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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终章 ...

  •   除夕将近,温渺渺架不住明晰帝的迫切要求同意进宫,被男人缠在了天子寝殿一个日夜都不得出。

      简直已化身为狼的明晰帝,给出的理由还相当理直气壮,“朕一年到头也就只能歇这几日,自然不舍得浪费,要和渺渺时时刻刻日夜相对才是。”

      彼时已太阳高照,温渺渺腰身酸痛逃下了床,没离开床边几步,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她又被身后随后披了件外袍的明晰帝追至,紧搂入怀里仍兀自嬉笑。

      她的耐心便也快到了头,忍了又忍实在不能忍了,板了脸低喝,“陛下要再闹,我可真要恼了!”

      明晰帝正含了女人耳垂轻柔吸吮,听了这话嗤嗤发笑,“嗯……朕认罚,渺渺想如何罚朕?”

      温渺渺没好气道,“罚陛下一个月不得近身,如何?”

      明晰帝探头瞧去见女人是真恼了,忙松了手臂腆脸笑说,“渺渺勿恼,朕这不是等你入宫等了太久……”

      温渺渺回转了身子,笑啐了他一口斜眼埋怨,“自打入宫,我都未去给太后问安,陛下不着调,可不连累的是我!”

      明晰帝眼中顿闪过几分难言意味,含笑唔了一声,“有朕陪你同去,莫担心。”

      温渺渺摇头一叹,不掩忐忑,“太后喜好热闹,如今因了我后宫清净,她老人家怎会无怨,往后日子这么长,陛下难道还能回回同去,我怎都要想法子得她原谅才是……”

      “若要去,朕便回回同你去!”

      这话听着更不着调,温渺渺横了眼一本正经说出这话的明晰帝,推了推他道,“陛下莫在闹,待我梳洗,今儿定要去给太后请安的!”

      “太后她老人家喜欢什么,你可清楚?”

      跪地不起已经一柱香的蒋秋蝉没料等来的是长公主这一问话,思虑片刻答说,“太后喜辣不喜甜,喜艳不喜素,喜闹不喜静,每日会雷打不动一个时辰礼佛……请皇后恕罪,奴婢也只知泛泛……”

      温渺渺端坐梳妆凳上,正瞧着黄金做框还要满镶五彩宝石的梳妆镜,想起初来大昭,上林苑寝屋内一屋子闪瞎人眼的金光宝气,不由暗忖:

      她的皇后殿慕明晰不会也照那般依葫芦画瓢摆设吧,她一直还没想好怎么跟男人说,男人对她的好奢华误会还挺大……

      正分神思虑间,突然听得蒋秋蝉一声皇后和奴婢,不由摇头失笑,朝镜中左右望望,依旧十分满意秦珠珠的手艺,点了点头后微笑说,“你又何苦定要自贬身价!”

      话自然是对蒋秋蝉说的,蒋秋蝉叩首在地高呼,“奴婢愿一生侍奉陛下和皇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本宫还未被册封,你的皇后叫早了,本宫也不会同意贬你成身边侍女,你自称奴婢是无稽之谈!”

      蒋秋蝉焦急抬头,膝行几步上前再度叩首,“请皇后怜悯奴婢一片忠心,奴婢向天发誓,奴婢绝无非分之想,奴婢只是……”

      “只是想还能见到陛下,可对?”温渺渺叹息着接了蒋秋蝉的话,斜瞅了眼对方面露惶惶而痛苦,心怜之余仍是坚决,“本宫怜你一片痴心,可本宫进了宫,便也容不得任何女人对陛下的痴心!!”

      “奴婢心知!请皇后相信奴婢,奴婢真无非分之想,奴婢只要能呆在宫中便已知足!”

      温渺渺平静摇头,“出宫去吧,你的才华何苦在深宫埋没!”

      “皇后……”蒋秋蝉哽咽唤了一声,眼圈已经发红,“奴婢甘当侍女侍奉,一片痴心尽可深埋,实碍不着皇后和陛下琴瑟和鸣,皇后为何要这般狠心?!”

      “大胆!”侍立一角的秋葵闻言冷面高喝。

      温渺渺抬手示意无妨,转了身子正对着蒋秋蝉语重心长,“你可知,大昭女人能有几个似你这般人才!出宫去!去绘制你的天地,去寻爱你疼你的夫婿,方才不枉你此生!!”

      蒋秋蝉泪落苦笑,“奴婢知皇后心胸广博,也只有皇后心胸才会装下大昭千万寒门女儿,可皇后高看了奴婢,奴婢只求往后还能远远看上陛下一眼……奴婢求皇后垂怜!”

      “你啊,为何如此情痴!”温渺渺唏嘘长叹,“本宫本万分希望,你能成第二个李依依!!”

