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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王府一夜 ...

  •   韦双素瞪着眼睛,四下静悄悄的,无人。
      夜深了。
      白鱼。
      白鱼。
      在那里呢?
      韦双素睁大了眼睛,她面颊削瘦,那大大的一对眼,在暗夜中闪着晶亮的光。
      白鱼——
      哗啦……
      水声轻响。
      鱼尾扫过空气,却卷起水的涟漪,宛若就在湖底。
      韦双素感觉自己,此时此刻,正躺在泥泞之中,水草长满了她的全身,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用手去拨弄,分割着水草,但怎么拨,都拨不净。
      哗啦……
      流畅的鱼身悠然划过,分开了水波,摇摆着优美的身躯。
      那阳光,似是已照入了这湖底最深处,带来了光和暖。
      让白鱼的鳞片,熠熠生辉。
      白鱼……
      韦双素张口呼唤,她直起了手臂。
      来……
      白鱼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只是继续游着,游着……
      扑通!
      岸边似乎有人丢下了什么东西。
      在湖面上晃晃荡荡,打着飘,转着身。
      韦双素去看,看不清,只一道虚虚的浮影在动。
      白鱼停了下来。
      正好听在韦双素的眼前。
      鱼眼透亮,若有所思。
      韦双素想:
      我竟能看出,它的心思。
      是要急切地浮上去了吗?
      白鱼在笑。
      鱼唇启开,鱼竟然在笑。
      水波乱晃,修长的鱼身向着湖面那浮影冲去……
      它回不来了吧?
      韦双素想。
      回不来,竟然回不来了……
      肺腑剧痛,腹部鼓胀,那窝在里面的东西,蠢蠢欲动,要破腹而出。
      “啊——————”
      韦双素放声痛呼。
      “白————鱼————白鱼————”
      她惨叫着,仿佛看到那白鱼就从她的腹中钻出,狰狞着,血淋淋地,向上漂浮。
      “啊——————”
      韦双素弹起了半个身子,噗哧一口鲜血喷溅。
      她睁着眼睛,气息微弱地又倒下去了。

      湛悠思一脚已跨入了月门,三少爷孙楼打院里迎了出来,刚开口一句“可算来了”,就远远地传来了一声惨呼。
      孙轩和孙婷都停下了。
      “好像是世子那边的声音。”孙婷说。
      孙轩道:“三弟,小妹,你们带湛掌门去看看母亲,我去世子那里看一眼。”
      他说罢就走,孙婷跺脚又翘首,叹道:“这可麻烦了,今晚父王不在府中,世子不定抱了什么鬼心思呢!若是个圈套,我恐我二哥会中计。不行,我得去寻一下军师。”
      “深夜半夜,府里不安分,妹妹你还瞎跑什么,我去寻吧。”孙楼不以为然道。
      “你寻?”孙婷嗔道,“你知道军师平日都宿到哪里吗?你知道他挑灯翻阅信函的书室都在何处吗?你知道当父王住在军中,军师若不相陪,一般都会留于何处,来稳定王府人心吗?你平日就知道摆弄那些花花草草,或者就是恬颜去缠着那张素颜,而今你还是省省力吧,免得忙上加忙。”
      这郡主执剑反身而走,孙楼被削得面红耳赤,只对湛悠思笑道:“我这妹子,脾气就是这样,掌门就当是孩子话,笑笑了之。”
      “还是先看看令堂吧。”湛悠思并不接他的话,迈过月门沿着碎石路径自往堂上走去,她一对眸子已开始打量起整座院落——几株玉兰,一行瘦竹,三四块黄石,环廊的尽是美人蕉,灯笼打了起来,堂上有人影,似是刚转出来。
      轻轻嗅了嗅,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
      罗裙已披了条大衫,小步出堂,“这又是怎地了?楼儿,你二哥和小妹呢?我刚刚好像听见他们的声儿了。”
      “世子那边大概有事,他们过去探望。”孙楼说,“母亲,您怎么起来了?”
      “听见动静,哪里还睡得踏实。”罗裙道,“湛掌门?您怎么来了?”
