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予西行记》斯琦

47、活国

　　净尘沉默的看着狼狈不堪的跑回驿站的三人，池予还好，只是鬓发稍稍凌乱，衣衫还是整洁的，明法明齐却是灰头土脸，浑身硝烟。

　　三人出门去佛寺礼佛，却被拜火教和当地平民驱赶追击，倒也没被伤及，只是被驱赶得落荒而逃，吃了些亏，明法明齐如同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站在长辈面前等着惩罚的样子。

　　池予有些心虚的理了理头发，看到一边暗笑不止的秦青棋，淡淡道：“你去见国王怎么说？”

　　秦青棋耸肩道：“国王不欢迎你们，但还是愿意给我们换些马匹干粮饮水上路。”

　　池予哼了一声。

　　秦青棋笑道：“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这里的人仇视外教，特别是佛教，让你们不要随便出去逛的，你们竟然还跑去礼佛，让我说你们......”

　　池予平静的向他看去，并不威严，但秦青棋立刻闭嘴，耸了耸肩。

　　明法和明齐脸色都不怎么好，还有一点委屈，想起那残败破落的佛像，他们佛门弟子怎么了，又没有做错什么，却要被国民如此驱赶对待。

　　净尘道：“好了，你们下去好好洗漱一下吧。”

　　“是，师父。”师父没有责怪他们，明法明齐心里还是有些委屈，却也乖乖的下去了。

　　净尘看了看池予，对秦青棋道：“有劳施主再进宫一趟，净尘请见国王。”

　　秦青棋一怔，很是惊讶：“法师要请见国王？”别说今天发生的事，就是没有发生，国王也是不待见僧人的，净尘这时候求见国王实在是匪夷所思，有种自寻死路的意味。

　　净尘颔首微笑道：“今日之事，贫僧需要国王的交待！”

　　秦青棋更惊讶了，净尘还想要国王给他们交待？简直哭笑不得。

　　净尘又道：“贫僧也想知道，我辈僧人究竟做了何事，让国王如此厌恶痛恨僧侣要驱赶我等。”他瞥了眼池予又道：“我的人，不是他们想驱赶就能驱赶的！”

　　池予心突的一跳，没来由的想起妖僧法师曾口口声声的说她是他的人，脸莫名的一热，法师刚刚说的我的人是不是也把她包含在里面，她从来不知道净尘法师竟然也是这般护短的人，只要是关于佛法，关于佛门的事，他都会坚持己见吧。

　　猛的她心念一动，霍然看向净尘道：“法师，你要见国王做什么？”

　　这种徒弟受欺负了直接上门要公道的事，是妖僧法师的作风，净尘法师应该最多只是一笑而过，难道.....

　　净尘微笑着看见她鬓边凌乱的头发，伸手轻轻的为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含笑道：“贫僧准备给国王讲解一下佛法。”

　　池予愣住了，看着他温和慈善的眼眸，很熟悉的亲切感，她不由得浅笑，给一个不信佛的国王讲解佛法，何等雄心壮志。

　　但事实证明，他的确有这本事。

　　净尘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便将仇视佛教的国王信念，扭转成为了佛教的信徒。

　　国王放弃了拜火教，转为信奉起佛教，对净尘更是尊而敬之，甚至非常痴迷起净尘一派得道高僧的风姿，飒秣建国开始弘扬起佛法，亲自下令将曾经驱赶了池予和明法明齐的拜火教徒拿下问罪，驱逐出国境，下旨兴建佛寺，不再轻视僧人，至此佛寺的香火重新燃起，僧侣重新入驻佛寺。

　　国王请求净尘为飒秣建国讲经说法，净尘登堂说了七天七夜，声名大噪，飒秣建国周边的佛教僧人信徒纷纷前来礼拜听高僧讲经说法。

　　秦青棋很是佩服，净尘到飒秣建国不过十天，便将原本满国都是信奉拜火教教徒的国家，变成了满国佛教信徒的国家，他果然是真佛降世。

　　十天之后净尘坚决拜辞了国王，继续向西行走，如此净尘在飒秣建国不但弘扬了佛法，也成功的消除了和池予间的隔阂疏离。

　　他恢复了往日的慈善温和，一派得道高僧的风姿，池予在他身上感觉不到妖僧净尘的魅惑妖娆，他清润出尘的无欲无求气息，让她不由自主的亲近他，忘记了他那低沉沙哑的诱惑，忘记他那充满欲望的吻。

　　..........................................................

