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作成了白月光（穿书）》千辞君

9、现行

　　不知道是大夏天蹲在池塘边太久有些中暑，还是胜之不武坑人钱财有些心虚，林楚若只觉得自己心跳奇快，飞速把铜币塞进荷包，连地上的棋盘都没来得及收就匆匆逃离现场。

　　一直跑到镇中最热闹的街市上，闻着四处飘散的醉人的烤鸡香，她心绪才稍稍平定下来。循着香味迈步走进了人头攒动、挂着“天下第一鸡”招牌的酒楼。

　　店里的小二瞧她一身华贵衣裳，十分有眼力见地凑过来殷勤道：“这位客官要吃点儿什么？”

　　林楚若有些犹豫，这种大酒楼一般都挺贵，她没那么多铜币。刚刚走进来也是因为这香味实在诱人，可人都过来问自己要吃点什么了，她这时候再出门去对面买包子，岂不是很尴尬。

　　正是进退两难之际，她眼尖瞅见酒楼正中央乌泱泱的围了一大圈人，当即指向那群闹哄哄的人转移话题：“这是在作什么？”

　　小二登时眉飞色舞：“这可是咱们天下第一鸡的特色节目——对对子大赛，每月只有一回，姑娘来的巧刚好赶上！”

　　“怎么个玩儿法？”

　　“最开始由咱们掌柜出题下面人接，接上来的成为新的出题者，以此类推，最后出题且叫人答不上来的为胜。”

　　林楚若扬了扬眉：“那赢了有什么好处？”

　　小二嘿嘿一笑：“自然是本店招牌全鸡宴啦！叫花鸡荷叶鸡卤烧鸡脆烤鸡麻油鸡全给上个遍！”

　　这个好！
　　林楚若咕嘟咽咽口水，两眼放光往那群人跟前凑。台上站着的少年长身玉立，嗓音温润如泉，竟然是萧远。

　　撞上她的视线，他似乎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冲她眨眨眼，而后转走目光轻声道：“我的上联是——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底下众人一阵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却在张嘴的瞬间发觉不够工整又把下联咽了回去。
　　周围这些人脸上越是苦恼，林楚若心里笑的越是大声，看看！这就是熟读剧本的好处！

　　这段原文里本来给的场景是无涯书院里的一次文斗，说上联的也不是萧远而是萧遇。不过管他呢！只要是这个对子就完事儿了。

　　林楚若对这个对联印象深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在那个众人皆四十五度角望天空的年代，她拿这句当过签名，当年还专门搜过来历。不过这作者不讲究，也不标个出处就拿来用了。

　　“还有人应对吗？”台边提着个铜锣的小二扯着嗓子大声道，“没人应的话我可就敲锣了啊！”

　　“慢着！”林楚若等的就是现在，到快敲定时上场反转才有戏剧张力。众人视线齐刷刷落在她身上，她胸有成竹地微扬下巴缓步走上台。

　　拿铜锣的小二一愣：“姑娘，都是答出来被上家认同后才能登台的。”

　　闻言林楚若不再往前，只用一双眼睛笑吟吟地看向萧远。

　　见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他不由揉揉眉心低低一笑，为她让出中央的位置：“看来郡主是想到了绝妙回答。”反正不管她答得怎么样，他都会点头认可的。

　　林楚若侧身从小二旁边经过，迈着走奥斯卡红毯的优雅步伐走到了正中央。视线缓缓扫过底下众人，拉满情绪吊足胃口后开口，声音清越如檐下金铃碰玉珠。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此句一出，底下赞叹声此起彼伏，
　　“妙啊！对仗工整寓意相合意境悠远！堪称绝对！”有人颇为激动地夸赞。

　　林楚若呵呵一笑，能不工整嘛这就是原文！

　　萧远也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他这上联出的刁钻，不仅要求对仗更要景物相辅情谊相称。本想着以她的才学定难答的工整，之所以敢上台也不过是仗着他一定会让她，没想到开口所答竟是如此惊艳。这个骄纵跋扈的小丫头，倒还挺令人惊喜。
　　“郡主所对精妙绝伦，本王甘拜下风。”萧远含笑冲她拱拱手退到了台下。

