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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陪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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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早起冠军依然是池翾。
将将六点,天还没完全亮起来,照例煮一壶咖啡,站在面朝大海的那扇窗前向外望去,太阳藏起来了,大海和天空在视线尽头连成一片高级的灰色调,如何看都没有晨曦破云的迹象。
相比昨天,大抵是个阴沉的天气。
池翾的心情却很明媚。
昨晚在海边,大家都走心了,有些话没有说透,但在吞云吐雾的某个时刻、眼神往来的交汇间,轻而易举的懂了。
无需说透。
成年人的交际需要给自己和对方留一些余地,而这一点,对于在娱乐圈里讨生活的他们来说格外重要。
敞开心扉,哪怕只是一时都是珍贵的。
所以早起的池老师决定给大家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六人份的早餐是项大工程,池翾一边从冰箱取食材,一边分心的期盼这时候来个帮手就好了,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想什么来什么?
池翾继续拿食材,唇角不动声色的扬了起来。
今天的早起第二名是周砚寒,被苏和瑀要命的呼噜声超痛唤醒后,盯着天花板发呆五分钟,身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最终他放弃用枕头捂死呼噜怪的念头。
来到客厅,一眼看到池翾站在打开的冰箱前,把食材一样一样的取出摆在旁边的厨台上。
看她拿的分量,应该是做六人份的错不了了。
“做早餐啊,要不要帮忙?”走近了,周砚寒主动问。
他是醒透了才下楼的,身上没有起床气。
再加上,昨晚渣女主动承认并承担了一部分过失,周同学认为自己应该表现得大方些。
池翾没跟他客气,“我打算做意面、土豆泥、三明治……再煮一个奶油蘑菇汤怎么样?你帮我把食材清洗处理一下吧。”
“先说好,我不切洋葱。”周砚寒挽起卫衣袖子,往水池前一站,熟练的打起下手。
对于他不切洋葱的诉求,池翾笑着默许了。
池喻新和单雯雯离婚后,后者迅速展开新生活,前者则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时常出差,宁愿到省外搞无意义的学术交流、带学生出国比赛,都不愿意在家里多呆。
处处都是和前妻有关的回忆,他需要时间来逃避、来自愈。
于是大多数时间,家里只有池翾和周砚寒相互为伴,厨艺便是在那时磨炼起来的。
池喻新也给他们请过烧饭的阿姨,一个做得不算好,另一个手脚不干净……
池翾骨子里要强,求人不如求己,干脆连每隔三天来一次的家政阿姨都辞退了,不就是做饭?不就是打扫屋子、做清洁?
既然别人能做好,她一定也可以。
十六、七岁的少女,憋着一股劲儿想把自己生活过好,试图以此向离异的父母证明:没有你们的照顾,我也活得出来。
周砚寒成了她自立自强的见证外加帮手。
平时她负责做饭,他就收拾厨余和洗碗。
周末去超市购物,她走在前面挑选,他便推着推车跟在后面。
池翾在烧菜方面没有惊艳的天赋,完全从失败中总结经验,靠一次又一次的坚持不懈磨炼出炉火纯青的厨艺。
不管好与坏,周砚寒都是惟一的试吃对象。
在初期的黑暗料理阶段,他也曾顶着池翾歉意的目光,故意调侃说:“阿姐厨艺的每一次进步,都有我生命绽放过的痕迹。”
后来池翾融会贯通了,周家少爷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沉浸在美味里无法自拔,又轮到池翾反杀他,“阿砚啊,从前绽放过后变成死灰的生命都重新点着复燃了吧?”
