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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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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中国安徽某农村。
中午放学的下课铃打响了，丰收小学的同学们像一只只被放出牢笼的小鸟，陆陆续续飞出了校门。
他们当中可真是有不少人才呢，有几个男生一边走路还一边踢着足球，最利害的是那几个女生居然能一边走路一边跳皮筋，还有的同学“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只有五年级的白雪独自一人低着头走在这群孩子的最后边，因为她很自卑，天生半哑使她成为了孩子们中的异类。
王小明忽然对身后的白雪做了个鬼脸并嘲笑着说:“你个傻子，你连话都说不好，今天老师提问居然还好意思举手!你举手说明你会呀，那你倒是说呀，你说呀！”
同村庄的钟宝对王小明说：“你这不是为难人吗，她是个半哑的人，比结巴还惨哪，想说说不出来呀，有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啊！”
王小明嘲笑着喊道，“啊呀，惨哪，可怜呀！”
接着钟宝又重复道：“好惨好可怜啊，说不了话呀！不过人家白雪同学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举手也就只举了一秒就放下了嘛！”
两个男生的话引得路上的其他孩子都跟着大笑了起来，哪怕是一些低年级的小孩子也跟着嘲笑白雪。
忽然一个小不点一样的女生往路中间一站大声呵道，“你们有完没完啊，整天就会拿别人身体上的缺陷来嘲笑人家，你们倒正常呀，你们倒是说话利索呀，可你们考试考得过人家白雪吗？从一年级到现在五年级哪次期末考试不是人家白雪拿第一名啊？你们有本事拿成绩来比啊!”
这个女生叫李芹芹，她之所以这么围护白雪一来是因为她俩是特别要好的朋友，二来是因为李芹芹自己个子比较小，都5年级了才跟人家3年级的孩子差不多高，她讨厌这种被人嘲笑的滋味!
钟宝冲李芹芹嘲笑着说道：“那我们不笑她来笑你好不好呀？李芹芹的干爹叫做武大郎，两条腿接起来没有扁担长，哈哈哈哈!”
李芹芹正准备目前教训这两个男生，大不了就是打一架嘛!
白雪拉住李芹芹的胳膊冲她摇了摇头，“b……b……别！”
“白雪放手，让我教训他们，他们不是一次两次的这样对咱们了，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啊，马上都要上初中了，说不定到了中学里会有更多的人嘲讽我们的!”
白雪仍然拉着李芹芹的胳膊不放手，使劲摇头!
她当然知道再这么忍下去将来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来嘲笑她，可是除了忍她还能怎么样呢，就算今天打了他们一顿那明天呢，后天呢？
王小明带头起哄，“喔喔，哑巴不敢言语了、矮子敢动手了。”
钟宝附和着说道，“她们不是不敢，是不能，白雪能接我们的话吗？李芹芹能打到我们的膝盖吗？”
白雪强硬地拖着李芹芹继续往家走，尽管泪水盈满了眼眶她也不让它们掉下来，因为她在心里跟自己说过不许哭!
她明白自己不能说话是事实，哭泣掩盖不了是实反而会让别人更加容易欺负自己。
到了家妈妈程丽在扫地，知道女儿回来了她头也不抬地说：“放学了呀，有作业吗？赶紧写作业。”
白雪在家里环顾了一圈没发现爸爸的身影，她拍了拍妈妈的后背用手比划着爸爸。
忽然妈妈打了她一个嘴巴子，“谁让你比划的，难道你今后就靠比划与人交流了是吧？咱家又没钱让你去学手语，你这神经病一样乱比划一通谁能看得懂啊？说话!”又朝肩膀打了一巴掌说，“说话，说!”
白雪捂着被打的半边脸，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了。
她哭不是因为打的疼，而是因为……她说不好话。
白雪擦掉眼泪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艰难地开始吐字，“m……骂……骂……q……q……去……”
妈妈明白她其实想说的是“爸爸去哪了”，于是不等白雪说完一整句她就打断了她。
“你爸出去做工还没回来，应该快了，快到家了。”
说完这句话妈妈程丽就背过身去抺了抺眼角，白雪扯了扯妈妈的衣角给了妈妈一个微笑，似鼓励，似安慰!
