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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除夕夜 ...

  •   太女府中。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鸟儿在府内横冲直撞,它似乎刚刚学会飞行,技艺还不够熟练,飞一段时间,得落在树梢上歇息片刻才行。

      白色鸟儿之后,还跟着一只五颜六色,形如凤鸟的鸟儿,它紧跟着前面的小白,呆呆的眼中充满了小心翼翼的呵护和担忧。

      而在两只鸟儿身后,又跟着一个长相可爱的少年。

      少年气喘吁吁跟在最后面,口中不住喊道:“彩凤、小白,等等我呀!”

      少年自然就是阿涂都了,只是小白还不太能听得懂阿涂都的话,它停顿了一下,又径直朝前方一个小院里的一棵梧桐树上飞去。

      彩凤见小白飞走,于是急忙追了上去,阿涂都也只好跟上。

      蓦然闯进了小院中,抬头忽见前面的主屋前,一个年龄与自己差不多的少年倚在门边,清澈如水的眼眸平静无波的朝他看过来。

      阿涂都忍不住赞道:“好漂亮啊!”

      只见少年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单薄而精致俊俏,日光下,他的眼睫根根挺翘,红润的樱唇之上似泛着潋滟水光,一双眼眸看过来,虽不动声色,却自然流露出一种勾人的妩然来。

      阿涂都喜欢美丽的事物,他欣喜极了,跑到小招身边,又赞了一句,“你好漂亮啊!”

      小招道:“你是谁?”

      阿涂都笑道:“我是侧夫的侍子啊,你是不是太女姐姐口中的小招呀?”

      “太女姐姐?”小招慢慢重复这几个字,忽然,他勾唇一笑,“我是小招,你要不要进来玩?”

      “嗯!”阿涂都重重点头,和小招一同进了屋中。

      这边,郦朝蕴想着马上要被母皇赶去沙漠里吃沙土去了,想想只剩十几天好日子可过了。

      她要好好计划计划这十几天应该怎么过。

      接下来还有两个重要的日子,一个除夕夜,一个上元夜,她已经想好了,除夕夜她和大家一起过,至于上元夜嘛,就和阿诺一起过。

      这一年就在忙忙碌碌中迎来了尾声,想想她当初重生回来之时,正是春光和暖的三月,如今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年底了,着实不得不令人感叹一句时光匆匆。

      想想这一年,她也经历了许多事情,从并州赈灾到和阿诺大婚再到丧子之痛,现在回想,这些事情还历历在目,如同就发生在昨日一般。

      这一年的经历,真的让她成长蜕变了许多,她告别了从前的孩子心性,已经是个大人了。

      展眼又将是新的一年,她想,不论新的一年里再发生多少难以预料之事,她也应该能够沉着从容应对了。

      府中各处都换上了新题的对联、窗纸、花灯等物,一派新年到来的喜气洋洋。

      郦朝蕴在府中巡视了一圈,转到厨房时,见圆滚滚胖乎乎的饺子已经下锅在煮了,而此刻,才刚刚到申时而已。

      大荣朝的风俗,除夕夜,大家一早吃了饺子,各自去找相熟的人,几人一起,围着火炉抱团守岁。

      守岁之时,是不能打瞌睡的,谁要打瞌睡了,就由同伴用朱笔在脸上划上一道印记,第二天早晨,就看谁脸上印记最多,谁脸上干干净净。

      毕竟,有的人替某些贪睡鬼守福守岁了,所以,脸上印记最多的那个人要满足没有印记那个人的一个愿望作为回报。

      今天晚上一定是和云卿、阿诺一起守岁了,郦朝蕴暗暗偷笑,今年,她一定不会睡着了,她要当最后的赢家。

      夜晚悄悄来临,三人聚到了郦朝蕴的崇明馆中,郦朝蕴提议,“要不,我们多叫几个人过来,人少好没意思。”

      温云卿道:“不可,人一多一乱,妻主又要趁机耍赖,我们三个就好。”

      郦朝蕴:“……”

      有这回事儿吗?她怎么不记得。

      “好吧,三个就三个吧,郦朝蕴暗暗握拳,今晚一定要挺住!”

