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予西行记》斯琦

69、净尘法师

　　净尘法师和戒日王初见的一面，戒日王便被法师的风姿气质折服。

　　一夜谈话后，净尘法师渊博的学识，高深的佛法，娓娓而谈的独特魅力，再次征服戒日王！戒日王当场就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要在戒日王廷的国都曲女城召开一个全天竺的宗教学术辩论大会。

　　曲女城大会以净尘法师为辩论会的论主，而戒日王本人则担任辩论大会的主持。

　　戒日王下令全天竺的各个教派的智者和大德都必须参加，观看净尘法师讲经，针对他的观点进行辩论。

　　于是戒日王带领他麾下的几十万人在恒河北岸前进，鸠摩罗王带领他麾下的几万人，在恒河南岸前进。

　　四处卫兵保守严密，有得乘船，有得骑象，击鼓吹号，弹琴鸣曲，经过三个多月才抵达曲女城。

　　于是，20多个国家的国王，奉戒日王的命令各自率领本国的高僧和婆罗门等，出席法会。此时戒日王已经在恒河西岸修建了一座大寺院，里面有宝台，供奉着金身佛像，大小与真人一样，在寺院外面又建造了华丽的行宫！

　　法会当天，整个天竺除了戒日王和鸠摩罗王，有十八位国王来到，还有三千余名精通大小乘的高僧，两千多位婆罗门及尼乾外道人，一千多名那烂陀寺僧众以及来自天竺各地的博学善辩之士全天竺的高僧大德都到了，他们或博学多识，或口才出众，行进的车辆，飘扬的经幡，都城方圆几十里，人满为患，拥挤不堪。

　　整个会场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举行了盛大的开幕式后，净尘法师升上狮子宝座担任论主，他先阐扬大乘要旨，说明作论之本意开始阐述自己的论点，再由那烂陀寺的明贤法师宣读全论，另外再抄写一本，放在会场门外，遍告大众，如果有人能指出其中之错误加以驳斥的，净尘愿斩首谢罪。

　　此乃是经文口头上的辩论，还有法术上的展现，经上次和耶提那禅师的辩经中，使出的红莲业火，此次辩论大会除了戒日王的下令外，还有不少人是冲着红莲业火来的，净尘也没有隐藏，当场就便将红莲业火绽放开来。

　　妖艳的红莲，幽深的火焰，众人望而止步。

　　在讲坛上侃侃而谈的净尘法师，在耐心的等待对手发难，然而，整整一天时间过去，竟没有一个人报名挑战，戒日王很是欢喜，休会回宫，王臣僧众也都退席，各归其所。

　　五天的时间过去了，辩论者仍然没有出现，辩论大会持续了整整十八天，各个宗派的高僧大德竟没有一人挑战，更无一人出来反驳他的论点，敢挑战他的红莲业火。

　　于是戒日王命令侍臣装饰一头大象，使之庄严尊贵，并在象身上竖起大幢，请法师骑在大象上，由大臣陪同侍卫巡视全城，向大众宣告论义安立无人能胜。

　　因为按照天竺的习俗，凡是论战获胜者，都要举行这种巡行仪式，净尘法师再三谦让婉辞巡行。

　　但戒日王却说道：“这是天竺古来传统的礼法，不可以废弃的。”

　　既是如此，法师也就随顺因缘不再坚持。

　　于是戒日王就手持净尘法师的袈裟，一路向大众大声唱道：“中原高僧净尘法师，已经安立大乘教义，驳破各种异见。十八天的长期论战中，没有人敢与辩论，因此我特意向大家宣布净尘法师论战胜利。”

　　曲女城辩论大会完美结束了，净尘法师荣获佛学大师的美名，敬仰信赖他的僧众无数，想要拜入他门下的更是多不胜数，但净尘却要向戒日辞行了，为这次辩论大会，他将近逗留了半年，他归心似箭，想要回去魂牵梦萦的人的身边。

　　看着前来辞行的净尘，戒日王沉默了下，道：“法师，弟子承嗣宗庙，成为天下之主已经三十多年，时常害怕福德不能增广，深恐无法延续往昔的善因，所以才聚集财宝，在钵罗耶伽国的恒河与阎牟那河两河会流之处建立大会场，每五年邀请五天竺的沙门、婆罗门以及贫穷孤独的人，举行历时七十五天的无遮布施大会，到现在为止已经举行了五次，马上就要再举行第六次无遮大会，因此恭请法师能够随喜参加这次大会。”

　　净尘闻言合十道：“行菩萨道，需要福慧双修。智者获得乐果，不会忘记他当初所种的善因，而且还会继续修善。如今大王尚且不吝惜珍财广修布施，净尘岂可推辞而不随喜？就请大王带贫僧一同前去吧！”

　　戒日王听了非常高兴，于是戒日王又开始着手准备操办无遮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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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净尘辞别戒日王返回居住的僧房，拉西公主也向王请辞，跟随净尘离开王的宫殿。

　　“净尘师兄！”拉西公主叫住了净尘。

　　净尘合十道：“公主。”

　　拉西公主笑道：“恭喜师兄法会大胜，获得大乘天此等无上荣耀。”

　　净尘微微一笑，他意不在此，是以如此荣耀并不觉有何可喜。

　　拉西公主微笑道：“您能回来，我很高兴！”

　　他是在辩经会上突然走了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那么突然的就吐血了，当时他那目眦尽裂的恐怖神情，她还心有余悸，但她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他突然离去是为了那姑娘，那个让他不愿成佛的姑娘。

