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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6 玩偶之家 ...

  •   久子在厨房里听见外面传来吱呀一声,以为是去补习班的孩子回来,她探出头去,玄关出现了丈夫的声影。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久子在抹布上蹭掉手上的水,快步走过去,接过丈夫的警服,挂到衣架上,仔细的理好,以防明天出现褶皱。这并不是因为对丈夫的职业有多骄傲,只是巡警的那点工资实在是无力支撑额外的衣物护理服务了。
      久子当年看在丈夫性格忠厚老实的份上同意了这门亲事,从神奈川嫁过来。二三十年的日子过去了,都快要退休了,丈夫仍旧在巡警的位置上打转,工资也是少得可怜,久子不得不外出工作补贴家用。
      想到这儿,久子不禁看了丈夫一眼。这时,久子发觉出丈夫相比于以往,更加沉闷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久子心头一紧,一瞬间,许多糟糕的猜测在她脑海里盘旋。
      “没事。”
      丈夫在狭小局促的会客室里盘膝坐下,打开电视,电视里一对青年男女正在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着台词。
      久子用力呼出一口气,钻进厨房。没过多久,上高中的儿子也回来了。
      “妈妈,补习班的学费该缴了。”
      刚放下碗筷,儿子就说道。
      久子无声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她拉开一旁的柜子,从其中数了几张纸币递给儿子,然后在记账本上记下,在写余额时,她都不想去看那个数字。做完一切,久子发现丈夫早已一言不发的躺在床上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久子在床边坐下,咬了咬牙,问道:“是不是借了钱了?是不是?”
      丈夫摇头。
      半晌,久子又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丈夫还是不言语。
      这下子,久子被激怒了。
      “你总该跟我交个底吧,我们好歹是夫妻!就算是你要死了,也要让我和孩子有个准备!这么多年,日子过成这个样子,我都——”突然,久子停了下来,她瞪着丈夫,想到了什么,说:“难道?是因为那笔钱?是不是?”
      二十多年前,刚当上巡警不久的丈夫突然拿了一大笔钱回家。久子被钱的数目而震惊,可无论她怎么询问丈夫,他都不曾吐露过半点关于这笔钱来历的语句。而因为怀孕,开销激增,不得不动用了那笔钱的久子也就不再刨根究底。
      也不知是不是被向来温柔的妻子少有的怒火吓到了,一直要死不活的丈夫终于说出了那笔钱的真相。
      二十多年前,名叫相川成一的丈夫是一个刚刚成为正式巡警不到一年的年轻人。因为是后辈,所以他总是被排到夜间值班。
      某天晚上,相川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声音极度慌张,说话语无伦次的男人。
      “救命,拜托了,奈,奈绪美她,她死了,求求你······”
      相川现在仍然记得,他接到报警电话是在晚上八点二十八分。五分钟之后,他赶到了西滨七丁目。开门的人正是齐藤保平,他的手肉眼可见的在颤抖。
      相川越过齐藤走进屋内,会客厅是一间和室,齐藤的妻子,奈绪美背对着门倒在榻榻米上,一根木棍被丢弃在不远处。
      相川扶起奈绪美,手指在她的鼻下一探,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的流动,半睁半闭的眼睛里,瞳孔早已涣散,人已经走了。
      他回过头去,看着缩在墙边的齐藤,右手摸向了腰间的手铐和联络器。就在这时,齐藤突然朝他跪下了。
      “求求你,救救我!”他膝行到相川的跟前,死死拽住相川的右手,“我会报答你的!我会报答的!求求你!”
      相川被他拉扯的左摇右晃,跌落在地上,齐藤顺势压、上来,从他手中抢过手铐和联络器丢出去。
      两人就在这一方榻榻米上搏斗着,死去的奈绪美安静的背朝着他们,躺在不远处,像是睡着了一样。
      相川取得了胜利,被酒精掏空的齐藤并不是年轻力壮的相川的对手。但他瞅准了机会,趁着相川去捡手铐的时机跑进了内室。相川抓起地上的手铐追上去,却发现齐藤再一次在他面前跪下了,手里捧着一沓一沓的钞票。
      “帮帮我,求你了,这些我都给你,求你帮帮我。”
      相川怔住了,鬼使神差的他点了头。
      木棍这个作案工具被齐藤埋进了后院奈绪美生前精心照料的花木底下,相川回到警察局,将突发疾病作为结案呈词写在案件报告里。一个妻子,在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因为突发疾病死在家中,这种案件丝毫不能提起警部们的兴趣,于是一篇报告就这样通过了,像沉入海底的石子,没有引起一丝波澜。
      在此之后,相川惴惴不安了很久。直到某一天,他听说了齐藤正委托中介脱手七丁目房子的事。他赶忙跑到七丁目,齐藤正眉飞色舞的站在门口,和来看房的买主道别。
      “怎么了?”等买主离开,相川才跑上前去拉住齐藤。
      “什么怎么了!”志得意满的齐藤得意的笑着:“我啊,升职了哟!下个月我就要去横滨了!”