      湛悠思微微一笑,“二少爷请我过来的,道是那香都断了。”
      罗裙噢了一下,“是断了,断了,可我说过这么晚了,掌门都安歇了,怎好打扰,这孩子……”
      “您睡得安稳吗?那些古怪,又出现了吗?”湛悠思道。
      罗裙说:“倒是听不真切了,想必是湛掌门给的法宝有了作用。”
      “可它断了。”湛悠思俯身去看搁到了廊凳上的三足香炉,半炉的灰沫,虚虚埋着三只断香。她拣出来递给了侯在一旁的傀,傀拿起来看了一下,“拦腰截断,无外力,妖气过重,香的内部都被蚀透了。”
      “今夜无雨。”湛悠思道,“侧妃娘娘,是吧?”
      罗裙不明所以,她看了看扶着她的儿子孙楼,再去看湛悠思,道:“自是无雨了……”
      “妖气却过重……您当真一直都没听到古怪动静?”湛悠思问。
      罗裙听了“妖气”两字,面色就白了,只道:“妖气?哪里来的妖气?这王府宅门,怎会蹿出了妖气?”
      湛悠思道:“嗯?若是没有妖孽作祟,我又到这里做什么呢?”
      孙楼说:“母亲,别慌。外头的妖气自是进不来我们广平王府,但是这里头若是有人作祟,可就说不准了。幸好湛掌门来了,无论是怎么个缘故,哪怕只做场法事,清扫一下,也是好的。”
      罗裙只道:“可就是香断而已……”
      “这香,是驱邪的。”湛悠思道,“要么是人给弄断。要么,就是妖气浓重到香已无法承受,自行断开。我的随从亦精通此道,已做出了正确判断。故而我可认为,刚刚,一定有个妖孽,曾来过您这院子。”
      罗裙轻轻地啊了一声,“可是……可是,我睡得极好啊,想来必是这法宝起了作用,还要多谢湛掌门呢。直到后来,忽然让轩儿的叩门声给唤醒了。那孩子说,看到院子里和堂上的香都坏了,我这里却太过安静,他惟恐我已出事,就过来看看。我起身才瞅见屋子里的香也断了,当时也有过一点惊慌,可寻思起来,我当真睡得很好,一点古怪都没听到。也许……也许是香一断,那妖孽还没出来,就让轩儿给打断了呢。”
      “也许吧。”湛悠思微笑道。
      “轩儿非要请你,说要防着后半夜出事。我本不想给掌门添麻烦,就劝他安歇,结果这孩子还真的去打扰掌门的安寝了。”罗裙满怀歉意地说。
      湛悠思道:“哪里的事情。承蒙郡主相邀,小女子一直和郡主娘娘在湖边亭内饮酒作诗,谈古论今,言谈甚欢。二少爷找来的时候,小女子和郡主娘娘都觉得有点醉意了呢。”
      罗裙道:“婷儿居然还没歇下?这孩子,让她父王娇纵了呢!这般缠着湛掌门,岂不让掌门为难!”
      湛悠思客气地道了声“无碍”,她目光一转又落到了那成排的美人蕉上,绣鞋一伸,鞋尖子上的桃花,已点上了最外层的泥土。
      “美人蕉?”她轻道。
      罗裙要说什么,孙楼喝了一声“谁?”就见到有几个带了佩剑的兵士匆匆跑了进来,孙楼将母亲护到自己身后,“什么人?!”
      这还有几分青涩的家伙绷着小脸,挺起胸膛吼道。
      却在瞄见跟着兵士一起前来的女子后,声调和面皮都软了下来。
      “素颜。”他叫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素颜走到兵士们的前面,向着罗裙行礼道:“扰了侧妃娘娘的安寝,先向您赔罪。只是来传王妃的意思,请侧妃随奴婢过去一趟。”
      “去哪里?”罗裙道。
      素颜说:“王妃已在世子那里了,自然要请侧妃娘娘也移步到那里去。二少爷正等候您呢。”
      孙楼听出不对来,“素颜,你告诉我实话,我二哥怎地了?”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只是传王妃娘娘的话罢了。侧妃娘娘,三少爷,能别让奴婢为难吗?”素颜低着头,轻声道。
      湛悠思道:“素颜姑娘,我方才听到一声惨呼,似乎是世子妃的,不知世子妃是否病情有碍呢?”
