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予西行记》斯琦

9、梦预（四）

　　天亮了，和亲队伍收拾东西重新启程，净尘师徒也和众人告别，继续往西行。

　　卡达格撒和海什对净尘师徒的告辞是欢喜的，僧人对他们来说是麻烦，是不可招惹的麻烦事，他们不能随意杀害僧人，可是他们的行为风格又时时刻刻的妨碍着他们，卡达格撒是欢喜的，海什却是狂喜的。

　　对于池予，他势在必得，净尘在此，他还心存顾忌，怕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怕他多管闲事碍手碍脚，如今他一走，他可就再无顾忌了，也怕夜长梦多，他得下手了。

　　这一日行路格外的顺当，走到午时的时候，迎面是耶和罗王汗派了三皇子来迎接公主。

　　耶和罗王汗年事已高，他的几个儿子各个心存心思，早在暗里分成了几派，这个三皇子显然不是和卡达格撒一派的，问候了宁阳公主后，便暗暗插手，将护送公主的护卫权抢了过去，卡达格撒不置可否，也不和他抢，一行人终于在将近傍晚的时候赶到了耶和罗部落。

　　耶和罗部落位落在偏北的草原上，一条河流蜿蜒流淌着，耶和罗人便住在河流旁，搭建着一座座结实的帐篷。

　　耶和罗王汗住在最大最华丽的帐篷里，在帐篷前面，五六十岁左右的耶和罗王汗，满头白发，却精神饱满，亲自接见了宁阳公主和出云山弟子，当晚便要举行篝火大会，款待公主和出云山弟子。

　　是夜，篝火通明，耶和罗全族人都到场上参加大会，他们烤羊饮酒，载歌载舞，别具一番异域风情。

　　耶和罗的九个儿子全都到场了，卡达格撒也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低调的和兄长们饮酒吃肉欢笑。

　　出云山弟子也被邀约到场，宁阳公主盛装出席了，看到耶和罗王汗和众皇子们露出的贪婪的目光，她面无表情，只是在接触到卡达格撒如狼般的眼眸时，心突突的跳了一下，这是条不安份的狼。

　　篝火大会进行得热火朝天，宁阳公主以劳累了一天之故，半途退下休息了，她受不了耶和罗王汗那看着她的黏腻目光，那充满赤果果的情//欲的目光；也受不了众皇子看着她犹如碗中肉、掌中物的目光，在此她毫无尊严，毫无地位，仿佛只是件物件，随意被人更换抢夺的物件，让她全身窒息得呼吸都是困难的。

　　“公主！”碧云看着公主满满的心疼，那耶和罗的王汗年纪都可以当公主的爷爷了，公主却还是如此花样年华。

　　宁阳公主心中凄苦却面无表情道：“帮我更衣。”

　　碧云无奈，也知道这就是公主的命，她们只是弱女子又能怎么样。

　　两人正为公主宽衣，突的帐帘被人掀开了，一人闯了进来。

　　三人大惊，看到来人立刻呵斥道：“卡达格撒王子你好大胆，胆敢闯公主帐篷？”

　　卡达格撒推开两个侍女，冲到公主面前嘿嘿笑道：“王汗刚刚议定，明日便举行婚礼大会，公主可做了心理准备？”

　　宁阳公主冷冷看着他道：“你出去。”

　　卡达格撒笑嘻嘻道：“我知道，你们中原的女人都爱长得好看的年轻小白脸，那出云山姓李的你就不用想了，他们明天就走了，我虽然不像小白脸好看，可也是年轻力壮的汉子，公主真愿意委身我年老的父亲？你若允了我，我保你不用伺候我的父亲。”

　　宁阳公主浑身颤抖，指着他厉声道：“无耻之徒，你滚出去。”

　　卡达格撒一把抓住她的手，危险的说道：“公主可想清楚了......”

　　“卡达格撒王子如此不胜酒力，可是一路行走累着了，竟走错了帐篷。”李青衍也大步走进了帐篷，淡淡的看着他。

　　卡达格撒放开了宁阳公主，挑了挑眉，哈哈笑道：“李道长说的是，走了一路确实累了，得要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可又有事忙了，李道长也早些休息，明天你们可又要赶路回去了。”他笑着又恶意满满的朝着公主一笑，转身大步离开了帐篷。

　　看着他走出了帐篷，宁阳公主心中一松懈，想到卡达格撒的话，又看到李青衍关怀的目光，心里一酸，委屈和恐惧再次涌上来，再也忍不住眼泪涌了出来，泣不成声。

　　李青衍一僵，看她哭了一时手足无措，眼见两名侍女急忙上前安慰她，他微觉尴尬便要退出去。

　　宁阳公主却推开了侍女，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埋首在他背上痛哭。

　　碧云和佟珠无比的震惊，面面相觑，但看到公主如此伤心欲绝，第一次崩溃落泪，默默的退出去了。

　　李青衍全身僵硬，想挣开公主的怀抱，却又不敢强力动手，感觉到她的眼泪渗透了他的衣服，渗进了他的后背，耳边听到她压抑的哭声，心怦怦的跳动起来，手足无措道：“公......公主......”