　　离开了飒秣建国，五人寻路向西，一路上经过了好几个大国小国，都是隶属西突厥的统辖范围，有秦青棋在，他们畅通无阻。

　　净尘每到一个国城，都会沿途拜访当地的佛寺，和当地的高僧谈经论法，或许因为有佛光沐浴，或许因为有庄严的佛像震慑，池予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充沛的佛气，他慈善温润柔和，很有亲切感，似乎已经将作妖的妖僧法师控制住了，这几个月来，都没有看到妖僧法师出来作妖。

　　一路平顺，净尘似乎开始慢慢的放缓了西行的脚步，跋山涉水了几个月后，终于到达了西突厥统辖的边境，一个叫活国的国家。

　　国王叫坦达，乃是可汗的亲侄子，据说可汗和国王的父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年可汗因为种种原因上了出云山学道，后来返回突厥，仗着出云山所学夺取了汗位，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兄长到底怀了一丝恻隐，便让他来到这西突厥的边境做了国王，但可汗兄长做了几年国王便病逝了，子承父袭，坦达便是今天的活国国王。

　　净尘他们来得不是时候，坦达国王的王后刚刚去世了，国王也病重在身，听闻堂弟来了，急忙抱病接见。

　　秦青棋向坦达国王介绍了净尘法师和池予，国王很高兴。

　　坦达本身就是信奉佛教的信徒，听闻净尘法师要西行佛陀处拜佛求学，很感兴趣，想要听净尘讲经诵佛。

　　秦青棋急忙阻止了坦达国王，劝他先养好病，再听佛法不迟。

　　坦达国王才暂时按下心思，又请净尘住到皇宫，他好随时请教法师。

　　抵不过坦达国王的热情，净尘同意了住在宫里，但白天他还是带着徒弟到佛寺去拜访高僧论佛。

　　几天后，坦达国王的病体渐渐康复了，于是设宴款待净尘等人，当天听了净尘法师讲了一段经文，国王大悦，精神气息都好了许多，相约净尘第二天开堂讲经。

　　哪知第二日，内侍来报，国王又病倒了。

　　净尘等人一起去看望国王，坦达国王歉然道：“法师，本是约好了今日为法师开堂讲座的，但寡人这身体实在不争气，倒是拖累了法师。”

　　净尘微笑道：“不妨，陛下先养好病，圣体要紧！”

　　坦达国王歉然的点头道：“法师多包涵！还请法师千万多留些时日，待寡人病好，亲自为法师抬垫。”

　　净尘合十微笑，反问道：“陛下此疾时常反复否？”

　　坦达叹道：“时有反复，医者看过，却医药无治，病情常有反复！”

　　看望了国王，净尘等人告辞出去。

　　秦青棋看着净尘问道：“净尘法师刚刚问了坦达病情，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净尘颔首道：“劳烦施主去问问侍者，国王昨日宴席后去了哪里，接触了何人？”

　　秦青棋一怔，急忙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法师意思坦达生病是另有隐情？”

　　净尘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池予，笑道：“池予，你看呢？”

　　池予淡然道：“阴阳失调，阴盛阳衰，精气元神外泄！”

　　秦青棋又一怔：“什……什么意思？”

　　池予道：“意思是国王不知被什么人采阳补阴了，法师不是让你去查一下，昨夜国王宴后宠幸了谁？最好再查一下国王是什么时候病起的，患病之前又都是和谁同房。”

　　秦青棋脸色一变，立刻转身就走了。

　　净尘温和的看着池予的双瞳眼眸，微微点头有些赞赏之色，不愧是具有慧眼，能够上通天文，下观地府的双瞳，她生就这双瞳很适合修行，更适合修佛，她若生为男子，在这佛门圣地的西方，定然炙手可热，大有作为！

　　他目光灼灼，池予有些不自在道：“法师，我可是说错了什么？”

　　净尘微笑道：“没有，你说得很对。”

　　池予有些窘。

　　净尘看着她眉心的莲花印记，含笑道：“池予，你很适合修佛。”他伸手轻轻的抚了下她的眼睛，柔声道：“双瞳入佛，可观过去将来，是大有功于名教也！”

　　池予有些纠结：“法师，你真的要渡我入佛？”

　　净尘目光有些复杂：“你可愿意入佛？”

　　池予抿唇，半响才道：“法师可愿入道？”

　　净尘一怔，合十垂眸道：“阿弥陀佛，是贫僧强求了！”

　　秦青棋很快就查到了，坦达一直都有宠幸着一个妃子，这妃子乃是国王的长子，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女子敬献给国王的。

　　国王爱她美貌，收她入宫为妃，经常宠幸她，王后病逝，国王便有意封她为后，昨夜宴后国王就是宠幸了她才又病倒了，而且国王反复之症也是自她入宫后开始的。

　　看来这个女子很有问题，秦青棋有些犯难了，作为外男，他是轻易见不到后宫妃嫔的，那他也不便去查看那女子，不知是否是那女子有问题了。

　　池予道：“这是小事情，我可以代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