      蒋秋蝉怔愣一瞬,伏身叩首,“奴婢谢皇后看重,可奴婢何德何能!”

      “皇后看重你,是你的福分!!”

      蒋秋蝉脸色大变扭头望去,明晰帝一身黑色龙袍正负手缓缓入了殿门,经过她身边伸手牵了温渺渺起身,笑眼弯弯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眼道,

      “朕还记得当年见你第一面,你也是一袭大红袍子,如今想来,怕是那会,你就火艳艳的入了朕的心……”

      是越来越不分时间场合说情话!温渺渺娇嗔横了明晰帝一眼,朝血无人色低着头的蒋秋蝉努了努嘴。

      明晰帝含笑捏捏她的鼻,才低头朝蒋秋蝉沉声道,“莫在叨扰皇后,出宫好好想想皇后给你的机会!”

      蒋秋蝉泪目,伏地叩首,“是,陛下!”

      明晰帝不再理会蒋秋蝉,朝温渺渺柔声说,“这个时辰太后应该出了佛堂,朕带你去请个安就回来。”

      温渺渺含笑嗯了一声,随着明晰帝出了勤德殿坐上御辇,一路上,瞅着御辇道旁的假山怪石、花草林木默然不语。

      明晰帝瞄她一眼,握住她的手似乎兴致极好,“初三国宴,你父兄也会来昭朝觐,朕宴上会下旨封你为后,君臣同贺先热闹上一回,册后嘉礼,朕本想元宵日办了好举国同庆,但朕要给你一个普天之下最隆重最奢华的婚礼,赶在元宵定会有些勉强,朕便定在了二月初九,可还记得这日子有什么想头?

      温渺渺稍稍想了想便噗嗤笑出,不好意思点头,“可是我捉陛下回府那日!”

      明晰帝刮刮温渺渺的鼻,笑眯眯说,“那日朕本还要陪着娘去寺庙贺菩萨生辰,没想就被你给生生搅和了。”

      如今想来,温渺渺仍愧意难当,“实怪不得安国大夫人恨我至斯,我那会确实过分。”

      “娘她是个直脾气,不过她爱屋及乌,如今知道朕对你的心,拧巴拧巴一阵完了,对你定会没了怨意。”

      温渺渺回忆起昔日在她府门外破口大骂的安国大夫人低声笑道,“陛下放心,任安国大夫人如何拧巴对我,我也会将她视为亲母。”

      明晰帝微笑颔首吻上温渺渺的额头,“朕很庆幸当年渺渺意气用事,否则朕只怕会错失了你,一生一世只能孤苦无依……”

      “陛下的甜言蜜语是越发厉害了!”温渺渺娇嗔着朝明晰帝翻了个白眼说,“陛下,我觉得册后大典无需过度铺张,并在元宵佳节遵循旧例办了就挺好,要知……!”

      温渺渺扁扁嘴很不好意思,“女子学堂本就动了陛下的私库……”

      “这个渺渺莫操心,朕可是大财主!”明晰帝说完就更搂紧了温渺渺和她头碰头细语,逗得温渺渺止不住笑出了声。

      曾视钱财如无物的慕明晰,竟在同她显摆他的天子私库金银如何如何富有,珍品如何如何丰富,最后得意道一句,“朕都是为渺渺攒的,渺渺尽情花去!”

      一时间,感动不已的温渺渺哪里还会有见太后的忐忑。

      她以为太后见到她定没个好脸色,孰料太后端坐明安大殿的主位,拉着明晰帝嘘寒问暖了一番。

      看向她时,唇角的笑容一丝未变,甚至还打着趣,“快坐吧,哀家现在才知道,哀家的儿是个痴情种,若哀家让你受了委屈,岂不是哀家不识趣!”

      温渺渺忙忙曲膝,“臣女惶恐,臣女谢太后!”

      明安太后摆摆手,“哀家不喜多礼,以后在哀家这随意些!”

      温渺渺忙又福身,“是,谢太后!”

      明安太后无奈的点了点温渺渺,朝身旁坐着的明晰帝笑说,“陛下瞧瞧你这个媳妇,哀家可是听说她当年捉你为面首都不带犹疑的,怎的在哀家跟前如此多礼,可是陛下对她过于严厉?”

      明晰帝微笑着喝了口手中绿茶才答道,“渺渺是极其敬重母后才如此多礼,母后给她些时间待婆媳相熟。”

      明安太后斜睨他一眼笑叹,“哀家真心愁啊,陛下怕是会有了媳妇就没了亲娘!”

      明晰帝闻言朗笑数声,“母后以后有了孙,眼里定也会没了朕这儿!”

      明安太后眼瞳微缩,瞧向了安静坐上红木圈椅上的温渺渺,面色似极为欣喜,“皇后可是已经有孕?”