      素颜道:“王妃和世子爷,倒是没吩咐这个。”
      “可我看妖气往那边去了。”湛悠思微笑道。
      素颜说:“王妃和世子爷,都没想着打扰湛掌门。”
      她依然低着头,很谦卑地说。
      “噢,既然无事,也好。” 湛悠思说,“那我不打扰府上处理自己的家务事了。只是若世子妃又有了异常,还望快些告知。否则就真的是危及性命的事情了。”
      素颜说:“奴婢会把掌门的话传给王妃娘娘和世子爷,湛掌门好走。侧妃娘娘,请吧。三少爷也可跟来。”

      湛悠思独自回了王府安排下的住处,她燃了烛,坐到了床上,摘了钩子放下纱帐,“傀。我嗅那美人蕉的泥土,带着一股子潮气,可这天,闷得很。”
      “大概是新翻的。”傀说。
      湛悠思侧着身躺下,绣鞋露在罗帐外,她轻轻勾着脚,透着帐子看傀,一点烛光下,傀的皮肤微红,眸子里燃着两点光,那是让烛火给照的。
      “这可不是给那花,翻土的时候啊。”
      “她需要翻,自然就翻了。”
      “如果她不再是侧妃娘娘罗裙,会怎样呢?”
      “情况会变得很糟糕。因为她有三个孩子,她和她的三个孩子,同荣共辱。孙轩是世子爷的威胁,孙楼毕竟是个男嗣,孙婷则有武瞾之心,一个出事,牵连甚广。而苍溪湛家,是从不管这些事情的。看出来,却贸然下手,搅进了朝政的混水,是身为一个湛家掌门的大忌。”
      “对啊。” 湛悠思闲闲道,“我们不管的。可是玄黄界,不是只有湛家一家,可是玄黄界,不是内部就没有了纷争。甚至那纷争一点都不逊色于这王府侯门。”
      “主人……”
      “傀,今天那箭,是冲着我来的。”
      傀说:“我知道。”
      湛悠思托着腮说:“你在救孙婷。那么当时是谁,在青松后,对准了我,弯弓射箭呢?”
      傀说:“看不清楚。但不会是孙轩与孙婷,他们都没有条件掩入青松之后。”
      “那箭,能穿透石桌,穿入我的结界,可见射箭者的功力,非同小可。而那箭尾上的符,更是令人心惊……一碰,就自灭了。让我无法辨识,上面的咒文,上面的符篆落款。更不知出自哪家何人之手……”
      “也许不是玄黄之辈。”傀说,“或许是这王府中的有心人,想阻挠您这次的救治。在湖边放箭,许是威胁,要赶您走,也或许,就是准备直接除掉,一劳永逸。那个人,大概也是从别家的手里,买到了这个符咒,学会了用法。毕竟黑铁箭数根,只有那一根的后头,带了符。”
      湛悠思说:“可我此番前来,是极秘密的。”
      “主人,其实王府上下,已知道您的到来了。”
      “还未出十二个时辰,王府里的哪一位,会立刻买符杀我呢?”
      湛悠思微微一笑,“傀,你去王妃的院子里盯着吧。不用管我了。”
      傀说:“您很危险,主人。”
      “我说过,你不该有太多自己的想法。”湛悠思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她肆意地蹬掉了绣鞋,收拢了双足。
      纱帘外有轻轻的动静,傀说:“鞋子给您放到榻上了。主人……如果您后悔了,那么就毁掉那个咒文吧。”
      “我不后悔,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湛悠思说,“别背叛我,傀。”
      傀说:“您是我永远的主人。”
      湛悠思笑了笑,“去吧。去王妃的院子里,看看那枫形人,长了有多高了。”

      她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宿。鸡鸣的时候,才从容整装,有丫环前来叩门,道是给湛掌门备下朝食。湛悠思让她进来放下食物,又望望外面的曙光。
      “昨夜我听到些动静,不知是怎地了?”