      她给自己准备了很多的酸梅酸杏干儿,够用一晚上的了。

      可等真正把酸梅干儿应用于实践之时,郦朝蕴才发觉,自己还是失算了。

      他们三个人,温云卿执着一卷书,坐于灯下,眉眼微垂,看的孜孜不倦。

      阿诺手中拿着一段干木,不知在雕刻些什么,眼睛都不抬一下。

      只有郦朝蕴无所事事,抓起一把梅干,疯狂的往嘴里塞。

      不一会儿,她就酸倒了牙,捂着半边脸苦不堪言。

      真的好困呀!看外面天色,估计已经到了二更天。

      郦朝蕴强打起精神,在温云卿和阿诺身边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温云卿手中的书,一会儿又瞅瞅阿诺手中的木雕。

      最后,她实在是无聊透了,就趴在桌上看着两人发呆,强撑着的眼皮也觉越来越沉重。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云卿指尖微动,沉寂的深夜里划过一声页扉翻动的轻响。

      温云卿眸光一转,投落到郦朝蕴脸上来,只见这个暗暗夸口的人早已不知何时睡去了,她头枕着手臂,半张脸埋在臂弯里,睡得很是香甜。

      温云卿微微一笑,来到桌边,拈起一支朱笔在她脸上划了一道,然后,他重新坐回到原处,再次执起书卷。

      阿兮诺听到动静,也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毫不留情在郦朝蕴脸上添了一笔。

      郦朝蕴睡梦中感觉到脸上的痒意勉强撑开了眼皮,见那两个人还端端正正坐着,她也强打了精神,可不一会儿,再次被混沌的意识战胜,去梦里见了周公。

      阿诺慢慢雕完了手中的小玩意儿,那东西成型,是个小木羊,模样娇憨可爱的,他把小木羊放到郦朝蕴旁边,也不再强撑,与郦朝蕴一样,伏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唯有温云卿,坐在远处的软椅中,眼睛始终盯着手中的书本,不见丝毫倦怠之意。

      而在另一边,小招所居的小院中。

      阿涂都坐在小招身旁,道:“小招,你还给我讲故事吧。”

      小招笑了笑,“好啊,你想听什么?”

      阿涂都道:“就接着讲那个小男孩儿,他的继母总是打他,那他后来怎么样了?”

      小招声音轻轻的,“后来呀,他实在是害怕挨打,就常常躲到山上的山洞里,不敢回家,可继母找到了山洞里,他免不了又是一顿打。”

      “他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就离开了家,他一个人走在路上,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人,他又累、又饿、又害怕,心想干脆死了算了。”

      “就在他要寻死的时候,一个男人救下了他,男人夸他漂亮聪明,说要收他做徒弟,教他很多厉害的本事,他满心欢喜,以为有了依靠,于是,他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然后呢?然后呢?”阿涂都急切的问道,急于想知道后续。

      小招却是不肯再讲下去了,“明天再讲吧,我若一次讲完了,你明天就不会再来找我玩了。”

      阿涂都急忙否认,“我明天还会来的,你再给我讲一段。”

      小招只是笑,“说明天讲就是明天讲。”

      阿涂都意兴阑珊,却听小招道:“你也给我讲个故事吧。”

      阿涂都道:“你想听什么故事?”

      小招慢慢道:“太女姐姐的故事。”

      一提到这个,阿涂都立马来了精神,“好!好!好!我给你讲讲太女姐姐和圣子的故事。”

      “我们圣子第一次遇见太女姐姐的时候,太女姐姐才十五岁,不知道怎么到了我们沙漠里,那时候,太女姐姐可漂亮了,圣子第一眼看见就喜欢太女姐姐了。”

      小招道:“你怎么知道他第一眼就喜欢了?”

      阿涂都笑嘻嘻的,“我天天服侍圣子的,我知道。”

      “后来,太女姐姐又闯进了我们住的地方,她看到四周有丹心果树,就摘了一颗果子吃。”

      “太女姐姐摘下的那枚丹心果正是我们圣子种的。”

      “然后呢?”小招问。

      “然后,圣子假装很生气,让人把太女姐姐关了起来,但是圣子又让我悄悄把太女姐姐给放了。”

      “太女姐姐饿了两天,就偷吃了四长老练的丹药,喝了族中的酒。”

      “她喝醉了,误入了圣子沐浴的地方,所以,就在那株青桑下,圣子把自己的所有都献给了太女姐姐。”

      讲完这些,阿涂都道:“好羡慕圣子和太女姐姐呀,要是有一天,我也能遇到这么喜欢的女子就好了。”

      小招轻嗤一声,“臭女人有什么好的?”

      阿涂都不解,“可是太女姐姐真的很好呀,太女姐姐那么漂亮,有的时候还很温柔,你不喜欢太女姐姐吗?”

      小招有一瞬间的愣神,旋即回过神道:“若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你的太女姐姐,那你的圣子该怎么办呢?”

      阿涂都想了想,“圣子是天底下最爱太女姐姐的人,太女姐姐当然也应该最爱圣子的。”

      小招唇角微勾,“天底下最爱她的人?爱到哪种地步呢?”

      阿涂都道:“圣子肯定愿意为太女姐姐做任何事情的。”

      “是吗?”小招如同喃喃自语。

      忽然,他对阿涂都道:“你先回去吧,我想睡觉了。”

      “啊?”阿涂都不满的抗议,“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守岁的吗?”