      不等温渺渺回答,明晰帝已经接话,“尚未,不过趁佳节假期,朕定日夜努力!”

      温渺渺顿红脸低头,明安太后当面笑啐了明晰帝一口,“光天化日的,陛下羞是不羞!”

      她端了桌上透亮薄胎的青瓷茶杯笑意不失抿了口,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朝明晰帝说道,“陛下,你执意散尽后宫,哀家平日里少了不少得意人作陪,便瞧上了陛下身边的蒋女官,陛下可舍得?”

      明晰帝眼角似有一跳,瞬而便是如常,瞄了眼诧异顿现的温渺渺,思虑片刻便微笑点了头,“朕致母后寂寞是儿不孝,难得母后喜欢,朕当然没有异议。”

      明安太后笑呵呵嗯了一声,瞧向温渺渺的眼神满是揶揄,“陛下的话,哀家可就当真了,从今儿开始,便擎等着孙儿孙女快快出世……”

      温渺渺闻言头埋的更低,明晰帝老脸半分不红,笑眼弯弯同明安太后当着温渺渺面,谈起喜儿也喜女,不生上五六个龙儿龙女不能罢休云云。

      明安太后边听边仰头畅笑,一时间天家母子和乐融融,温渺渺端坐椅上默默瞧去,心头说不出来的奇怪,母子二人的亲昵,总觉着有些过……

      出了明安殿,明晰帝在太后跟前的满面春风悄然淡去,温渺渺被他牵着快走了好几步,柔声唤道,“陛下,慢些……”

      明晰帝这才猛地顿步,忙扯出一个笑容,“渺渺现在可想去百兽园瞧瞧?”

      温渺渺轻轻摇头,紧盯明晰帝的眼意味深长道了句,“陛下说过万事不瞒我……”

      明晰帝笑意渐淡,将温渺渺搂入怀中,遥望不远处明安殿高悬的匾额久久未语。

      ……

      蒋秋蝉得知太后要了她去,跪在御书轩中大吃一惊的模样不似作假,明晰帝背靠龙椅,瞧她良晌方道,“你对朕的心,朕清楚!”

      蒋秋蝉眼底瞬红,激动抬眸。

      只听明晰帝抿抿嘴沉声问她,“朕的心,你可清楚?”

      蒋秋蝉几分落寞,“臣女自始至终都十分清楚,陛下一颗心只有皇后。”

      “既如此,你何苦固执留宫?”

      “因臣女舍不得陛下,臣女只求还能见上陛下一眼……”

      这是第一回,蒋秋蝉在深爱的天子面前不在隐瞒,但她眼中露出的缠绵情意,明晰帝丝毫不为所动,嘴角扯出丝冷笑平静说,

      “所以你就打两手算盘,苦求朕见皇后一面,若皇后同意留下你做侍女当为上策,若不能,去太后宫里也是条后路!”

      蒋秋蝉脸色剧变,惶恐摇头,“臣女从未求过太后留宫,请陛下明察!”

      “朕如今查不查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太后要了你,你以后便是太后的人……”

      蒋秋蝉张唇又止,半晌耷拉了眉眼,“臣女有口难辩,臣女只想说,永生不会背叛陛下,请陛下明察!”

      蒋秋蝉说完这句便叩首不起,明晰帝耍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瞧着她的发旋若有所思,许久叫起,干脆一句,“安心去太后处侍奉!”

      蒋秋蝉满腹心绪低头答是缓缓站起,双手交握腹前退后几步正欲转身,明晰帝又沉声对她道了一句,“记住你的忠心!记住你的身后是赵家九族!!”

      蒋秋蝉闻言心头大震,豁然抬眸却见明晰帝眼中毫无情绪,忙躬身脆声答道,“臣女和赵家永世效忠陛下!”

      出了殿门,一阵寒风吹来,蒋秋蝉后背中衣湿透,想起方才天子最后一句言外之音更觉寒意深深。

      天子意欲散尽后宫那时,她才知道自己看错了昭妃,愚蠢的以为对方懦弱不堪选择逃避深宫,却不知是以退为进,牢牢抓住了天子为她散尽后宫。

      如此,她重活一世徐徐图天子情的心思顿就成了个笑话,但她虽恨昭妃嫉心过度,又怎会回应太后伸出的橄榄枝而背叛深爱的陛下。

      但天子可会信她,天子最后一句,是否已生疑了太后……

      “怎会是太后?”