      那丫环道:“奴婢不知啊,一宿睡得可安稳了。”
      湛悠思嗯了一下,“回去替我谢过王妃娘娘。”
      丫环说:“是王爷吩咐下的。”
      “姑娘好伶俐,可也唬不过我,我还不知王爷在军中么?是怎么吩咐了厨子?”
      丫环轻声道:“王爷在府中呢。军中的事情,大都有世子和二少爷去操持,或者军师……”
      “柳儿。”孙婷慢悠悠迈了进来,腰间还配着剑,挂了条酡红络子,“厨里忙得很,不是吩咐了要麻利点吗?”
      柳儿低头说:“湛掌门要问话……”
      孙婷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柳儿怯生生地出去阖了门,孙婷笑道:“掌门睡得可好?昨夜真是待客不周了呢。”
      “郡主用过朝食了?”湛悠思道。
      孙婷做到绣墩上笑曰:“哪里有这工夫,忙了一宿呢。”
      “世子妃可好?”
      “还是那个样子。不好也不坏。”孙婷说,“昨晚当真惊险地很,不过反正父王在府中,我这心也就放下了。”
      “我听闻,昨夜王爷该是在军中。”
      “我也道是,谁曾想亥时那会儿就返回来了。世子妃那边折腾的时候,父王正和军师密议。我放了嗓子喊,才喊出来。”孙婷道,“不过这会儿父王,大概正头痛呢。”
      “受风了吗?”
      “哪是。府里混进了刺客,既要行刺本郡主,那还多亏了湛掌门和那叫傀的随从相救——唉?那位傀壮士呢?本郡主还要好好赏他呢。”孙婷四下看去。
      “郡主,傀在隔壁房。赏赐就免了,我只想医好了世子妃,再平平安安地离了这里。”湛悠思心平气和道。
      孙婷说:“湛掌门这是何意?难道我广平王府,还护不住湛掌门了吗?若是湛掌门对昨夜湖边的刺杀一事深感不满,那我给您赔个罪如何?”
      “郡主的赔礼,当不起。”湛悠思淡淡道,“昨夜是有人要行刺郡主?”
      “可不是嘛?大概是把药,下到了本郡主的鲤鱼杯里,本郡主舞剑之时,让药性发得快了,竟就昏了头。这还不够,为求万全,对方还射了那么多黑铁暗箭,还连累了湛掌门。幸亏那位傀壮士出手,也幸亏了我二哥恰好要寻你,这才到了湖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孙婷忿忿道,“这府里,必有要杀我之人!”
      “郡主不怕?”湛悠思说。
      “怕有何用?还不知最后,是谁踏着谁的尸首呢?!”孙婷道,“那贼子为躲避我二哥的人马追捕,竟一路逃到了世子妃的院落里,惊了世子妃,才引了场闹剧罢了!昨夜之事已过,不提罢了,横竖父王心里已有了数。”
      “这么说——”湛悠思道,“世子妃当真无碍?”
      “梦中被惊醒,大多女子都会惊喊出声,服些安神的药就睡了。还能如何?倒是王妃,闹个不停,搞得好像是我们这边的人,害了那世子妃般。”孙婷轻抚剑鞘,“昨夜……当真凶险了。”
      湛悠思说:“用了朝食,我可否再去探视下世子妃呢?”
      廊上互传疾驰之声,轻盈慌张似女子,窗纸上刚贴了淡淡的人影,哭声就出来了:“湛掌门可是住在此间么?我们世子妃要不行了呢!”
      芊冉进门就跪行过来,不由分说,抱了湛悠思的腿,哭道:“昨夜让二少爷一番轻薄和暗害,世子妃的情况更加糟糕呢!如今大呼着什么‘白鱼’,喊着递过刀子,要剖腹放出鱼来!这都是什么胡话啊!奴婢们不从,世子妃就滚下床来,满处找利刃,奴婢们费了好大周折,才给……”
      啪!一声脆响。
      孙婷横眉竖目,揪着芊冉的头发又是啪啪两下,“贱婢作死!什么叫‘二少爷一番轻薄和暗害’?!昨儿我父王的话,你是没听明白,还是根本就装了糊涂?!”
