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妻》檀二爷

7、花都邂逅

　　两人登船之后，就在甲板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海上风平浪静，明天中午大约就能到对面的海安港。
　　“是不是很失望，我不是颜如玉？”潇淳抱着膝盖，遥望天上的星星，不敢看身边的男子，其实他内心是很紧张的，生怕对方不喜欢自己。
　　靖浣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没有，我原本就知道你并非美女……但是见到你本人还是很吃惊。”他怎么都无法相信这样的男子能为自己诞下后代，当他进一步联想的时候，就开始脸红了，虽说他们二人已是夫妻，可一想到过两天就要同榻而眠还是觉得很害羞！
　　“你叫赵靖浣对吧，我叫潇淳。”说完他就拉住书生的手，将自己的名字在对方的掌中写了下来。
　　“嗯，我记住了……你好像读过书？”传说海神妻识文断字，能写会算，还能帮忙养家糊口，看来这些都不是谎话，赵靖浣更入神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心中更加高兴了！
　　“我们从小就念书的，有专门的先生教，书要读到十八岁才行，你读过的书，我也都读过，你信不信？”潇淳很自信，因为他们桃源村历史上曾经出过好几个状元，有些还做到二品大员，还是朝中重臣。
　　这个话题赵某人很有兴趣，于是就随便说了一本自己最爱的小说《石头记》，没想到潇淳不光读过，还对里面的人物性格有独到的见解，最喜欢的不是林黛玉，而是处处要强的王熙凤！
　　靖浣则不爱黛玉，更不喜欢宝钗，他最能感同身受的就是主人公宝玉。
　　两人针对石头记讨论了很久，直到后半夜才靠在一起相继睡去。
　　太阳照着书生的后背，周围的声音逐渐嘈杂了起来，他才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货船已经要进港口了，城镇近在眼前。
　　“潇淳～快到了，起来吧？”他轻声对靠在自己肩头的妻子说，对方睡得像个孩子一样。
　　潇淳一下子睁开眼，高兴的站起了身，虽然不是头一次来雷州，但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了三年，那次是他跟着母亲送二哥出嫁。
　　吃午饭的时候，两人就下了船，进了镇子，二人在路边吃了面条后。
　　潇淳便在集市上为自己的男人买了新的鞋袜和衣衫，因为马上就要来台风了，所以他们不能走水路，只能顺着雷州往北走，二人没敢休息，就坐着马车上路了。
　　深夜，马车停在了路边的客栈休息，他们也就顺势订了楼上的客房睡觉，最大的好处就是楼下有温泉，可以在此洗浴。
　　靖浣像个天真的孩童一样，拿着换洗的衣服就跑下楼泡澡去了。
　　潇淳洗了两人的脏衣服，晾晒在窗外之后，才下楼来洗澡。
　　温泉不大，因为夜色深了所以只有二人无言的坐在里面泡着。
　　沉默了良久，靖浣才敢抬眼看他，赤膊的上身和普通男子无异，只是皮肤更为细腻光滑，散开的发辫让这个人增添了几分妩媚之情！
　　“能不能到家之后……再洞房？”潇淳抱着肩膀小声问，一路颠簸，他们都很累，如果再行夫妻之道，他怕自己在路上就会怀孕。
　　赵靖浣赶忙点头：“嗯……路上辗转，你会很辛苦，我懂的。”虽然多少有些失望，但他却能体谅，按照他们的速度，回到家的时候恐怕也要到夏天了。
　　“我倒不怕辛苦，只是万一路上怀了孕，会让胎儿受惊，可能还会流产。”他不想让这种事发生，因此现在一定要坚守住。
　　书生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理当如此。”
　　“再有～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宁波？”这是他的请求，或者可以说是要求了。
　　“宁波离我老家倒是不太远，当然可以了，你要去那边买东西吗？”宁波市通商口岸，和各国都有贸易往来，新奇的商品到处都是，非常热闹，他也偶尔会去宁波的集市摆摊卖字。
　　“我不买东西，想去看看我的父亲而已。”潇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而父亲的样貌已经模糊了，他离开父亲的时候只有五岁，可无论父亲的脸再模糊，他带着自己和哥哥们在书房里学写字，和读书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家中永远都飘散着一股墨香，因此他和二哥都选了读书人做丈夫，大概也是受了父亲的影响吧？
　　“我的岳丈么……那自然是应当的，我还要准备薄礼一份，买什么合适呢？”憨厚的书生没有设身处地的为海神妻考虑，每个海神妻几乎都是同母亲长大的，极少有父母双全的家庭组合。
　　“我只是想远远的看看他就好……我还有一个哥哥，他跟在父亲身边，他和我们不一样，是真正的男儿。”他非常羡慕大哥，倒不是因为大哥有纯粹的男儿身，只是因为对方可以一直生活在父亲身边，享尽父爱！