      温渺渺颤抖的握住明晰帝的手无法置信。

      彼时深夜,寝殿内明晰帝挥退了所有宫人,搂着温渺渺并坐龙榻,瞧着女人望来的眼惊诧万分落寞笑笑,“渺渺听朕慢慢说。”

      温渺渺点点头安静的等着,明晰帝微笑着将她紧握至青筋已露的手,轻柔的抚开摩挲着才缓缓道出,

      “朕当年回昭登基,有林子安和赵丞相的人马护送,但一路并不平静,最危险一回,突然出现数十蒙面江湖人士相助才化险为夷。”

      冷不丁提来的旧事听来仍是后怕,温渺渺不由靠紧了明晰帝。

      明晰帝搂搂她安抚继续说,“助朕的蒙面人自称为了国家自愿护朕,若朕顺利登基,求赏他们一笔黄金,可当年朕势力单薄,这些江湖人怎就愿意拿命来博朕顺利登基?”

      “我不明白……”

      明晰帝对视温渺渺的眼涩然不已,“母后入宫没几年便进了冷宫,其来历一直成谜,众人只知她是先帝宫外微服游历带回来的美人,一介弱女子瞒了深宫所有人冷宫产子,还能将朕安然送出宫外托付,这其中多少关卡,她如何做到?”

      “故朕后来腾出手来,查蒙面人的来路时便心疑,蒙面人的背后或许就是母后,她身边的秦姑姑会拳脚,她时不时喜召江湖艺人进宫献艺……但朕后来在彻底查清时停止了深查,朕觉着若是母后,她不愿说自有道理,朕又何苦戳破……”

      温渺渺已经惊讶的慢慢直了身,想到了什么,“冰嬉日的江湖刺客?……”

      明晰帝沉着脸点头,“活捉的刺客供认他们为财行刺,但起初拒不吐露买凶者,可你知朕过目不忘,朕巧合发现刺客中一人,和当年助朕的蒙面人之一,手腕处一块胎记一模一样!”

      “朕命大理寺严刑深查,但这些刺客嘴非常紧,最终只得到一份供认,指使者来自大昭后宫,但朕几乎能断就是母后!”

      温渺渺默了半晌才涩笑出声,“怪不得,以陛下之能怎会在后妃手上护不住我,可若是陛下对太后毫无防备就说得通了,梦里陛下要立我为后,现还为我散尽后宫,太后不满起意除我也合情合理。”

      “不,太后在朝中没有党羽,朕立谁为后对她无太大利弊,可她明知朕对你钟情如此,竟依旧要下杀手,这恰恰不合情理,况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朕也不是无能之辈,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温渺渺脑子重又闹哄哄的,良晌问道,“太后要了蒋秋蝉留宫,是想借她对我再下杀手?!”

      明晰帝点头,“若你我一切不知,蒋秋蝉确实是最好的棋子,她的痴心,你的怜悯,就连朕也满意她的忠心……”

      温渺渺摇摇头叹问,“太后是陛下亲母,陛下如何打算?”

      明晰帝意味复杂的凝视着温渺渺说,“朕必须要问渺渺打算如何处理。”

      温渺渺诧异睁了眼眸瞪向明晰帝,“怎的要问我?”

      明晰帝的脸色眼看着就变得踌躇,“朕一直不愿细说你落胎一事……”

      孩儿!温渺渺一颗心猛的急跳,双目希冀的盯着明晰帝,生恐男人会再次避而不谈,急急高呼,“陛下今儿提起,我就一定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明晰帝脸上顿显愧颜,咬牙和盘托出,“你有孕之初,朕中了毒传了给你,待朕最后寻得解毒之法,却为时已晚……”

      此事,慕明晰不愿谈,温渺渺便没再问,只压在心底左右思虑恭王到底使了什么诡计,可怎么也没想过是毒?

      她心跳愈来愈快,追问道,“即是毒,为何没有征兆,为何我一直没有察觉?!”

      “这正是朕不欲告知你的缘故……”明晰帝低着头轻轻摩挲着掌中小手,狠着心道出,“你未有察觉,是因你腹中胎儿一直在替母受毒……,”

      “陛下在浑说什么?孩儿替我受毒,孩儿……”温渺渺猛地挣了明晰帝的手,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死盯着眼角已泛红的明晰帝,试图从他身上找到哪怕一丝说谎的可能。

      可她失望了,她自以为慕明晰愿意告知她真相那一日,她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此时只觉难以承受,顿时泪流满面瘫倒在明晰帝的怀中,几次欲要张唇,喉头却已被哽住。

      明晰帝心疼的搂紧女人,想出言哄劝,可此事一想来,连他也忍不住悲泪,他那时愚蠢的不知表达,实际上一直暗暗的兴奋而期待。

      温渺渺到此刻才总算明白落胎前的那一晚,第一回喝的醉醺醺的慕明晰闯了入屋,跪在她脚边,双目腥红盯着她的胎肚。

      她那会甚至起了防备,以为慕明晰厌屋及乌,连带也恨着这个在他意料之外来临的孩儿,却不知道那一刻他必须选择落了胎儿的伤悲。

      “陛下怎的就喜欢上我这个蠢女人,半分不知孩儿在受苦,也不知陛下在受毒,我……”

      温渺渺悔恨哽咽的说不下去,明晰帝搂着她更觉愧颜,闭了眼说出更残酷的实情,“渺渺,对成年男人来说,那毒阴私却不致命,故后宅妇人非常喜用!”