      芊冉哭得梨花带雨,那精致的下巴在空气中胡乱摇晃着,只道:“我进屋挑灯看得分明!就是二少爷在世子妃榻旁,鬼鬼祟祟,伸手掀开了世子妃的被褥又挑开肚腹上的衣衫,我叫着喊着拦过去的时候,世子妃的肚皮上就滚下来一个写满咒文的偶人!湛掌门,您亲自一看,便明白那是否在行巫蛊之术了!”
      孙婷挥掌又要给一巴掌,却只见,当空里,斜斜一剑闪亮,如疾风般直刺而来,眼看就要刺到孙婷另一只手的手背上!
      孙婷却也听到了风声,她撤掌后身子一斜,堪堪避过,喀嚓清脆,她那长剑也已出鞘。
      不过刚刚那一剑速度极快,孙婷闪过后,那剑就借着余力刺向了湛悠思。
      湛悠思平静地任那剑尖,擦着她的脸颊,挑断了她的一只白玉耳珰,因她坐的是紫檀高背扶手椅,故而那来势汹汹的一剑,带着半截耳珰,铿一声钉到了椅背上,似乎已洞穿紫檀木。
      她静静地和孙桥对视。
      读得出,对方眸底的阴冷和残忍。
      还有封闭与压抑。
      雪花花的剑刃就在她眼皮子底下闪着。
      能嗅出这柄剑上的浓重血腥。
      更能隐隐听到,这一剑血腥笼罩下,那成千条冤魂临死一刻的哀号。
      孙婷的剑,方斩了下来,但已是晚了,只劈上了剑刃,随即被弹开,孙桥那剑上必然灌注了内力,这一弹,力道竟是极大,孙婷脚底下不稳,她下盘一乱,在攻击上就又是迟了片刻,孙桥的长剑已自椅背上轻巧拔出,脚下一变步法,已侧过身来,左掌疾出,抽到孙婷那雪白如玉的半边脸上,只抽得孙婷撞到床栏上,发髻散乱,抬起的左颊红肿。
      “你?!”孙婷从未受此大辱,竟是怔住了,“你竟敢打我?!”
      “论身份,我是世子。”孙桥冷道,“论长幼,我乃你长兄,别说一个巴掌,便是一顿鞭子,也是天经地义!”
      “你算什么长兄?!孝悌之道,从未见你有过!”孙婷怒斥,“本郡主教训这贱婢,与你何干?!”
      她横起长剑,摆了起势。
      孙桥的剑尖,却已是指到了瑟瑟发抖的芊冉的脖颈上。
      “说。你做了什么,惹到郡主了?”
      他轻轻地发问,好似哄着小孩般温柔,唇边竟是一笑。
      湛悠思只看着他的眼睛,心想:
      这人笑得时候,眼里总结满了寒冰。
      心里,怕都是血腥。
      芊冉抖似筛糠,这女子跪正了去抱孙桥的靴子,“世子爷,奴婢,奴婢……奴婢是求湛掌门来救救世子妃的……世子妃为二少爷所害,情况很不妙啊……嗯——”
      闷哼一声。
      孙桥一脚过去把她给踹飞了。
      芊冉撞到墙上又滚到地上,她嘴角带血,却是挣扎着爬了起来,去拽孙桥的衣襟,“世子爷饶命啊——奴婢都是为了世子爷您好啊——”
      “这边是怎地了?!”
      声如洪钟。
      孙婷娇道:“父王——您可算来了啊——”
      湛悠思直到此时,方起身微笑,“王爷安好,昨夜和今晨,可真是热闹呢。”
      进来的是广平王孙至慎,还有表情淡然的傀。
      “主人。”傀直接走到了湛悠思身边。
      做得很好,傀。
      只是你的身上,哪里来的脂粉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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