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今天练剑了么？》查可

48、第 48 章 突破

　　一日后，望溪城外。

　　此时天光初开，城门还未到开门时候，城外却已经聚集了不少等着入城的商客。

　　他们大多聚集在城外临时支起的茶铺酒铺，一杯茶一碗酒就这么等着。起初这些人都是分散坐的，后来不知道是谁先招呼了一句，慢慢地就汇聚在一起了。

　　人一多，话也就多了起来。

　　商人嘛，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多识广是自然的，一旦打开话匣子，没人阻止的话，说上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带重样。

　　这些人从手里的茶和酒聊到了最近的买卖，说到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聊起了还在动乱的东边以及最近刀宗的几件事情。

　　毕竟做生意嘛，更加要关心时局。

　　先说东边，一直混乱的局势最近终于明朗起来：五韵楼在折损了两名三品弟子后，终于在泼墨楼的撮合下与崇山派达成暂时和解，现在一派二楼已经联手合力对付万器楼和麓山派。

　　而后面的一楼一派也没有坐以待毙，开始派人向剑宗求助。

　　至于剑宗会不会掺和进去，目前为止商队旅客们普遍觉得不会。

　　不周界的三宗六派十二楼在规模上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三宗有自己的地盘，境内有城镇店铺，绵延千里。六派大多依山而建，所以名字也都取自山名，基本管理范围不会超过此山地界。楼就不一样了，十二楼在不周界除了四荒和雪域外，几乎都有分楼，至于主楼位置，大多没有定数，有的依山有的伴湖，还有的在悬崖边。

　　所以一旦剑宗介入，影响的将不仅仅是东部。

　　聊完东边，商客们的话题也很自然地转到了刀宗上。

　　刀宗少宗主枉死的事情已经不再是秘密，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有听说。而现在刀宗主柳汗青昏迷不醒，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柳玄空说已经抓住了凶手，要在明日大典上公开处刑。

　　对于这个事情，商客们各抒己见，有些人这些年与刀宗做生意，与柳玄空打过交道，对他的印象皆是一个规矩沉默但极其维护兄长的少年。其中一个还亲眼见到过他惩治一名说他兄长坏话的弟子。所以比起那些怀疑柳玄空是幕后黑手的人，他们更加相信这件事情是刀宗外的人干的。

　　当然，他们这么想，自然也有人往别处想，比如说柳玄空认祖归宗两年，在宗内的声望已经有压过柳玄相的趋势，不仅如此，对方修为也在柳玄相之上，他们要是刀宗主，也会心属此人作继承人。这个时候不杀柳玄相更待何时，而且这次大典不就是为他继任少宗主举办的么。

　　听见这个消息，一直坐在边缘喝茶的两名少年对视一眼，前者目光淡然，后者则是面色煞白。

　　两名少年一个穿着蓝衣，一人穿着青衣，皆是炼气期修士。

　　“妈的，老子这是要给他柳玄空当替罪羊了！”青衣少年用不符合自己年纪的腔调低声骂了这么一句，“老子哪里得罪他了！”
　　身边的蓝衣少年面带微笑地与邻桌人碰了杯，抿了一口茶后轻声道：“你不是号称无事不知么？”

　　“无事不知也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青衣少年苦着脸嘟囔着，“在这件事情上，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那就说说你知道的吧。”蓝衣少年偏过头道，“我们今日到底是进这望溪城，还是继续赶路。”

　　听他这么问，青衣少年脸上露出了纠结表情，他抓了抓脸道：“你经验多，你说我们怎么走。”

　　闻言，蓝衣少年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刚想说些什么，又听得青衣少年低声道：“我们跑了这么久都没有人追上来，说明应该甩掉了他们。不过以防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先赶路吧。大典在即，肯定不少人要去不立刀城观礼，这个时候最好浑水摸鱼了。”

　　听着他的分析，蓝衣少年沉吟片刻，也点了点头。

　　听着这对话，两人的身份昭然若揭，正是文昭之和魏一计。

　　前日文昭之用计救下魏一计后，两人就跟不要命一样地朝着东边跑，一夜都不带停歇，好不容易才在破晓时分赶到了望溪城，乔装一番混进了等开城门的商客之中。

　　既然打定主意要走，文昭之他们也没有继续坐下去的必要，找个机会跟着同样离桌的人离开。

　　两人远离人群后，魏一计突然开口：“如果他们明日之前都没抓到我，那怎么办？”

　　文昭之被他这个问题逗笑了：“这时候你还为他们操心？”

　　“不是不是。”魏一计连连摇头，“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情很重要。”

　　文昭之回想了一下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联想起自己现在做过的推论，面色一沉道：“看起来我们得快些赶路，早点跟师姐会合才行。”

　　“你想到了什么？”魏一计在这个时候忽然敏锐了起来，“这整件事情从你我重逢就透露着不对劲。你说柳少宗主死了，他柳玄空跳出来表演什么兄友弟恭，然后把咱们抓了。抓了之后就丢在距离不立刀城这么远的地方不管，临近大典才准备拉我背锅。诶，文昭之，你说他会不会明儿找不到人随便抓个谁上去啊？”

　　文昭之没有回答，魏一计分析上了瘾，摸摸下巴自顾自道：“这么想想太有可能了，这柳玄空是刀宗主的私生子，自己在外漂泊过苦日子，同父异母的兄长却锦衣玉食。说不定这心里早就惦记上了刀宗宗主的位置，同时又嫉妒柳少宗主，不然怎么会做出杀兄的事情。也就是这两年掩盖的好才能骗过那些不知情的人。你看看，兄长尸骨未寒，真相不明，他就迫不及待举行继任少宗主的大典，我看啊，他这是做贼心虚，怕夜长梦多。”