　　见得到上家认同，提锣小二上前笑道：“姑娘，该您出题了。”

　　林楚若灿烂成花的脸陡然一僵，刚才只顾着得意了，全然忘了还要出上联这回事儿！她压根就不会对对子，最多能记得几个春晚上相声里的，但那些对于天天闲的没事儿作诗写赋的古人来说估计全都是小儿科。恐怕她这边刚说完上联，下边就有人给她接出来了。

　　搜刮了下她储备并不丰富的大脑，林楚若深吸了口气决定剑走偏锋：“我这对子十分考究，不仅要对的工整，还得有科学事实做依托。”先拿这番话唬住人后她才朗声道，“上联是物近像远像变大。”

　　台下人虽不知道科学是什么意思，但听她口气应该是要有事实做依据。上联虽说看起来不难，可里面暗含的玄机却是让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没琢磨出来，就连萧远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盏茶时已过，还有人应对吗？”小二提着锣大声问。只是这回再没有一人上台，连在下面应声的都没有。小二环顾四周，“当当当”在铜锣上敲了三下，“本月对子大赛，胜者出！”

　　紧捏着把汗的林楚若松了口气，刚刚她在台上看似稳如老狗，其实内心慌得一批，毕竟这下联超级无敌简单。好在没跳出个程咬金，把她的淡定假面给撕开。

　　“等等！”有人突然出声，吓得林楚若往台下走的腿一哆嗦，差点儿没滚下去。她强装镇定回过身，只听那人又开口道：“好歹把下联说给我们听啊！”

　　原来是为了这个。
　　林楚若扫了那人一眼，微微一笑：“物远像近像变小。”

　　底下那群人绞尽脑汁从平仄想到对仗，把这几个字翻来覆去琢磨，头都要想秃了也没想到答案竟如此简单。当即不就干了，吵吵嚷嚷要讨个说法。

　　林楚若没辙，只得回到台上给他们来了场走近科学之光学成像的洗礼。听完之后众人犹如被圣光普照，为这美丽学科所折服，满头都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一通折腾之后留给林楚若吃鸡的时间就不多了，她十分大方的请萧远一起来吃，毕竟这全鸡宴本来应该是属于他的。饭桌上林楚若得知他就是靠和人对对子赢取铜币时，不由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瞧瞧！这才是正儿八经的靠脑子赚钱！

　　此时天色渐晚金乌西斜，赤色的烟霞如落入碧水中的一滴朱砂在澄澈天空蔓延铺开。书山镇古朴精巧的小楼亭台在这融融暖光笼罩下也生出几许明媚风光，小贩吆喝，稚童娇笑连同不知何处屋檐下晃动的风铃声混杂在一起，烟火气中带着小镇特有的清灵，倒不比旖旎繁华的帝京逊色。

　　林楚若趴在二楼的窗户边俯瞰长街巷道，眸中落满了温柔的霞光。她就这么静静坐着，便将人间烟火万里河山一一点亮。傍晚的轻风裹着丝缕甜香穿拂而过，她宽大飘逸的袖摆随之摇动，似是一潭清泉起了细细涟漪。

　　萧远看着她只觉得思绪乱做一团，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神魂还未归位，嘴巴已不由自主喃喃出声：“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你说什么？”林楚若回头看他。

　　“没什么，”萧远别开视线，“多谢郡主请客。”

　　林楚若十分心虚地笑了笑：“那你继续吃，还有好多呢！我溜达下看看能不能在日落前再赚两个铜币。”说罢不等他回应就起身“蹬蹬瞪”跑下楼。

　　萧远本想叫住她和她一起，又蓦地想起什么，抬起的手颓然放下，只怔怔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出神。

　　一路脚下生风的林楚若并不知道他在身后有什么样的神情动作，只一心想着自己进入倒计时的任务。
　　她是这么计划的，趁现在大家都忙着抓紧最后时间赚铜币的空当，她悄悄摸去客栈柜墙，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挂着苏云暮名牌的小匣子里偷出几枚铜币来。

