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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8 尾声 ...

  •   演出当晚。
      偌大的剧院座无虚席,灯火通明。女主角悲怆的颤音回荡着,一步一顿的朝着断头台走去。男主角举起了长剑,将空气挥砍成一截一截的。
      “多么美丽的脖颈啊。”男主角唱着,血腥和温柔在他的音调里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了一股毫不突兀的藤蔓,“就像植物的枝条,就像天鹅的曲线,将会成为我展览室里最精致的藏品。”
      沉重的剑高高扬起。
      一阵猛烈的敲击从舞台的另一端响起,马的嘶鸣和海浪的呼啸席卷而来。野兽挥剑的动作迟疑了一下。可就这一秒钟的时间也足够了。足够断头台的女人一跃而起,朝另一端扑去。激昂的管弦乐如海啸一般袭来。女主角的母亲出现在了舞台的一角,头发被鼓风机吹起,仿佛美杜莎的蛇发,让她看起来好似一头雄狮。她一手抓着缰绳,马安静的站立在她身后。另一只手上是一只左轮手枪。
      男主角呆立在原地,剑还高高举过了头顶,仿佛断了电的机械一般滑稽。很快,机械动了起来,他大声咆哮着,愤怒的嘶吼着,朝着母女冲过去,巨大的体形在灯光的映衬下极其富有威慑力。
      枪声响起,巨人轰然倒下。
      母亲冷静的,毫不犹豫的瞄准了男主角,然后扣动了扳机。
      整个舞台和剧院都黑了下来,宛如梦境中的夜,继而光芒出现,照亮了舞台上谢幕的所有人。
      观众这才如梦初醒,他们起立,掌声热烈且经久不息。埃尔莉和其他幕后工作者们走上舞台,微笑着向观众们致意。
      我知道胜利女神已经朝她举杯了,我知道未来她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导演之一,她的声名将享誉四海。
      我知道她不会在意评论家们对她作品的指点,因为她已经讲完了她要说的故事,而我要讲的故事也已经结束了。就像那些评论家们说的一样:把故事讲完,然后戛然而止。
      那我们就离开吧,把她和她所爱着的一切留在剧院里,留在歌声和掌声的海洋里。我坐在剧院的最后一排,鼓着掌悄悄走出了剧院,走进了伦敦街头的夜色里。

      【评论家的指指点点】
      埃尔莉·普赖姆罗斯,作为好莱坞最炙手可热的导演,有着一张出色的履历。她持续活跃在伦敦西区和百老汇,作为编剧和导演,她的作品在剧院里受到无数观众的喜爱与追捧,而她的电影处女作就在威尼斯大获好评,之后的几部作品也在颁奖季屡获殊荣。同时,她还是一位成功的摄影师和编剧。
      她的新作品《三个女人》改编自安吉拉卡特的《染血之室》,故事脱胎于法国民间故事蓝胡子。这部作品在影视文学界颇受欢迎,屡次被改编。就如同故事本身所呈现的那样,男人用物质和爱情诱惑女人,将其捕获,再通过精神和□□的暴力加以控制,最终将她们杀害。恐怕大多人都认为普赖姆罗斯的灵感就来自于此吧。
      笔者通过资料的查阅,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据悉,普赖姆罗斯的男友从事刑侦方面的工作。笔者在查阅了日本过去一年的新闻之后,发现了一件与《三个女人》重合度极高的社会性案件。案件的男主人公先后有过三位伴侣,第一位被抛弃,第二任被杀死,第三任则被第二任杀死。这和《三个女人》中女主勒死男主情妇的情节不谋而合。
      让笔者遗憾的是,不知是不是为了迎合观众,普赖姆罗斯保留了原著女主获救的结局,笔者不清楚普赖姆罗斯此举是否是为了在这出黑暗的戏剧中留下一点人性光辉的色彩,但笔者仍然认为这是《三个女人》这部作品的败笔。
      瑕不掩瑜,普赖姆罗斯不愧戏剧界的安德烈耶夫的赞誉,这部充斥了无耻笑声的悲剧宛如今年戏剧界的明灯,笔者笃定,《三个女人》必将成为本年托尼奖的赢家。