“我……q……q……去……写……z……z……”
妈妈听着女儿吃力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女儿每说一个字就仿佛在她的心口上割了一刀，程丽疼惜地摸了摸女儿白雪的头。
“去吧，去把作业写了。”妈妈又轻轻摸了一下女儿刚才被打耳光的脸颊。
就在这时爸爸白圣杰回来了，白雪奔过去一把抱住了爸爸。
“哎哟喂，是有多久没见到我了还是怎么滴，跟爸爸撒娇啊呵呵呵！”白对杰抱住女儿说，“你今天在学校说怎么样，有说话吗？说了几句话”
白雪低下了头，又摇摇头。
爸爸摸着她的头说，“不敢说，怕人家笑话你是吧？”
白雪轻轻地点了点头。
“说话，别点头摇头的。你不是发不出声的哑巴，既然能发声咱就练，一个字一个字的练，不要怕说话，也不能怕开口。”白圣杰又拍了拍自行车后座上的纸箱子说，“平常没人有耐心听你咿咿呀呀半天说一个字还说不清楚，所以你呢长这么大也什么朋友，我们都明白其实你很希望能有个朋友听你说话，所以呢……爸爸今天带回来一个礼物送给你。”
白雪惊奇地看着纸箱，这里是礼物给她的
“跟我一起做工的老王家的母狗生小狗了，一窝生了五个，我就跟他要了一只。”说着爸爸就把纸箱从自行车后座上拿了下来。
妈妈一听爸爸把小狗带回家了非常的不高兴，她想阻止爸爸打开箱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白雪迫不及待地把箱子打开了。
噹噹噹……我出场啦!
我是一只白色的小奶狗，至于品种……我也不知道我是啥品种，听说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才一个多月！
妈妈无法扼制的怒火冲上了头脑，“你疯了!”
爸爸和白雪都不明所以地看向妈妈，不明白她是怎么了。
“谁叫你弄只狗回来的我不喜欢狗，我不要养狗!”妈妈几近于咆哮地说，“而且还是这么小的狗，你要是弄个大狗回来起码还能帮我看家，这么点大的东西能干嘛？我每天操持着这个家还得伺候你们爷俩，你嫌我太闲了是吧，我还得再伺候这么个狗东西啊？马上扔出去!”
“养一只小狗而已，要你伺候什么了，就把一些剩饭剩菜给它吃吃就好了嘛，它又吃不了多少!”爸爸说完又摸了摸我的头。
哎呀，我要睡觉，要吵出去吵，别打扰我也别摸我!
白雪见到我好像倒是挺开心的，她把我抱在怀里亲了我一口又对妈妈说：“要!”
妈妈问她：“你想要这只小狗”
白雪点点头，“w……w……我……”她又指了指我说道，“t……它。”
“用不着你妈照顾，你照顾它是吧？”爸爸问道。
白雪再次点了点头，“嗯！”
“你说‘我来照顾它’……慢慢说。”爸爸摸摸白雪的头鼓励地说道。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在白雪的怀里悄悄抬起脑袋看着她的下巴。
白雪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要说话时爸爸打断了她，“等一下。”爸爸又对妈妈说，“如果小雪能把这句话说出来就让这小狗留在咱们家，行吧？”
妈妈看了看白雪又看了看我然后重重地点头说道，“好。小雪你说吧，只要你能把这句话说出来小狗就可以留下。”
从妈妈的眼神里我能看出其实她也很希望女儿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可能白雪还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字吧！
我看见爸爸妈妈期待的眼神，我也看见了白雪颤抖的嘴唇和她湿润的眼角。
“说啊……说。”爸爸再次轻声地鼓励。
白雪朝胸口拍了一巴掌，“我……”
靠，她这说一个字得多久啊!
“l……来……”
“可以，继续。”爸爸说。
“照……”
“不错，女儿加油，还有两个字。”妈妈说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g……u……顾……”
我看白雪好像很吃力，她有点小喘。
“t……它!”
哇塞，终于说完了。
妈妈流着泪拥抱了女儿，女儿却退离了妈妈的怀抱轻轻拍拍我的头。
“留……下”
妈妈捋着白雪的刘海说，“嗯，小狗留下了。”
可是我太想睡觉了，等一句话等那么长时间。
白雪把我举到爸爸的眼前说，“t……它……z……怎……么……s……s……睡……”
“小狗还小，就跟小孩一样，要多睡觉才能长大。”爸爸看到白雪的笑容也很开心。
“m……名……字”白雪显得很兴奋。
“它还没有名字呢，要不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白雪激动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爸爸，又轻轻捋了捋我身上的毛。
“x……小……m……埋!”
爸爸妈妈都很讶异，“小埋”
白雪直摇头，她又指了指自己和爸爸。
“m……m……埋!”白雪又指着自行车单杠上的一块白漆用力吐出一个音，“埋!”
爸爸笑了笑对妈妈说道，“她是想说白，她给狗起的名字叫小白。我姓白、她姓白，还有白漆，都是白，所以她想说小狗叫小白。”
白雪兴奋地朝爸妈直点头，就这么着白雪给我取了个再普通不过再简单不过的名字——小白。
这下爸爸又把我举了起来“哎呀小白呀，你以后就叫小白了知不知道，记住了吗？好小白，欢迎你来到我们家!”
白雪激动地把我抱过去放在桌子上，紧紧地盯着我看，然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却什么话也没说。
妈妈程丽走过来笑着对我说，“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白雪很喜欢你，小白来了白雪很高兴!”
我慵懒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仔细看看喜欢我的那个白雪长什么样。
嗯，长得还可以，白白的，扎个马尾辫，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