周砚寒点着头、扒着饭,毫无心理障碍的滑跪。
这位矜贵的周家少爷,嘴上喊着她阿姐,音调里总是带着点儿没谱的打趣。
池翾听得出来,也清楚他从没把自己当成姐姐。
其实她也没把他当弟弟来着。
在池翾的心里眼中,周砚寒是一个早熟又臭屁的小鬼……
纠正一下,是早熟臭屁的可靠小鬼。
身为周家继承人的他,生来就有注定要承担的责任和家族使命,早晚要回到属于他的国,去履行国王的义务。
一如她的母亲单雯雯,离开城堡追求爱情的公主也还是公主,当她看破了情感的本质,受够了平凡乏味的生活,回到城堡是她最终的选择。
类比下来,池翾大概是学者的女儿,哪怕学者享誉国际,跟国王家有着世代交好的情谊,本质上还是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与悬殊。
在金色的城堡之外,池翾有自己的生活。
所以那时,她很感激周砚寒的陪伴。
*
半小时后——
光洁的大理石岛上多出火腿煎蛋三明治、培根意面、胡椒土豆泥和一大锅口感丝滑的奶油蘑菇汤。
饮品有咖啡、牛奶和鲜榨的蜂蜜柠檬汁。
端木星愿还在下楼就呜呜哇哇的叫起来,被食物的香味儿惹得欲罢不能。
宁凝秉承一贯的乖巧沉默风,一通横扫过后,端着半碗汤靠在椅子里自我放弃的叹:“爱豆的高度自我管理从今天开始崩塌……”
万臻珍安慰她:“没事的,旅行结束那一周我要无缝进组,晚上回来我们一起跳操。”
端木星愿连忙举手求加入,自告奋勇说,“暴完汗我教你们做基础瑜伽拉伸。”
此提议得到在场女同胞的全体支持。
稍微对端木小姐姐有所关注的人都知道,她有国际认证的瑜伽导师资格证。
苏和瑀见女生那边已经提前预定晚间节目,攀比心上来了,用胳膊肘拐旁边坐着喝咖啡的内娱逆子,“二楼露台有个沙袋,咱们晚上去练练?”
周砚寒八岁开始接触自由搏击,要不是更喜欢音乐,现在大概率已经是个职业拳手,只看苏和瑀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儿,他都不忍心欺负,直截了当地回绝:“不练。”
有这时间,还不如早点睡。
跟雷震子同住一屋,比的是入睡速度!
苏和瑀就不喜欢他那张六亲不认的棺材脸,打着节目可看度的名义向他声讨:“为什么不练?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端木星愿笑得差点喷了:“这是需要向我寒哥确定的事么?”
宁凝真心实意的建议:“瑀哥,你晚上睡觉时控制一下打呼噜音量,不然寒哥早晚把你当沙袋捶。”
“有没有那么夸张?”苏和瑀问罢意识到什么,“很大声?”
你们隔壁都听到了?
万臻珍和池翾住二楼尽头那件卧室,闻言同时抬起头道:“我们都听到了,听得很清楚。”
从晚到早,持续不断,续航能力超强。
“看来我进化了啊……”苏和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摸着自己长出胡渣的脸皮,突然扭身抱住周砚寒,“宝,我错怪你了!感谢你的不杀之恩,世界有你——真美好!”
周砚寒任他树袋熊似的挂在自己身上,冷着一张脸。
端木星愿配音:“此时此刻,寒哥心想:离开我的世界,我真的会谢!”
所有人爆笑,包括在监控室的工作人员。
周砚寒的高冷人设崩了大半,嘴角不受控制的上翘着。
苏和瑀自顾自的笑了一阵,冷不防又整活道:“既然寒哥嫌弃我,我去翾姐的世界好了。”
说完了,忽然感到后颈发凉,转过头去,跟周砚寒瞬间降至冰点的眼色对个正着。
苏和瑀被慑得心肝速冻,瞳孔微缩。
只是一瞬,那阵真实的冷意被端木星愿的起哄盖过去:“你得了吧,翾姐能让你去她的世界造次?”
“那不能……”苏和瑀从难以名状的情绪里拔回神,自己扔出去的梗都顾不上捡回来。
刚才,周砚寒的眼神太尼玛恐怖了!盯得他差点把早饭吐出来。
再看一眼,这会儿又什么都没有……
难道看错了?
苏和瑀缓慢解冻的心肝儿轻轻缠着,无法确定。
“你还是在我的世界里呆着吧,别出去祸害了。”周砚寒盖棺定论的说完,把剩下一点装在玻璃大碗里的土豆泥摆到他面前,看似和善的招呼,“瑀哥,晚上打雷辛苦了,多吃点儿。”
苏和瑀小鸡仔似的缩了缩脖子,“你在恐/吓我?”