      “阴私,后宅?!……”温渺渺反应过来,震惊仰头,“不是恭王!”

      明晰帝悲然点头,“若是恭王或其他政敌,要杀朕怎会用慢性毒,特意给朕寻解毒的时间!”

      “陛下的意思是那下毒之人,目标是我的孩儿!!”温渺渺激动的捉紧了明晰帝的双臂,指甲已嵌入明晰帝的肉里都不自知,高声泣呼,“可为什么,是谁?我的孩儿能阻了哪个的道?”

      明晰帝羞愧长叹,“朕一直没脸同你细说,朕查了三年,排除了楚朝皇室,大昭朝堂,却眼看着线索尽断,直到现在,朕前后联系,才断定仍是太后……”

      “太后?太后怎可能宁愿伤了亲儿也要杀了亲孙,这没有理由……”

      女人无法置信的泪眼望来,明晰帝愧意浓浓上涌,“渺渺,若没有朕中毒你落胎一事,朕本打算拖延到你生产之后才回昭登基,但那时政局瞬息万变,朕此举难免会有极大风险!”

      温渺渺怔愣片刻明白了过来,高声泣道,“太后杀了我的儿,陛下便可再无犹疑回昭,而陛下中了毒,只会怀疑政敌所为,当然反会迫切回昭!”

      “是……那时母后已出冷宫,为先帝奉汤奉药……”明晰帝心疼的伸手去擦温渺渺的眼角泪珠,却越擦越多,只恨自己无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道,“对不起,渺渺,果然还是朕,害了我们的儿……”

      大昭宣明四年万千子民迎来了他们的皇后,昭都子民数月后仍在津津乐道,国宴那日四方来贺,八方来贡,国内外朝臣瞩目之下,天子下旨封后,宫中万只白鸽腾飞千里。

      更莫说册后嘉礼那日一并定在元宵佳节举国同庆,昭都各衙门组织的节日庆祝项目都比往年更加热闹盛大。

      正月初七始,昭都的街道两边便开始上演奇术异能、歌舞百戏,一片连着一片,鼓声琴声、喝彩声欢呼响成一片,热闹的连十多里外都能听到。

      到了夜晚,安置都城周边各处的元宵彩灯会全部点亮,金光灿灿交相照耀,锦绣流彩辉映全城。

      最令昭都子民向往的便是今年官办元宵日的晚会,表演节目不仅有山车、旱船、寻橦、走索等百戏,还有宫廷胡旋舞、柘枝舞、霓裳羽衣舞,但令他们最兴奋的是天子会携皇后出现在观礼台与民同赏。

      他们非常好奇,那能令天子散尽后宫,又主张为寒门女儿办立女子学堂的仁心皇后是何方神圣。

      坊间有传她天女下凡,有传她菩萨显世,还有传,若能靠近她些或就能蹭上点仙气,保今年万事大顺!

      故当温渺渺头戴皇后九龙九凤冠,身着皇后明黄大袍同天子一同出现在勤政楼观礼台时,瞧着子民观赏台上,人挤人人挨人,人人之见挤得已无一丝空隙的场面,顿就有些傻眼。

      只见他们恭敬的跪拜高呼问安,随着天子一句平静的平身,整齐的站起身后,均心有灵犀的一脸兴奋笑意你垫着脚我探着头,朝观礼台上望去。

      观礼台的朵楼上各挂着一个大灯球,直径一丈有余,里边点着如椽子般大的蜡烛,足令台下的他们,看清楚天子皇后二人,竟真似那神仙眷侣。

      这下他们更是按奈不住,嘴里继续欢呼着:陛下万岁,皇后千岁,而脚下则自发有序的朝礼台处尽量靠近。

      温渺渺虽面上雍容得体的微笑,眼中少不了疑惑。

      身着明黄九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的明晰帝收到女人一眼,柔声笑说,“他们想离皇后近些,蹭些仙气!”

      “什么!仙气!蹭我?”

      明晰帝笑嗯了一声,看了看台下的确有些不像话,抬手朝台下微压,观礼子民的暗自骚动才逐渐平息。

      楼下的禁军士兵并排站立,身穿锦袍头戴幞头,上面还插着天子皇后赐的绢花,正暗自警械绷劲了全身,面对过度兴奋激动欲蹭皇后仙气的百姓,见百姓终于规矩了,均大松口气。

      组织的礼部官员见势一鼓敲下,晚会正式开始。

      温渺渺和天子并排坐上了观礼龙座,龙座两边垂下了巨幅的明黄布帘,有了视线稍稍阻隔,她费事狠端着皇后威严,放松了直挺的身子,疑惑万分的瞅向明晰帝问,“仙气什么的,陛下如何得知?”