　　算盘打得挺好，就是，怎么打开她的匣子？

　　林楚若站在柜墙前一阵语塞，既然给她这种任务，那不应该提前留好伏笔吗！
　　比如女主没留神忘锁了，再比如不小心钥匙掉了恰巧被她捡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她对着那个精巧的小铜锁大眼对锁眼，意图靠意志开锁。

　　难不成现在让她再去配钥匙？

　　系统小声：“或许可以试试。”

　　林楚若：“……这任务我不干了。”

　　系统：“完不成任务是能力问题，不做可就是态度问题了，会被严肃处理的哦！”

　　林楚若心里打小鼓：“怎么个严肃法？”

　　“可能会被雷劈会落水会遭火烧会坠崖会被不明物体砸到会吃东西中毒，总之，处理方式千千万，”系统认真地掰手指，“还需要我继续罗列吗？”

　　“不、不用了。”林楚若摸着脖子艰难咽了咽口水，她还年轻，不想真实体验一把古代版死神来了。

　　走到柜墙另一侧挂着自己名牌的小木匣前，林楚若将里面的钥匙拿出来，把自己荷包里的钱一股脑倒进去后将匣子锁了起来。

　　转着钥匙她突发奇想，这些匣子上的锁看起来都差不多，而且这么多小锁，制作时难免有些纰漏，说不定自己的钥匙刚好也能开苏云暮的锁呢！

　　不试白不试，林楚若当即走过去将钥匙插、入锁孔，向右轻轻一转，只听“咔哒”一声，小铜锁乖巧的弹开了。

　　惊了！还真行啊！

　　她连忙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才小心翼翼拉开匣子，对里面零散的铜币伸出了魔爪。

　　抓了一把，好像有点多，剩下的估计都不够她进乾字班的。林楚若十分好心地张开手漏下去几枚，想了想又松了松手，反正任务只说要她过来偷，可没说偷多少。

　　忽有一只冷白有力的手伸过来，迅疾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林楚若一哆嗦，掌心剩下的两枚铜币脆生生滚在匣子里，她抖着牙关僵硬抬起头对上萧遇面无表情的脸：“殿、殿下？”

　　萧遇沉沉盯着惊慌失色嘴角都有点抽的林楚若，眸中愠怒几乎喷薄而出，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他挑起一抹讥讽笑意：“怎么？拿着孤的铜币做顺水人情是不是很舒坦？”

　　“哈？”
　　林楚若大脑宕机：是你瞎了还是我偷的不够明显？

　　见她竟然想靠装糊涂蒙混过关，萧遇冷哼一声挑明：“本来孤担心你堂堂郡主，未来的太子妃，连个乾字班都进不了，丢孤的脸面，专门赶去送些给你。没想到郡主拿了铜币转头就塞进了苏小姐的匣子，还怕她不收偷偷来放，啧啧，真是情深如许啊。”

　　哦，原来是怕丢人才故意输给她的，果然是天大地大没有他的脸大的狗男主。
　　啊不是，林楚若赶紧把思绪拽回来：“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萧遇声线不带一丝起伏地打断她。

　　“是……”林楚若卡壳了，总不能实话实话告诉他她是来偷钱的吧，这可犯法啊。

　　是选择让萧遇继续误会，还是选择承认罪行被扭送官府，她沉默地低下了头，可不可以不选？！
　　她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卡在中间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见她这副迟疑不决说不上来的模样，萧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将她的手甩到一边冷漠的丢下一句“你实在让孤很失望”就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林楚若站在原地默默叹了口气，她也对自己很失望。现在已经日落了，学子们三三两两的过来放钱，这拨还没走，那拨就又来了，完全不给下手的机会。

　　这次任务，算是又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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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萧遇：这位妹妹，你被逮捕了，罪名：偷心盗贼！
林楚若：给爷爬
以及 对联出自清人李文甫 （我讲究，我标注 手动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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