　　宁阳公主悲声道：“李仙长，我害怕......”

　　李青衍心一顿，怜惜又起，想她一个十六岁少女，将要孤身一人待在这狼窝虎穴里，面对着这一群狼虎，她的未来将是可悲可叹的，本来这与他无关，这是她身为皇女的命运，他没有为人改命的能力，可是眼睁睁看着她落到如此悲惨的地步，他于心何忍？

　　...........................

　　“咳咳，李师兄。”宋青怀和赵青松相视一眼，脸色古怪的看了看李青衍，目光飘忽的瞥了眼他背后的一块湿润的地方。

　　李青衍脸一红，瞪了他们一眼，有些慌乱的大步离开。

　　两人急忙跟上去，相视一眼，掩嘴偷笑了一下，看他走回去的方向竟然是回他们休息的帐篷，急忙说道：“李师兄去哪里？”

　　李青衍道：“回去休息，明天上路。”

　　宋青怀一怔：“不回篝火那里了吗，那几个王子都在等师兄呢？”

　　李青衍黑了脸：“不用管他们，我们明天就走，把师弟们都叫回来。”耶和罗的几个王子都想拉拢他们，不过是包藏祸心而已，与卡达格撒是一丘之貉。

　　回到帐篷，坐下准备打坐，但背后湿润的地方凉丝丝的，想起那温香软玉的人儿俯在上面流泪，只觉全身都火热起来。

　　“仙长，我害怕......”

　　那娇柔软语，无助又无辜的声音，那柔软又清香的身子......

　　李青衍只觉全身燥热，心慌意乱，不行，他得控制住了情念，他是修行之人怎能动那凡心。

　　“李师兄，池予不见了。”宋青怀匆匆的跑进来。

　　李青衍一僵，瞬间全身冰凉。

　　.........................·

　　耶和罗王汗邀请出云山弟子一起参加篝火大会，一来感谢出云山弟子护送公主到来，二来是示好，出云山名震天下，门下弟子遍布各地。

　　李青衍率师弟们去参加了，池予却无甚兴趣，便呆在帐篷里打坐。

　　不到半刻有脚步声匆匆的走近，池予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耶和罗部落的妇女踉跄的闯进帐篷，啪的一下跪下来，一边哭一边叽叽呱呱的说着话。

　　池予不懂胡语，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那胡妇说了一大堆，却见她依然不为所动的坐着，急了，一边磕头一边哭求什么，满脸哀求的神色，越说越哽咽，到最后都绝望了。

　　池予才慢慢的站起身来，抬了下下巴，示意她带路，虽然不知道她说什么，但应该是要她去什么地方。

　　那胡妇大喜，连连磕了几个头，才带着她匆匆的跑出去。

　　远离了篝火大会的场地，走到了偏远角落的帐篷。

　　胡妇先钻进了帐篷里。

　　池予抬头看了看静悄悄的帐篷，缓步走了进去，便见那胡妇抱着个小孩，向她磕头千恩万谢的掀帘离开了，她把目光落在帐篷里盘膝而坐的海什。

　　海什半披着件古怪的僧衣，端坐在帐篷中间的蒲团上，他神情诡异，似笑非笑，整个人显得格外的阴柔魅惑，他手捻禅指，满面春风道：“施主可听说过欢喜禅？”

　　池予默默打量了一下帐篷，道：“双修吗？”

　　海什含笑道：“施主开启神识久矣，却一直无法突破神识，施主可知为何？”

　　池予道：“为何？”

　　“只因施主与佛有缘，佛曰：我本因地，以念佛心，入无生忍，今于此界，摄念佛人，归于净土。佛问圆通，我无选择，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得三摩地，斯为第一。
　　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佛曰：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

　　池予静静的听着他念经颂佛，只觉得整个人慢慢的飘忽起来，那念经声放佛自九天上传来，似波涛海浪般汹涌澎湃，又似那林间精灵的优美歌声，引入悠然沉醉，那喃喃的颂佛声又似父慈母爱的怜爱，又似恩师怜悯的慈爱，更似那情人间耳鬓厮磨的恋爱。

　　她仿佛回到了父母亲人的怀抱，父亲慈祥的双手，母亲温暖的怀抱，她想念他们的怀抱，想念他们的抚爱，想念他们的温馨。

　　看到池予沉迷着慢慢的躺到榻上，慢慢的闭上眼睛，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渐渐的沉睡。

　　海什双眼放光，散发着狂热的喜色，他深恐池予功力高深，迷幻咒咒力不足，强行抑制住心里的火热，再念诵几遍加强咒力，才慢慢停下念诵，慢慢走过去，防备着伸手，轻轻的抚了下她的脸颊。

　　池予静静躺在榻上，沉沉睡着一动不动。

　　海什一阵狂喜，再忍耐不住，扑上去伸手就扯她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