      【尾声】
      如果每个故事都需要有一个happy ending的话:
      首演大获成功。
      埃尔莉离开剧院已经是凌晨了。
      白马探坐在驾驶座,手优雅的放在方向盘上。埃尔莉用指甲抠开储物箱的盖子,里面有一包香烟。
      她叼起一根,脸的一半掩盖在黑暗之中,火光一闪而过,尼古丁顺着她的喉咙慢慢爬进她的身体。
      凌晨三点半,车缓缓的划过皮卡迪利广场,周围没有一辆车,埃尔莉觉得自己仿佛处在世界的中心。她打开车窗,趴上去,头探出窗外,霓虹灯从空中像雨点一样落在她身上,满月悬在天边,那明亮的黄色月晕让人心醉神迷,让人迷惑自己是否升入了宇宙,在天际翱翔。
      埃尔莉用烟蒂点燃另一根。
      “我以为你会先完成那部电影。”白马探说。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埃尔莉回到车厢里。
      “你看La La Land了吗?”
      “哦,那个啊。学院派的白人老头们需要有人给他们唱点赞歌,也好吸引更多对好莱坞一无所知的羔羊。”
      “你可以不那么犀利。”
      “或许我这辈子都会这么刻薄。”
      白马探耸耸肩,车停了下来。
      “我们走一会儿吧。”他提议道。
      他们手牵着手走进了公园,埃尔莉喝了些酒,步伐缓慢而顿挫。
      “我有一句话要说。”白马探突然说道,“事实上,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了。”
      埃尔莉停下脚步,转过身和他面对面,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困惑。
      “说实话,你是一个自私、自恋、满肚子心机、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女人,埃尔莉,有的时候脾气坏到不可思议,还喜欢抽烟喝酒,时不时的神经质——”
      埃尔莉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说起话来尖刻而且刻薄,还喜欢挖苦别人。”
      “好了。”埃尔莉打断了他,“你可真是看透了我的本质。”
      “但是,”白马探的瞳孔蒙上了一层笑意,“我得承认的是,你刻薄的可爱,正义感和社会责任感在你的作品里暴露的淋漓尽致,你是那么的才华横溢,尽管镜头中你总是将人世间最残酷丑恶的一面挖出来,赤裸裸的呈现给观众,可那里面仍满怀着悲悯之心。”
      埃尔莉被白马探一番直白的,丝毫不委婉的剖析震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瞪着他,良久,才幽幽的说道:“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一个笑容在白马探的脸上绽开。
      “光谢谢怕是不够,恐怕你得嫁给我。”
      他单膝跪在地上,戒指托在手心里。

      全文完。

      【后记】
      这大概是这个故事里唯一的浪漫之处了:白马探是唯一一个看透了埃尔莉美丽的皮囊下不美丽却真实的自我,依旧爱着她的人。灵感来自《飘》。
      这部作品的大纲和细节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修改,有的人物原本的设定更加的黑暗和悲惨,却在最终落笔的那刻被柔化了。虽说这部故事还是集乱(伦),情杀,复仇等为一体。
      我写这部作品的初衷是想要写出老舍所说的那种“我想写出一部最悲的悲剧,里面充满无耻的笑声”,但最终考虑到大部分读者的接受能力,做出了改动。
      另外,我其实一开始打算像奥尔罕·帕慕克的《我的名字叫红》一样,直至结尾都不公布真凶,当然了,同样在考虑到读者朋友们的情况下修改了大纲,但我还是留了很多悬念没有给出答案。我原本以为大家可能更想动动脑子,找找线索的。(我不会承认我很希望自己和翁贝托·艾科一样擅长于戏耍读者)
      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我们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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