　　“不好说，毕竟这件事情你也记不清了。我们只知道，刀宗下一任宗主是柳玄空。除非你想改变这个结果。”文昭之看了他一眼，拿出了一张符箓道，“行了，休息好就赶路吧。”

　　“怪我咯！谁要你升级……喂！别给我贴这个！”魏一计一看符上的纹路，立刻觉得自己的胃开始隐隐作疼，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

　　“飞得慢会误事，飞得快你又会吐，所以这是最好的方法了。”文昭之拉开他的手给他贴上，“忍着点，就这一次了。”

　　“呜呜呜呜！”

　　……

　　刀宗，东院。

　　一处小山坡的两进小院内，一名少年正在闭目打坐。

　　他看着不过及冠之年，考虑到他身上属于炼气期的气息，这个年纪应该是能和相貌对上。

　　不过说是炼气期，但周边的灵气正在疯狂地朝他汇聚。不消三刻，他头顶上方就凝聚成了一小片灵云。

　　有过在不周界筑基经验的朋友应该了解，这是筑基期弟子突破境界的征兆，等到灵云凝聚成实物再入体，整个流程就算是结束了。炼气期和筑基期是唯二不需要抗雷劫的阶段，在这之后，雷劫一道比一道强，等到了羽化期，那天上的雷打下来，方圆百里都要遭殃。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还是看这个少年筑基。

　　随着时间推移，少年头顶的灵云愈发凝实，其中还可以看见红色的流云在里面欢快地游走。

　　那是带着火元素的灵气。

　　这代表少年至少拥有火灵根。

　　当然，这还没完，红色流云在灵云内转了几圈后，就钻进了更深处，取而代之的是代表水元素的蓝色流云。

　　在这之后还有橙色的土元素，青色的木元素以及黄色的金元素。

　　一个拥有五灵根的少年，还是最普通的那种，还能在刀宗独占一隅修炼，此子身份呼之欲出。

　　他正是被认定死亡的柳玄相。

　　少年双目陡然睁开，只见他仰天一喝，那凝聚的灵云就被他吞入腹中，紧接着他的额头，身上以及四肢开始沁出汗珠。

　　汗水留下后又变成了黑色的污渍，几息之间，他的身上已经被黑色污渍全部覆盖，一股难闻的味道也随之散开。

　　但他的气息已经从炼气巅峰变成了筑基中期。

　　是的，他一次性突破了两层！

　　这种事情可能么？

　　或许单凭人力不可及，但以外物辅佐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一来，他需要更多的事情来稳固根基。

　　“咿呀。”

　　小院的院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四名仆役抬着一个一人高的水桶走了进来，一进门他们就皱紧了眉头，奈何双手都要扶着水桶，故而只能硬撑着。等他们将桶放在院子一角，放好梯子，这才空出手捂住口鼻快速离开。

　　柳玄相等他们走后，这才起身，托着身子慢慢挪到水桶边，爬了进去。

　　原本清澈的水在触及他身上的污渍后立刻变得浑浊起来。柳玄相也不在意，整个人埋进了水里，片刻后才脱水而出。

　　洗干净的脸比先前更加细嫩，这是炼气到筑基后最显著的效果，伐经洗髓。

　　他深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周身畅快不少。

　　“叩叩。”

　　院门被人敲了两下，柳玄相头也没抬，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进”。

　　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彭啸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感应到少年身上筑基期的气息后面色一喜，可等看清楚他的确切修为后，收敛了笑意，面色复杂道：“少主，你还是用了药。”

　　“彭叔。”柳玄相叹了口气，“我只是一个五灵根的废物，若是不用药，拿什么去跟小弟去争。”

　　“你还叫他小弟！”

　　柳玄相道：“对着你们，总归是叫习惯了。若非我肯放下矜持，早点服用此等药物，再辅以术宗聚灵阵，现在应该也有筑基后期。说不定父亲会更加信任我些，四院也不至于倒戈两院。”

　　彭啸听着他有些落寞的话，心里一酸，安慰他道：“少主莫要妄自菲薄，修炼之事谁说得准呢。无论如何，东院一直都站在您这边。”

　　柳玄相微微点头，问道：“那北院可是有消息了？”

　　说到这里，彭啸面上有些不太好看，只听他哼了一声道：“北院的史听山太不知好歹！事关刀宗存亡，他竟然说什么这次只是观礼，谁也不帮！”

　　“彭叔莫要生气，北院向来只听宗主的话，他这么说也是职责所在。至少我们知道，他不会去帮另一边，不是么？”柳玄相道，“还有其他的事情么？”

　　“哦，对了，还有一件。”彭啸拍了拍脑袋，“差点忘记了，我们派去西边救人的人回来了，都受了伤，说是中了埋伏，人在他们赶到前就走了。”

　　说到这里，彭啸补充了一句：“少主您就不要担心他们了，听剑侄儿不是那种好对付的人。不然当年也不会弄得不周界对她怨声载道后，依旧活的好好的。”

　　“是么？”柳玄相抬头望向远方，口中喃喃道，“那还真的是羡慕呢，”

　　彭啸看着他感叹的样子，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的少主啊，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现在变成了会羡慕他人的存在。

　　“彭叔。”柳玄相忽然转头，看向他道，“大典时间已经定好了么？”

　　彭啸回神答道：“主院传来消息，说是明日巳时开始。四院管事，长老，还有内门弟子皆是都会聚集在不立刀城。”

　　“好，劳烦您通知一下大家，半个时辰后我们一起出发去主院，让他们做好准备。”柳玄相说完又把自己埋进了水中，头顶没入水的那一刻，给彭啸传了个音：

　　“好好安顿受伤的弟子，这次活动他们就不要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