      明晰帝摇摇头笑而不语,似对台下场中的表演节目甚感兴趣。

      温渺渺撇撇嘴不再多问,赏了没多会节目,明晰帝便凑近她的耳笑语,“朕今夜打算同仙女皇后湖上游船赏灯,不知仙子可能赏面?”

      就知道是慕明晰干的好事!

      温渺渺伸手暗暗掐了掐明晰帝手臂小肉,面上微笑如常,“大庭广众,陛下正经些!”

      明晰帝一听不乐意了,干脆伸出手臂将温渺渺搂紧,还亲亲她的鼻笑说,“朕如何不正经了,皇后仙女下凡,朕自然也要蹭些仙气才是。”

      夫妻亲密本是常事,可若是天子皇后,还是在上万子民的眼皮子底下,温渺渺实有些不自在。

      莫说台下还有许多子民,特别是妇人的视线,仍是直勾勾的瞧着她和慕明晰的方向,一见天子皇后有如平常夫妻般相搂笑语的放松神态,便个个眼底露出惊奇,一瞬后便又笑成朵菊花,三两凑头,窃窃私语。

      妇人间喜私语些什么,温渺渺想都不愿想,羞恼的娇嗔横了一眼明晰帝老话重提,
      “毕竟是元宵,太后那里,还是去一趟吧!”

      明晰帝闻言便没了好心情,温渺渺只能又劝,“安国大夫人求上了我,看在她的面子,陛下去去吧。”

      “朕欢喜渺渺的纯善,可……”

      温渺渺握上明晰帝的手柔声道,“陛下,她如今已生不如死……”

      明晰帝紧抿着嘴暗叹一声,良晌点了头,随后观赏了有小半个时辰的晚会表演,就带着温渺渺去了明安殿。

      明安殿里外似乎如常,只是太后的近身人全部都被换了个遍,殿外还守了一队禁卫军,虽不是冷宫却更甚冷宫。

      明晰帝负着手进了明安太后的寝殿,蒋秋蝉正小心扶起太后靠坐床边,太后一坐定就吐了她一脸口水,眼中浓浓的恨意触目惊心。

      蒋秋蝉平静的抬袖擦去脸上污迹,转身朝明晰帝曲膝问安。

      “下去吧!”殿门被蒋秋蝉带上,明晰帝走到了太后床前,居高临下双目冷漠。

      脸色青灰、身子已不能动弹的明安太后,目无表情同他对视许久才弱弱扯出个冷笑,“哀家冷宫产子那日,就开始谋算,时也命也,哀家的儿竟真的为皇,哀家以为苦尽甘来,没料你却为了个女人如此对你亲母!!”

      明晰帝冷冷笑道,“母后中的毒是母后自己所寻,怎能怨上朕?”

      明安太后瞬间气极,奈何她全身已瘫,只剩一双通红的眼透出怨恨,“你这个不孝兔崽子!没有哀家,哪来的你,哪来你的帝位!!”

      明晰帝闻言大笑,眼角泛上红丝,“你杀我的儿,杀我的妻,如杀了朕足足两回还不满足,竟然阴狠至斯,要将朕的心头至爱毒成个活死人,你可有一刻想过朕是你的亲儿!!”

      “哀家若不是念及你,绝不会还想留她一口气!!”

      听了这句,明晰帝的眼顿阴骘不堪,“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若朕未昭告天下对她钟情至此,令你多少有了忌惮,你定不会手软!!”

      他没有告诉温渺渺,女人叙述详尽细致的惊梦,当夜就在他梦中重现。

      他永不能忘,那一刻他双目充血要急奔过去相救,却任他如何挣扎身子却一动不能动,那时的恐惧和无助,他如今每每想来都会冷汗湿透!

      “听着,若不是你的生恩,朕绝不能留你一命,朕现在还在给你一份体面,但也仅此而已,莫在利用安国大夫人和渺渺的善心,朕同你永不再见!!”

      说完明晰帝转身便要走,明安太后慌乱大喝,“你回来!晰儿,晰儿你回来!是温泽广和陈丽云对不住我,他们的女儿代为赎罪有什么不对!!”

      已走至殿门边的明晰帝不掩诧异的缓缓转身,温泽广正是渺渺的父王,而陈丽云正是渺渺的母妃!!

      “我父王母妃远在楚朝,如何会对不住你?”殿门被急急推开,一直立在门外倾听的温渺渺心头大震,入殿急行几步就被明晰帝拉住了手臂,柔声说,“莫急!”

