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幼儿园开始学爱她》别题

15、闹事

　　其他三个老的小的，都等他拿主意呢，他特别不情愿地说：“走吧，回老宅。”
　　团圆看看他，又看看范刚。
　　叶安宁往自己的卧室走，团团说：“三叔，我们想吃完饭就回来。小雅老师会来的吧？”
　　“不会！”叶安宁也不回头。

　　“小少爷，你们吃完饭，爷爷把你们送回来。”
　　叶安宁很沮丧：不能来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打开通讯录，看着丽雅的电话号码。继而泄气：是了，她是给了我她的电话，她并不知道我的电话。
　　哎，这么想着，好像不那么气了。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心情大好地下楼开车，直奔“无光”酒吧。
　　通过有点儿昏暗的走廊的时候，他觉得酒吧里气氛似乎不对：有人闹事？
　　他疾走两步，两道浓眉托着一个“川”字。

　　只是小范围的，离走廊进的角落一男一女正在争吵。细碎的声音夹杂着怒气，偶尔飘过了熟悉的声音——小雅老师？

　　他简直是没犹豫就要过去看，不想小哨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挡在了他面前。
　　“老……老大……”
　　他大概是犯了“一遇到叶安宁就口吃”的病，手里托着一杯酒，一个冰碟。
　　“怎么回事？”叶安宁沉声冷言。

　　小哨不自觉地就打了个哆嗦：“我……我捡来的……不，不是，他……他也想……”
　　叶安宁拧着眉，丽雅的声音传过来：“你既然来了，我当然得负责！”
　　你负责？你为谁负责？

　　叶安宁长臂一扫，把小哨推了个趔趄，他手里的托盘不稳，“稀里哗啦”一顿协奏曲，引得角落里、舞池里的人纷纷看过来。
　　“抱歉，我一失手，我失手。”小哨一连职业性的笑容，借着暗影咧嘴：完了，一晚上的工作是全泡汤了。

　　叶安宁大步行到声音来源处，远远看着，那可不是幼儿园粉白相间的园服，那个背影，可不就是歌丽雅？
　　当人家保姆第二天就请假，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原来是要来这里对某人负责的。

　　叶安宁想起来气不打不处来——好像丽雅就该是他的，她也最该对他负责，这事儿才明白又顺当。
　　叶安宁并不多言，甚至连细看都没有，拎起坐丽雅对面的男人，接着就是一拳伺候到了脸上。
　　“立杰！”丽雅惊呼，立起身来，拽住了叶安宁的衣服，抠住了他拎着立杰领子的那只手。
　　叶安宁正在气头上，完全没理会她指甲抠过来的力道，腿上用力，第二拳就要出来的时候，丽雅已经闪身到他的两个手臂中间，两个手掌在他的胸前使劲儿推，他本来用力底盘不稳，这一推，把他生生推了出去，丽雅横在了他和已经歪在椅子上“呲呲”疼着的立杰之间。

　　“你干吗？”丽雅秀眉紧拧，似乎还未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
　　“谁敢在酒吧闹事？”叶安宁的这句话就像从一个特定的空灵的管道里运送过来的一样，他对丽雅说话时，一向用的是这个腔调。
　　“叶……叶先生？”丽雅不确定地问了一下。

　　小哨和凯文这个时候已经跑过来了。
　　“老大，你没事吧？”小哨好像做了多大错事似的。
　　“你，你不是在家里看孩子吗？跑这儿来干啥？咦？”凯文本来想问候一下叶安宁，待看清站在那儿一脸错愕的丽雅时，不仅意外，“你不是？”

　　其实就他对丽雅印象深刻，丽雅的脑袋里连他一个汗毛也没记得。
　　叶安宁冷冷地看着丽雅，其实是说给凯文和小哨的：“没事。”
　　然后扔下他刚刚造下的烂摊子，径直走到调酒台后面去了。

　　“哎？你，你……”凯文一边追他一边回头对丽雅他们说，“没事儿，没事儿，今天你们这桌免单。”
　　丽雅握住了自己的手，她刚才抠了叶安宁，又差点儿把他推倒，可是……她心里一叹，管不了那么多了，回身看立杰：“你没事吧？”

　　立杰摇摇头：“小哨说那个人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他打一下，能有什么事？”
　　他明显也在生气。
　　丽雅慢慢坐下，没有刚才那样的生气了，好像刚才那一推，把自己的气都推出去了一样。

　　“立杰，湘城没有你和妈想得那么好，你这么小，就要开始在这样的环境里打工……这儿太复杂了，什么样的人没有？刚才……刚才你莫名其妙挨了一下子，你知道这儿的人都是这样不讲理的！”
　　她说着说着声音带着泪水——她推叶安宁，她也害怕，她在湘城遭遇得太苦了，她都想逃离，现在立杰来了，妈妈又拜托她找他，好好照顾他，想想又泄气：一波又一波，翻涌的苦水什么时候能止息呢？