“我在关心你。”周砚寒恐/吓意味的拍了拍他的肩,又扬了扬线条分明的下巴,“吃,不用管我。”
端木星愿幸灾乐祸,“我寒哥以德报怨,感动罗马。”
苏和瑀苦笑。
这是他打呼的事吗?
内心苦涩之余又泛起一丝丝狗熊熊生第一次尝到蜂蜜滋味儿的狂喜。
没想到哇,周砚寒还是个御姐控呢!
不过池翾这样的姐姐,换谁不心动呢?
只想旅行才刚开始,漫生六人组不能散,微博更不能崩!
就让他,独自承受这个能够强势挤入内娱年度劲爆系列的八卦吧。
苏和瑀回应的拍了拍周砚寒的肩,包容了他对自己的恶意报复,并予以充分的肯定——
“你可以的!”
*
八点离开民宿,今天的第一站是圣彼得大教堂,票是出发前在网上订的,到了之后不用排队,过安检就能开始参观。
作为文艺复兴时期最具代表性的杰出建筑,伯拉孟特、米开朗基罗、拉斐尔、贝尼尼等艺术家先后参与了圣彼得大教堂的设计,留下无数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瑰宝。
池翾很喜欢这里的艺术氛围,从小到大来了不止一次,进入教堂便自动做起导游,如青铜华盖、《圣母哀痛》这样的名家杰作,她还能说出一些流传于坊间的小故事。
逛完圣彼得大教堂,午饭在附近的餐厅解决,下午先去逛一逛梵蒂冈博物馆,按照国际惯例,走时到纪念品商店里买一张明信片,写上对亲友的祝福,投进邮筒。
在苏和瑀的提议下,这张明信片都给经纪人寄。
万臻珍宁凝写得中规中矩,甚至有些煽情,端木星愿直接给经纪人放了一句‘放纵使我快乐’的狠话。
苏和瑀的明信片写得跟流水账似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吃喝拉撒逐一汇报清楚。
池翾想起单结香嘲笑自己不敢正视来自年下的感情,起笔龙飞凤舞的写:祝早日脱单!
周砚寒对韩叙没什么特别的祝福,带入其独特的怨种气质,想想就给了句保证:今年争取不上热搜了。
这句话被端木星愿看到,笑得劈叉:“哥,难道你对自己的热搜体质一无所知?”
周砚寒把明信片扔邮筒里,漫不经意的笑着,用余光瞥了下跟拍,找补说:“哄他开心一下也是好的。”
*
出了梵蒂冈,一行人到圣天使堡打卡,登顶看了夕阳,拍照留念,结束一天的行程。
回民宿的路上在超市里采购了一批新食材,晚饭自己做,还是池翾掌勺。
宁凝贡献了压箱底的火锅底料,池翾用现有香料做二次加工,保留了麻辣的原味儿,提出了令人叫绝的鲜甜。
周砚寒照例给影后打下手,洗菜、装盘,动手能力是相当不错的。
只不过大家都没想到内娱逆子能如此的……顺从?
尤其池翾在灶台前忙碌,要菜碟递菜碟,少酱油递酱油,配合度百分百!
谁见过?
猫在监控室的赵以诚和其他跟拍导演看懵了,琢磨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这个难点只好留给后期导演来攻克了。
除了这一点点的怪异,漫生团气氛简直不要太好。
苏和瑀也不藏了,挽起袖子家常三连:经典农家小炒肉,西红柿炒鸡蛋和糖醋排骨。
端木星愿从最深最大的那只行李箱里掏出一只电饭煲,惊呆全场!
万臻珍怕吃得太上火,煮了一大锅的退火果茶。
忙活一个多小时,满满一桌菜。
苏和瑀装模作样的举起杯子,准备邀大家对镜头感谢节目组时,周砚寒接到一通电话,经纪人打来的。
接通,在场所有人都听到大怨种韩叙用那种很平静、很克制的声音,说:“寒哥,恭喜你啊寒哥,你上热搜了。”
完了,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缓释了一丢丢,又问:“节目还录着呢?”
周砚寒‘啊’一声,再看一眼距离自己最近的镜头,反过来提醒他:“注意措辞。”