      男人的温柔瞬让温渺渺镇定了下来,点点头柔顺的随着明晰帝缓步上前。

      明安太后从没想过会将这段一生的耻辱向人道出,且对方还是自己的儿,仇人的女,但她已别无选择。

      事说来不长,明安太后的爹是一武林门派的小掌门,故她自幼就不同于普通闺秀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十四岁那年山中游玩遇上了那时还是太子,随父王来大昭朝贡的楚王,对他一见倾心,还与他私定了终身。

      可没多久,风流的楚王在大昭街上从几个小混混手中,救下名商户女儿陈丽云,细问下竟是随父来大昭从商的楚朝女。

      温渺渺的相貌传自其母,可见陈丽云的美貌,楚王见她一面便念念不忘、势在必得。

      陈丽云感激楚王但并不接受楚王,道只愿嫁个不会纳妾的本分夫君。

      楚王越是不能得手越是发了狠追求,最后竟爱极了陈丽云表了衷心,信誓旦旦会娶她为妻且只她一个,转头就抛弃了明安太后。

      而那时明安太后已有身孕,伤心不忿小产,被她亲爹得知怒不可遏,带了门人寻楚王说个公理,又被楚王侍卫失手打成了重伤,最后不治身亡……

      温渺渺听明白了上辈恩怨只觉荒唐无力,她和孩儿的惨死竟然源于她风流但对她宠爱无度的父王!

      想起母妃每每深夜无人泪流,在瞧瞧眼前至今提起仍愤恨不休的明安太后,她心头万绪说不出滋味,越发靠紧了为她散尽后宫的明晰帝,忍不住泪落轻声只唤,“陛下,陛下……”

      明晰帝抚着她的后背懂她此时的心思,嘴角噙笑柔声低语,“朕在……朕一直在……”

      明安太后冷瞧了眼他们二人的郎情妾意,压下心底对自己命运的心酸,沉声说道,“晰儿,哀家别的不多说,冷宫哀家呆惯了,哀家可永不出明安殿,只求你为我去寻西海云丹,或你干脆给哀家一个痛快!”

      有传,西海云丹能解百毒,但寻到的机会极其缥缈,太后道出前因或只是为了求得亲儿原谅……

      温渺渺抬眸朝明晰帝温柔轻笑,“我出去等陛下,顺路见见蒋秋蝉……”

      蒋秋蝉递来的温茶冷热正合适,温渺渺端坐明安大殿的主位抿了口,扬扬手说,“坐吧!”

      “是,谢皇后!”蒋秋蝉满头乌丝无一根发钗,穿了身嬷嬷们才喜穿的深褐宫装,恭敬的退后坐上下首圈椅。

      温渺渺瞧着她浑身上下沉静如水,没有半分年轻人的朝气,只觉心头很不是滋味。

      “你仍是执意不愿出宫?”

      蒋秋蝉心中一紧,忙站起上前一步,朝温渺渺躬身答道,“请皇后垂怜,奴婢,奴婢心存不安,自愿侍奉太后,请皇后放心,奴婢永不出明安殿半步!!”

      温渺渺眉头紧锁,拿蒋秋蝉的固执没了法子。

      太后的计划是令她卧床不起成活死人,这样即使慕明晰保她继续为后,她也无法生育龙儿,慕明晰为了继承人只得重启后宫,那时太后便会力保蒋秋蝉为妃。

      对痴恋天子的蒋秋蝉来说,如此强大的诱惑,她没有理由不听太后号令。

      只是太后全然不知天子已知所有,只等瓮中捉鳖,也没料蒋秋蝉在取得太后绝对信任后,将太后寻来的毒反手下在了太后的茶中。

      这一出先斩后奏,实出了明晰帝意料之外,连连叹小看了蒋秋蝉的忠心,可在温渺渺看来,她和天子都小看了蒋秋蝉的痴心。

      太后毕竟是天子生母,就连温渺渺都说不出要对方杀人偿命的话来,天子想必也很矛盾。

      蒋秋蝉一举,太后自作孽的活死人结果已成,无形中解了天子和她的难为,面对对方再度留宫的恳求已不能拒绝。

      如此一来,蒋秋蝉最终还是达到了留宫的愿望,只是要面对太后日日夜夜的憎恨唾骂,付出她所有的青春。

      这份痴心实在太傻……

      元宵夜的皇宫,大红灯笼处处高挂,温渺渺趴在明晰帝的背上很不自在,瞧了眼身侧两边数尺之外挑着灯笼缓缓移步的宫女,又扭头望望后头御辇十六抬轿夫,再一次在明晰帝耳边恳求道,“陛下累了,放我下来吧!”

      “不累!”明晰帝重又托上了些温渺渺,颇为豪气的说道,“渺渺莫小看了朕,朕能背着你绕皇宫一圈都不带喘!”