　　她干脆捂了眼睛，默默流起眼泪来。
　　立杰属于那种你强硬他比你更强硬的，你一软起来，他反而不好意思了。
　　“姐……姐，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你看小哨哥不是干得挺好的吗？他说他刚来的时候，也我这么大，他还说……”
　　“他觉得好是因为他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你呢？”

　　立杰脸色一凛：“你怎么知道他哥是这家店的老板？”
　　丽雅调整了一下自己：“上次我和园长在这儿谈事情。”
　　立杰“哦”了一声，想了想说：“你看你自己也来这儿谈事情，你怎么知道酒吧就一定乌烟瘴气的都是坏人啊？”
　　“至少你有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的老板！”丽雅想了一想，又说，“你真的没事吗？他打得很重吧？”

　　“没有，我真没事儿的，姐，我不是小孩儿了。”
　　丽雅沉默着，看了一眼手机：“太晚了，我要回去了，你跟我一起。”
　　立杰马上反驳：“我不，小哨哥都给我安排好住宿的地方了，我跟他在一起住，是老板给我们租的公寓。”
　　“你！你怎么就这么相信别人呢？我……你真是要把我气死了。你这样任性，妈却让我管着你，我真管不了你了！回头你自己跟妈说清楚。”

　　丽雅气得起身就走。立杰就在自己的座位上，也不看她也不动。
　　小哨送完一单酒看丽雅往外走，抓紧时间跑过来：“怎么了？你姐怎么了？”
　　立杰无奈地摇摇头：“说不动。我后悔来湘城了，我该跑得远一点儿，离我妈和我姐远远的！”
　　“小崽子说气话！你这样的也就我能收留你！走，跟哥跑单去！”
　　一提这个，立杰高兴了，好像刚才事没发声似的，跟着小哨就走了。

　　凯文一直关注这一桌的情况。
　　叶安宁背对着整个吧台，事实上就是个鸵鸟，把自己的头埋沙子里了。
　　凯文实时播报：
　　“哎……哭了……哭得也太感人了，光背影就爱了。”
　　“咋……咋又吵起来了？”
　　“僵持不下的意思啊？”
　　“哎哎哎，怎么走一个啊？”
　　叶安宁不耐地低吼了一声：“你烦不烦？”

　　“我说，三少叶三少，你今儿不对劲儿啊。是，酒吧出事儿你打头阵我没意见，就是咱这一条街的黑一和黑二在咱这儿打起来，你不是也先摆事实讲道理吗？今天怎么下手就这么狠，打了一个孩子，孩子的姐姐还是花仙子一枚……”
　　叶安宁轻轻闭了闭眼，是啊，是冲动了，那又怎样？
　　“谁把他招来的？”

　　“小哨……不，我吧？小哨领回来的，我觉得这孩子不错，可以用啊。你今天不是说酒吧的事儿我自己做主吗？”
　　叶安宁觉得一双无形的手在“趴趴”打他的脸。
　　“行，你做主吧。”叶安宁说得很淡，起身就往外走。
　　“哎哎哎，你又去哪儿？你……”
　　“看孩子去！”
　　这个时间的酒吧正觥筹交错，莺歌燕舞，好不热闹，凯文根本分身乏术，只能任由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叶安宁凑着走廊的阴影，点了一根烟，刚才丽雅的那一抠，把手抠掉了一块儿皮，凯文早找了创可贴给他贴上，此时正在丝丝地疼着。
　　她那一推，让他刮目相看，原来他第一次去幼儿园看到的她的柔弱不叫柔弱，那叫隐忍啊。

　　他在烟雾缭绕、晦暗不明中再次感受了丽雅的那一推，变态一样地勾了一下嘴角。
　　仍然是酒吧门前的那个街口，丽雅打车，而他去开车。
　　他的背影被路灯拉长了，拉向了丽雅的那个方向，所有的声音都在回应他的内心：载她回去吧。
　　只有腿倔强不听使唤地，往他心里想的那个方向的相反地方走着。

　　“叶先生！”清脆而利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里面有一丝丝犹豫和歉意，他的腿收到了，停了下来，整个背影还在死撑，没有回转。
　　她终究是快步来追他的。
　　“叶先生，对不起。”
　　她近了，声音也轻了。
　　他转头，两眼无辜地看着她：是啊，他才是今晚最大的受害者。
　　“我刚才……你不该打我弟弟！”
　　你，你话锋不应该转得这么快，怎么变成了我“不该”？
　　等等，你弟弟？

　　他上前一步，他看见了丽雅眼里的泪，就着这夜晚的风，有种楚楚可怜……不，也可爱的伤。
　　“我知道我也不该那样对你。我……我在您家的兼职，也没有做好，我辞职吧。”
　　好一个没上岗就炒老板的翻转操作。

　　冷面俊男叶安宁简直觉得自己遭了雷劈。

---

作者有话要说：　　2020最后一更，新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