      “可是,后院那个——”
      相川的话说了一半,嘴巴就被齐藤捂住了。
      “没关系。”齐藤把相川拖进屋子里,“我已经处理掉了。”
      相川甩开齐藤的钳制,跑到后院,原本一片郁郁葱葱的花木已经不见了踪影,光秃秃的一片。屋子里大部分家具也消失了。
      “怎么样?”齐藤慢吞吞的走来,对自己的成果相当自得,他勾住相川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别担心,这件事没人会知道。等下一户人家搬进来住几年,什么证据都不会再有了,查都查不到。你就安心吧。”
      果然如齐藤所言,第二个月,他便坐上了前往横滨的车,再也没有回到过和歌山县。而关于奈绪美的死亡,也彻底化作了时间的尘埃,如果不是今天大阪来的警部提及,大约相川自己也不会记起自己当年曾经掩盖了真相。
      妻子久子在他身边躺下,背对着他,让他想起当年奈绪美死去的情景。
      良久,久子说:“严重吗?”
      “我不知道。”他说。
      又过了一会,权衡再三之后,妻子说:“实在不行的话,就去自首吧。”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
      与此同时,和歌山市的西滨七丁目迎来了它现在的男主人。
      山行亮一拖着疲惫的脚步,在餐桌边坐下。
      “辛苦了。”
      山行亚纪子为操劳了一天,带着一身酒气回家的丈夫端上了醒酒汤和茶。
      “今天啊,来了从东京和大阪来的警部呢!”亚纪子故意用轻快的语调向丈夫讲述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警部?!”山行亮一听见警部两字就紧张起来,“出了什么事?”
      “不用紧张,和我们没有关系,是齐藤。”
      “齐藤?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警部先生也没说,只是问了几句话。我说他去了横滨来着,警部就没再追问了”亚纪子故作可爱的用食指点着下巴,嘟起嘴,想了想,回答道。
      “这样啊。”山行放下心来。
      “对了。话说起来,齐藤这个人去横滨之后,过的怎么样?”亚纪子有些好奇。
      “别提他!”山行不高兴的一撇脸,“晦气!”
      “为什么这么说?”
      亚纪子更加好奇了,死缠烂打的要山形告诉她。亚纪子本来年纪就比山形要小很多,再加上外表可爱,山形根本招架不住。
      “这个人啊,以前在这边就讨人厌。没有能力,除了拍马屁和吹牛,就是抢别人的功劳。他总是找年轻的后辈要求别人做他的搭档,仗着自己资历老,把搭档努力得到了订单全说成是自己的。靠着奉承领导的歪门邪道才成功升职去了横滨的总公司。到了总公司才发现那里尽是有后台的,后辈根本不吃他那套。没了可欺压的软柿子,自然没了业绩。没几年就被公司扫地出门了。结果啊,当天夜里就自、杀了。搞得大家都不高兴了好久,我们分公司也因为他的事情被总公司的人埋怨。”
      “哎?!”亚纪子吃惊的捂住张大的嘴,“真没想到!”
      “齐藤这个家伙啊,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当初买这套房子的时候,你看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山形想起当时的情景,就生气,因为他曾经也被齐藤欺压过。
      “好了,不提他了。”
      “好!”亚纪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端起来,碰了一下丈夫手中的茶杯,说道:“恶人有恶报!对了,我今天啊,把你的名片给两位警部了,请他们有机会多关照你的业绩呢!”
      “哎,以后别这么做了。”
      “为什么?”
      “警部他们有什么决定权啊,又不是警视,采购这种事情他们说不上话的。”
      “这样啊。”
      ······
      白马探三人饭饱酒足的从拉面店里走出来,服部一脸不开心的发动车子,一边抱怨着拉面店大叔一点没有看在是老乡的份上给他打折。
      白马探回想起店家看到恭田丽子照片时迷茫的神情,皱了一下眉头,随即掏出了那张山形太太给的名片,在网上查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埃尔莉从座椅的空隙中探出头来。
      “查电话号码。”
      “什么?”服部平次也凑过来,看到了白马探手机显示的网络搜索页面中“东阳技研”四个字,“啊,不过你现在打电话过去应该也没人接吧。”
      埃尔莉这次却没明白。
      “你搜这个干什么?”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白马探关掉手机,耐心的解释给埃尔莉听。
      “因为齐藤保平是山行亮一的同事。”
      埃尔莉愣了一会,明白过来。
      “好了,我们现在去哪里?要不回去再问问老婆婆?”
      橡胶轮胎摩擦着沥青马路,发出海浪般规律的声音,服部打开车灯,照亮前方的路,问道。
      “我想,去看看津南宅。”白马探说。
      “也好。”服部在导航上输入镇公所查到的津南老宅地址,驾驶着车朝着森林中的高野町开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改本章的名字为易卜生的玩偶之家,上上章改为春潮,我写的时候就受到了海明威和易卜生作品的影响,表达的内核也差不多。(当然春潮不是,我表达的是所谓一见钟情的不靠谱,而海明威讽刺的是安德森笔下印第安人原始的xing冲动。)
    当然我并不推荐各位去阅读海明威的《春潮》,这是一篇模仿讽刺的作品,如果你没有看过安德森的原著,一定会看的一头雾水。易卜生的戏剧我更推荐大家去看舞台表演,比如《人民公敌》。
    我倒是很推荐马尔克斯的《一个海难幸存者的故事》,魔幻现实主义的作家写纪实文学,还能够写得如此精彩!可见其功力深厚!虽然我本人除了《霍乱时期的爱情》就没看过几本马尔克斯的书,《百年孤独》更是因为人名太多分不清一直没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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