　　她以为他这一走就不再回来，心中有些遗憾有些失落，更多的是惆怅；可是没想到在鸠摩罗王和戒日王的胁迫下，他竟然回来，还获得如此无上的荣耀，他既然不愿成佛，荣获此等荣耀当是他应得，她很替他高兴，可是他却似乎并不为此高兴。

　　净尘微笑道：“阿迦南禅师是我的恩师，那烂陀于我有栽培之恩，我必须回来。”

　　所以她没看错，他是感恩之人，拉西公主心中一动，想起了前番听说他受罚之事，忍不住问道：“我听闻师兄回来后被大禅师仗罚了，大禅师为了什么事罚师兄？”

　　净尘微笑道：“公主若无事，贫僧先回去休息了。”

　　拉西公主一怔，这是不愿告诉她吗，不由得很是失落，无奈的点头道：“好，我不打扰师兄休息了。”

　　净尘回房后，吩咐仆人送来香汤热水，他要沐浴净身。

　　案桌上摆放着他平时阅读观看的经书，但此时的他却无法聚精会神的看经文了。

　　七十五天的无遮布施大会，身为僧人，于情于理他都该参加的，可是想到还要逗留七十五天，他已经离开她半年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很想念她！

　　打开书信，他提笔欲要书写，可是要跟她说什么，告诉她，他又要延迟回去的时间吗？要她再等等他吗？自己想想都过分，那样对她后，将她丢下一走就是大半年，这怎么对得起她？

　　净尘心中无限惆怅，尘俗的纠缠烦扰了他，但他却甘之如饴，那是苦中之乐，甜蜜的承负。

　　一道剑气无声无息，却所向披靡。

　　净尘温柔的眼眸突的凛然，头也没回，手中的笔却已格挡住了所向披靡的锋利短剑之上。

　　短剑迅速的收回，又如闪电般向他刺出，净尘眼眸又一凛，手中笔再次格挡住剑锋；眨眼之间，两人已经在手上短促的交锋了好几招。

　　净尘眼角瞥见那将自己从头包裹到脚的身影，出手狠辣，动作迅捷，相当敏捷灵活的身手，和之前来行刺的那些刺客完全是天壤之别。

　　辩论会时，一些持不同观点的宗教信徒，他们无法通过辩论战胜净尘，只能采取暴力手段发泄怒火，行刺是时有发生的事情，但多数都没能靠近他身边就已经被拿下了，这个身手敏捷的刺客装扮成侍女的模样，竟然能混进他房里，不是等闲之辈。

　　刺客剑术高超，招式精妙，可是虽然出手狠辣，却好像并无杀意，净尘与他过了几招，手中的笔不慎被刺客的剑尖挑飞，噗的一声撞到了门柱上掉落下来。

　　净尘一个失神，踉跄了几步靠在墙上，被刺客欺身而上，横剑抵在他的脖子下。

　　门砰的下被撞开了，明法和明齐等徒弟闯了进来，看到净尘被刺客拿剑抵住脖子大惊，正要冲上前，净尘却突道：“站住，出去。”

　　众人惊愕。

　　净尘皱起眉头声音严厉：“出去，谁都不许进来。”

　　众人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默默的退出关上了门，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净尘的目光落在刺客的身上，温柔和醺了下来，含笑看着她。

　　刺客也抬眸看着他，四目相视，突的一笑道：“净尘法师，你如今落在我手里了，说吧，你想我怎么对你？”

　　净尘唇角上扬，缓缓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微笑道：“只要你高兴，想怎么对我都行。”

　　“法师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刺客’解开了包住脸面的头巾，露出了一张清丽无双的脸庞，雪肤俏颜，浅笑嫣然，眉心间妖艳的莲花印记，趁上她这一身异域风格的服饰，有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净尘呼吸一窒，有一瞬间的怔愣，她包裹的头巾里，露出的莹白细腻的雪颈香肩，□□半露，柳腰纤纤，一向定力过人的他都忍不住心猿意马，热血沸腾，他急忙定神敛气，笑着问道：“池予，你什么时候来的，如何这般打扮？”

　　池予仰头揶揄道：“法师你现在好大的名声好大的派头，想要见你一面，我还得乔装打扮才能混进来。”

　　净尘手一紧，将她按进了怀里，一手抚上她的脸颊，温柔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池予依偎在他怀里，浅笑道：“收到你要在这里开坛辩经大会的消息，我就来了，只是法师尊驾实在尊贵，身边总有国王护驾，我等都不能轻易靠近你身边，直到辩论大会结束，守卫松懈了，我才得以乔装进来了。”

　　净尘轻轻的捏了下她的鼻子，含笑道：“你要来，谁能拦你！池予，你既然来了，如何不来看我！”他想念她，想得魂牵梦萦，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她倒好，都来到曲女城了，只在暗里偷偷看他，却不来见他。

　　池予道：“不想让你分心，想看着你赢！”

　　她本来想在坛下看他与大众高僧智者们辩论斗法的，可是没想到竟然无人敢应战，整个辩论大会只有他一人侃侃而谈，不免有些不尽人意。

　　净尘无奈一叹，又有些恼怒的点了下她眉心的莲花印记 ，无奈道：“狠心的家伙！”

　　池予嫣然一笑，张口欲言，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上前敲门。

　　“法师，香汤给您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