      温渺渺无奈的从袍服袖口抽出丝帕,为明晰帝擦去额上明显的汗珠,轻声又劝,“陛下呆会不是打算自个湖上摇船赏灯,若是那会子没了力气,陛下可别指望我。”

      明晰帝闻言哈哈大笑,扭头亲上温渺渺的脸,低低声说了句,“渺渺放心,朕会留着大把力气同你共度良宵。”

      温渺渺羞恼捶了记明晰帝的肩,抬头看看湖心殿已在眼前,便也作罢,娇嗔怨了句,“陛下越发不正经……”

      离湖边越来越近,她发现新搭了一处连接湖心殿和岸边的红木廊桥,廊桥两侧长长的支杆上挂着大红灯笼,两杆之间还垂着粉红色的纱幔随风轻轻飘扬。

      她正觉新奇,明晰帝噙笑背着她走上了廊桥,看清了脚下她不由低呼出声,只见廊桥的桥板上用牡丹、春兰、杜鹃、月季的花瓣铺就成了一条花路,花瓣随着微风飘飘又落,花香四溢间中,漂亮极了。

      温渺渺明白了怎么回事差点喷笑出声,这般讲究气氛的手笔,瞧着是公孙契喜干的,怎么慕明晰也?

      她假做不知,在湖心殿的殿门口温顺的下了明晰帝的背,又被他拦腰抱起入殿。

      殿门一开,花香更是浓厚,放眼望去,殿内四处都摆放了鲜花,而为鲜花照明的,并不是高悬着金灿灿的黄金烛架,而是在四处的条案上,几案上摆上各式的黄金烛座,里头或高或矮,点着白色、红色或粉色的的粗壮香烛。

      温渺渺含笑搂着明晰帝的脖颈一直一声不吭,直到进入了靠湖的风铃屋,不由又低呼出声。

      空阔的风铃屋内四角依旧摆着鲜花,屋中心用小夜明珠摆出一个大大的桃子图案。

      待明晰帝抱着她坐到了图案中间的白色兔毛地毯上,她狐疑问道,“陛下,为何摆了个桃子符号?”

      夜明珠照出的光影之下,明晰帝棱角突出的五官更显分明,眼底暗藏着得意不答反问,“渺渺真的不知?”

      “真不知。”

      明晰帝暗道总算学了个公孙契不知道的,笑眯眯的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指地上的桃子图柔声解释,

      “渺渺,你我的心就是长的这个模样,这是海外洋人对心爱之人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朕从一洋商那听来觉得很好,便学了来,想在今天这个大日子,将朕的心正式交给朕的妻,渺渺可要好生收着!”

      温渺渺虽没明白心怎么生的跟桃子那么像,听了这一番话,感动的仰头,亲亲明晰帝的下巴,笑意盈盈道,“我的心今天也全交给陛下!”

      明晰帝哪里能满足这蜻蜓一吻,但还要一项重要事未说,只能强忍下冲动,神秘兮兮的从兔毛毯下摸出一个木制雕刻递给了温渺渺。

      温渺渺接过一看不由嗤笑出声,那木制雕刻刻的是一个女人像,但,好丑!

      “这是朕寻了个手艺了不得的木刻大师傅教朕刻的,只是朕比不得公孙契手巧,玉钗金镯说学就学,还似模似样制了出来能博渺渺满意一笑……”

      明晰帝话里作势的幽怨和醋意,逗得温渺渺扑哧连笑数声,暗忖也莫怪公孙契说男人是个醋坛子。

      这么久远的事记得一清二楚,还不甘心自己非得也手工制上个礼出来。

      她欢喜的摸了又摸手中刻像,道了句,“再丑我也喜欢!”

      眼看男人的幽怨有成真之势,她大笑着跪直了身,柔情满溢凝视着明晰帝说,“陛下,以后生生世世,你莫怪,我见了陛下第一眼,定都是要捉了你回府的……”

      明晰帝闻言顿就笑露了白牙重重点头,将温渺渺搂了入怀,在她耳边轻声笑说,“公主捉了朕回府,有一事朕十分不满,公主万万要记着改了……”

      温渺渺含笑问,“何事要改?”

      明晰帝同女人鼻碰鼻缓缓笑说,“公主捉了朕后,一定要记得当晚便入洞房,莫要叫朕夜夜难熬……”

      “陛下怎的越发不正……”温渺渺的娇斥未尽之语被明晰帝含入了唇。

      待尝够了好一番女人香津之后,明晰帝吻向她的玉颈前嗤嗤笑说,“渺渺哪里知道朕熬到如今的辛苦,今夜朕同渺渺定要梅开数度……”

      (完)

  • 作者有话要说:  一鼓作气结文了,谢谢一直追看的亲们,陪着我完成了脑中的这个故事,好开心啊!下本古言《凰帝命》预收文已开,亲们可去专栏看看文案求点个收,再次感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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