　　赵靖浣望着他有些落寞的神情，方才回过味儿来，海神妻的母亲自然也是海神妻，而父亲就是普通男子，所以潇淳可能无法和自己的父亲共同生活。因为海神妻要带走的就是半阴半阳的孩子，留给丈夫的孩子则是普通的男孩，或女孩。这也是借妻的规则之一，每个男子都必须遵守。
　　“为何不和你父亲说说话呢？”他温和的问。
　　“十年借期已满就不互相干了，父亲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不能破坏规矩。”潇淳伤感的回道。
　　“虽然规矩重要，可人心也同样重要，我倒是觉得这是人之常情！”书生并不明白长久以来海神妻为何一直坚持遵守这些刻板的规则，那也是为了保守他们自身的秘密，维护整个桃花源的和平宁静。
　　“～只是远远的看看他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不想给他和母亲带来麻烦。”潇淳说完就假装擦洗身体，故意回避了这个话题。
　　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原本不应该那么容易入睡，可是因为路上劳顿，他们只是僵持了片刻就相继去找周公了。
　　二人坐马车赶路的时候，暴雨如注，台风果然来了，马车走走停停，到广州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几天，天气时好时坏，有时白天艳阳高照，到了傍晚就电闪雷鸣的下起暴雨。
　　为了缓解疲劳，他们决定在广州稍事歇息三天，再上路。
　　聪慧的潇淳将自己带来的嫁妆，几颗珍珠和一些珊瑚在广州的集市中卖了好价钱，以凑齐部分路费。
　　结果在集市上，他们竟然碰见了沉露。
　　“哥哥你怎么也在广州？”潇淳见到他十分高兴，三人就在附近的茶楼里坐了下来，边吃边聊。
　　“我是过来采买的，先生要些书本，非得广州才能买到，顺便卖些东西换钱。”沉露在新一辈的待嫁海神妻中最为年长，已经二十四岁，他眼界很高，十分挑剔，因此才会剩到今天，此前也不是没有待嫁变为不嫁的，最后都会选择在岛上当孩子们的先生，教书育人，沉露已经打算这么做了。
　　书生也是第一次见到沉露，相比起自己的妻子，这位海神妻倒是更高挑，模样俊美，眉宇间透出一股傲气，而正是这股傲气让对方看起来气质独特，在人堆里十分显眼。
　　沉露最喜欢白色，因此经常穿雪白的长衫和深灰色的裤子，脚上永远是一双干净的黑色布鞋，全身上下几乎一尘不染。
　　“要雇车回码头了，你一个人拿不来吧！”潇淳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要赶着回家，他真想帮忙。
　　“嗯，已经雇了车了，后天回去，你们一路上也要小心些。”他有些担忧，因为潇淳选的男人简直弱不禁风，如果遇上劫匪，恐怕连跑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白天在大路走，坐马车和其他人一起，晚上就歇着，会多加小心的。”出发前，母亲已经反复叮嘱过自己很多次了，更何况他们从小都习武，一点防身的本事还是有的。
　　“劳您费心了，我会好好照顾潇淳的！”书生拱了拱手。
　　“别让他反过来照顾你就好了！”沉露挑起嘴角一笑，回神的功夫就看到隔壁的桌来了两位男客人，其中一个口音并非本地，而是来自京城。
　　赵某人一听这句话，就惭愧的低下了头，这一路上他确实受了潇淳的照顾，洗衣叠被，吃饭开销，几乎都是妻子一人承担的。
　　京城来的男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深蓝色断卦，灰色长衫，腰间戴着一枚品相很好的玉佩，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扇面画的是一匹骏马，姿态生动，神情自然。
　　当然更吸引沉露的倒是这个男子的相貌，面如冠玉，剑眉丹凤眼，鼻梁又高又直，嘴角总戴着一抹笑容，气定神闲的样子，看起来一定是生活在优渥的环境之中，非富即贵。
　　“王兄，我向你打听个事儿，你有没有听说过海神借妻？”京城来的男子问对面的中年商人。
　　“这种乡野传说您也感兴趣？”王老板笑了。
　　“我也是无意中从琼州县志里看到的，但是说得不是很详细。”男子有些惋惜，大概的意思就是可以向海神借一位妻子，这位妻子不仅琴棋书画，而且善于持家，生下的子嗣健康长寿，能够让家族兴旺，但可惜借期只有十年。
　　“我听祖父说过，借妻只有十年，而且必须未婚或者丧妻，您恐怕不止一位夫人吧，那肯定不会被选上的！”王老板哈哈大笑，他只知道对方是京城来的商人，两人并未有过深交，但从他的推测看来，这位金老板可能有2-3个妻妾，可能还不止呢。
　　金老板“喔？”了一声，有些感慨：“我确实有一妻一妾，但就因为这个，不能被选上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哎？原本海神也是要挑选女婿的，肯定不能来者不拒，如果真如传说的，海神妻可以旺夫旺子，给家族庇佑，那对男方的要求肯定不低，我祖父说很多琼州的渔民每个月初一都去求，好几年都空手而归，海神妻好像喜欢读书人！”王老板把它当成神鬼传说来讲，因为他也只是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