡，眼睛落在她偏大尺寸的七分裤上。
“你的眼睛很好看，应该配些浅色的衣饰，更合身的。”
瑞卡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转身让宾果夫人继续测量。
她转身的时候正好看见站在窗口的加略伯爵，朝瑞卡咧嘴笑着并指指手中一个大冰淇淋。
“那是加略伯爵。”瑞卡说，能知道一些男生不知道的事，觉得很开心，“他是阿森特奇的新生接引人。”
“哦，”男生说，“我听说过他。可他只是被派遣接引非巫师背景的新生，是吧”
“非巫师背景又怎么样。” 瑞卡被男生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惹恼了，冷冷地说。
“又怎么样”男孩略带嘲弄地说，“他是接引你来绿菊巷？你的父母呢”
“我是孤儿。”瑞卡简单地说，不想跟这个男生谈论这个话题。
“哦，对不起。”男生说，“他们也是跟我们一类的人，是吗”
“我不知道他们的任何情况，如果你是指他们的出身的话。”
“我确实认为他们应该对新生划分等级。像我们这样天资优秀的苗子应该格外培养，而不是浪费时间在一些烂种子上。我想学校应当只限于招收有着古老巫师家族背景的学生。对了，你姓什么”
瑞卡还没来得及思考如何忽略他，只听宾果夫人说：“已经试好了，亲爱的。” 她庆幸自己能找到借口不再跟那男生聊下去，便从脚凳上跳了下来。
“好吧，那么我们就阿森特奇再见了。”男生对着瑞卡拢了拢额前金色的碎发。
瑞卡在吃加略伯爵给她买的大筒冰淇淋(蓝莓巧克力和碎杏仁)时一直没吭声。
“怎么了”加略问。
“没什么。”瑞卡撒谎了。他们停下来买羊皮纸和羽毛笔时，瑞卡发现了一瓶写字时会发出放屁声音的墨水，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当他们走出店铺时，瑞卡禁不住问道：“加略伯爵，什么是狼牙飞毯”
“哎呀，我的天，差点忘了给你介绍了。一定是狐狸酒吧的冰镇红茶把我的脑仁儿冻坏了哈哈。”
瑞卡很欣赏加略伯爵独特的幽默感。
“他还说甚至不应该准许非巫师家庭出身的新生入学——”
“岂有此理！这样小的年龄就如此势利，如果被校长听到了——我敢保证——其实，他又知道多少呢，我见过许多最优秀的巫师都是非巫师背景——”
“那狼牙飞毯到底是什么呢”
“那是巫师世界的一种运动。一种飞镖飞行游戏。驾驭着飞毯在空中打，有不同的飞镖——至于游戏规则嘛，一时解释起来还真有点儿麻烦。”
“那么幻之川又是什么呢”
“那是学院名字。阿森特奇总共有四个学院。都说丘之漠有许多不学无术的，不过——”
“我想，我一定会被分到丘之漠了。” 瑞卡怏怏不乐地说。
“宁愿进丘之漠，也不要进幻之川。” 加略脸色暗淡地说，“没有一个热爱黑魔法的巫师不是从幻之川出来的。”
“黑魔法是什么”
“一种古老魔法的外支，”加略不自在地吸了下鼻子，“他们通常都心狠手辣，以家族至上的理念和邪恶的魔法手段，一度曾经成为巫师界的噩梦。”
他们在一家名叫无哩的书店里买了要用的课本。这里的书架上摆满了书，一直堆到天花板上，有大到像铺路石板的硬皮精装书；也有手掌大小的迷你书；有的书里写满了各种奇特的符号，还有些则全是可以动的全图书。瑞卡拿起一本《报复魔咒》(报复捉弄你的敌人：脱发、卷舌头及其他手法)。
“我想学一个咒来给利奥试试。”
“哈哈好主意，但以你的年龄，还不能在非巫师世界使用魔法，除非在自卫的情况下。”加略说，“不过，你现在用不了那些魔咒，你还需要学习很多东西，才能达到那个水平。”
他们随后买了一台质量很好的天平和一架远程望远镜。他们还光顾了一家药店，那里散发出一股类似牛粪的刺鼻气味。药店地上摆放着一桶桶黏糊糊的东西，顺墙摆着一罐罐干草根和各种颜色鲜亮的粉末，墙壁上挂着成捆的羽毛、成串的尖牙和森森的爪子。当加略向柜台后边的营业员买各种剂量的药粉时，瑞卡正在细看一个巨大的号角，每个价值五十金比索，以及一挂亮闪闪的甲虫(五普罗提一勺)。
他们走出药店，加略又核对了一遍瑞卡的清单。
“就剩下你的魔戒了——哦，对了，达尔维拉小姐，你的生日就快到了！我还没给你买一份生日礼物呢。”
马奈尔一家从来没有庆祝过瑞卡的生日，这么多年以来，瑞卡也早都习惯了。
“啊，您真的不必——”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我要送你一只动物，不是雀鹰，自从学校新修了些魔法信箱，雀鹰的需求量就少了很多。我给你弄一只法老王猎犬，可别被它的名字吓坏，它能做你的二十四小时保镖，可以送包裹和偶尔追赶老鼠精。”
二十分钟后，他们离开了千千魔法宠物商店，离开了窸窸窣窣的拍翅声和无数朝瑞卡闪着光的眼睛，瑞卡怀里抱着一只浅棕色的法老王猎犬，此刻正把头埋在她的新袍子衣袖里睡得正香。从未拥有过宠物的瑞卡决定叫他拉莫多(她以前在杂志剪报上看到的一个酷酷的乐队)。她开心地轻抚着这个熟睡的小家伙，一再地向加略伯爵道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