      小招打了声呵欠,“你回去替我守吧,我真的困了,明天,我给你讲很多好玩的故事。”

      阿涂都听到明天有很多故事可听,当即道:“我这就回去替你守岁。”

      阿涂都一阵风一样欢欢喜喜跑远了,小招关门回了屋中,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他坐到温暖的炉火旁,想着阿涂都刚刚的话,“圣子是天底下最爱太女姐姐的人”。

      耳边又回荡起郦朝蕴的低语,“小招,我不会娶你。”

      “不会娶你”这几个字一直在脑海中缠绕不去。

      她跟师父真的一点都不一样,师父甜言蜜语骗了他,她却从不对自己说什么甜言蜜语,哪怕,自己把男人家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了她。

      小招脸上有寥落之意,缓缓说道,“不娶就不娶,弟弟也可以,跟在你身边就可以。”

      早晨,郦朝蕴慢慢睁开了眼睛,她先去看温云卿,见他仍然端坐在那里,脸上干干净净的,显然,他一夜未曾阖眼。

      再往身边看去,看到了同样伏在桌上还未醒来的阿诺。

      眼角余光又瞥见桌上放着的一物,郦朝蕴拿到手里,仔细看过去。

      是昨晚阿诺雕的那个小玩意儿,昨晚不知道他在雕些什么,现在成型了,原来是一只小羊啊。

      刚好,新的一年就是羊年了,这倒是十分应景。

      郦朝蕴看了又看,觉得阿诺还挺有才华的,这小羊雕的挺可爱,她都有些爱不释手了。

      “妻主,你醒了?”

      正在郦朝蕴对小羊爱不释手时,那边椅子上的温云卿阖了手中书卷,与郦朝蕴说话。

      郦朝蕴想起昨晚的壮志,一时觉得没脸极了,讪笑道:“云卿,什么书那么好看,你能看上一夜?”

      温云卿淡淡道:“一本志怪集而已,妻主既然醒了,需不需要云卿替妻主数数脸上共有几道印记?”

      郦朝蕴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输惨了,直言道:“不用,云卿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吧。”

      温云卿浅笑,提着书卷站起身来,对郦朝蕴道:“妻主下午到漪兰馆去,我再告诉你,现在,云卿要回去小憩了,妻主,云卿告辞。”

      说完,他信步出了崇明馆中。

      温云卿走后,郦朝蕴看向阿兮诺。

      “阿诺,你怎么什么都会?”

      阿兮诺笑了笑,“哪有人什么都会的,又在胡说。”

      他站起身来,嘱咐郦朝蕴,“昨晚定是没睡好了,去床上再躺一会儿吧。”

      郦朝蕴问,“你要回去吗?”

      阿兮诺笑问,“你想留我?”

      郦朝蕴点点头,“先别回去嘛,我们去躺着说说话。”

      “好。”阿兮诺摸了摸郦朝蕴的脸,将她带到床边,两人褪了鞋袜,躺到了床上。

      郦朝蕴微微支起上半身,问道:“阿诺,你觉得我父君为什么后悔嫁给母皇?”

      自从那日在凤仪宫父君旧物中翻出了父君的亲笔信物,郦朝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父君字里行间都是悔意,可父君说,他不是一个轻易言悔的人,为什么会独独后悔和母皇成亲?

      父君写下解婚帖,又要她将他迁出皇陵,显然是不想再与母皇有任何瓜葛。

      母皇她究竟做了什么,让父君如此憎恨?

      阿兮诺沉默了一瞬,才道,“或许,一切都与你的父族慕容家有关?”

      “阿诺,你的意思是,母皇对慕容家……”郦朝蕴看着阿兮诺,只觉后背有些发寒。

      阿兮诺道:“这仅仅只是我们的猜测,蕴儿,两年前你和你的姑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要快些想起来,或许,你的这段记忆能印证或是推翻我们的推测。”

      郦朝蕴点头,“我在努力回忆了。”

      “我虽然暂时回忆不起来有关两年前和大姑姑的事情,但是,我知道大姑姑和父君的另外一些事情。”

      阿兮诺问,“什么事?”

      郦朝蕴道:“我隐约记得大姑姑虽然很疼爱我,但她和父君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阿诺,我觉得这些事情一定都有关系的。”

      阿兮诺摸了摸郦朝蕴的发顶,道:“别把自己逼迫的太紧了,休息一会儿吧,别去想了,我们慢慢来,总有一日,沙漠里,废殿里,凤仪宫里的秘密都会水落石出的。”

      郦朝蕴把头靠在阿兮诺胸口,轻声道:“是,总有一日会水落石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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